在王屋山最终败北之后,周澄对给龙山道人复仇已经失去了信心,尤其是失去了兴趣。他准备和龙山道人摊牌,再让他去复仇,他宁愿去死,他的时间不能浪费在无谓的别人的历史仇恨里。河间王对他也有所不满,整天和那个道人混在一起,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反倒是民间传出了流言说他滥杀无辜,致使河间王声誉受损,这个是河间王不能容忍的。河间王现在需要的就是声誉,他始终记着自己的宗室疏族地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龙山道人来到长史府,看着周澄冻成霜一样的脸色,不等他开口,便说道:“本道听说崔廓替灵玄老君治好了残毒,找灵玄老君复仇的希望暂时破灭了。本道非常感激周长史三番五次替我复仇,按眼下的情形,周长史应该把精力转到替河间王办事为主,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本道,长史大人吭一声就行了。”
没想到龙山道人这么懂得事理,周澄冻霜的脸顿时花开,:“哈哈哈,道长此话,折煞下官了,道长替我练得神功,为道长报仇乃份内之事。只是下官认为,人世间美好的事情还有很多,何必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更何况要报仇成功现在几乎不可能,我等何不做些更重要的事情!下官的神功仍需道长精心维护,你我早已是一家人,以后还要劳道长费心啊!”
龙山道人点头致意,脸上露出不易让人察觉的阴笑。
邺城安西将军府设置在邺宫。经过曹操父子的努力,到西晋年间,邺城的规模可以和洛阳媲美,有关于铜雀三台的故事俯拾遍是。当时最重要的几个陪都分别是邺城,长安和许都,因此,能镇守这几个城市,代表了此人在朝中地位的隆重。
议事大殿香烟袅袅,望空中不知飘向何方。华丽的装饰使得大殿显得更加庄严肃穆。河间王看着在面前低着头的周澄,缓缓说道:“周长史破解的天书说本朝****先从洛阳宫主丧命开始,如今东宫的太子和中宫的皇后相互猜忌,看来天书所言不虚,变乱迟早会发生。本王想派你去潜伏在洛阳,搜集消息,一旦有发生什么事情,就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大王英明!日下镇守长安的赵王司马伦因为处理羌氐问题不当,导致胡虏叛乱,朝廷派梁王司马肜前去替代他,赵王因此被征召回朝任车骑将军兼太子太傅,与贾后关系亲密。在下的师叔孙秀也随同赵王一同进京,在车骑将军府任长史。大王可以为我向赵王引荐,下官也可以同时让孙秀去说情,谋得参军主薄等之位,就可以方便行事了。”
河间王点点头:“愿意带什么人进京,你自己选择,你尽快收拾收拾,本王这就替你操办。”
周澄带上龙山道人,满怀憧憬地进京而去。
到达车骑长史府中,孙秀热情地迎接了他:“哈哈哈,师侄,好久不见呀!”
周澄回以同样的拥抱,果然孔方兄的威力是巨大的,来之前他已经送了一千两黄金给孙秀托他办事。孙秀毫不犹豫地笑纳了,他也的确是有能力的人,都还没和赵王打招呼,就已经许诺他车骑将军府参军之职。
二人入得府内,刚刚坐定,孙秀就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周澄想你这演的哪出啊,我那么多钱给你了,难道你还不满足,你也太心黑了吧,嘴里说道:“不知师叔何故如此忧虑啊?”
“七天后就是太子诞辰,这个太子真是非常奇怪,本来宴会上么跳跳舞唱唱歌喝喝酒多好,他偏要搞什么比武大会,还说诸皇叔皇爷都要派人参加,这不赵王把这个任务分配给我了。我年轻的时候和师父学过武功,身手还不错,如今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啊!”
周澄心想你哪是因为年纪大,人家灵玄老君两百岁了还是生龙活虎,你是光顾着享受高官厚禄,轻车肥马了。不过,这倒是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来个一鸣惊人,扶摇直上。
“不知道师侄可否为师叔分担忧愁?”
“你?”孙秀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就他所知周澄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也难怪孙秀会如此想,最近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孙秀一无所知。
周澄嘿嘿笑了两声,起身走到门口,一左一右把两个身穿铁甲守门的侍卫拎起来,远远地甩到了院子里。
两个侍卫摔得半死,孙秀惊奇地张大嘴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口中念道:“好好好,那就劳烦师侄了出马了!”
七日之后太子府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太子及其属官坐于正殿门口,左侧是宗室皇族,右侧是百官及其家眷。歌舞宴请司空见惯,大型比武难得一睹呀。
正殿面前的广场上砌起一个十丈见方,半丈深的高台。北军中候王衍主持比武仪式,他走上阶梯,前往台中,先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是赞扬太子聪明,如今又长一岁,国家有此储君乃万民之福之类的话。然后说道:“此次比武,太子府,禁军,梁王府,赵王府,河间王府都派出了高手参加。参赛者头戴面具,颜色分别为太子府金色,禁军府青色,梁王府赤色,赵王府黑色,河间王府黄色,每关具体什么内容恕不奉告,如果到最后一关还剩下两名参赛者,则要进行最终决斗,只有最终获胜者才能揭开面具,接受众人的赞美,同时太子也会有丰厚的奖励!”
周澄带着黑色的面具站在台上,对面正中间那个身穿龙纹黄衣的少年想必就是太子了,旁边坐着一个衣着华丽,年龄相仿的少年,看周围的人对他点头哈腰,他想这大概就是贾后的侄子贾谧了,目前最权势煊赫的人物,连许多前朝老臣都要不顾羞耻地望尘下拜。他发现这俩人的目光都没有盯着台上,而是把眼睛望向右边,周澄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身穿火红衣服的女子,浓妆艳抹,妖艳异常,简直把所有人的风头都盖下去了。想必这俩人都被这女子吸引了,对比武就三心二意起来。
这时候,王衍已经宣布完毕,回到台下坐到了刚才那个女子身边,看那女子恭敬的态度,应该是王衍的女儿了。
这时一声口哨,一个军官领着二十名弓箭手登上比武台,把五个参赛者团团围住。军官大声说道:“太子有令,用虚华的方式比武违背真正的武学精神,就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考验各位的水平。第一项,二十名弓箭手站立高台四边,往五人射一百箭,箭头已经去掉,绑上了石灰小袋,中胸口者即为死亡,中其他地方者扣二十分,总分一百分。每个参赛者可以手持一根木棍挡箭。”
场下一片哗然,都朝太子望去,太子得意地摇头晃脑。这些弓箭手都是从禁军的三部司马里挑出的神箭手,如果场中站的是一般人,他们一箭就能命中。
军官一声令下,二十个弓箭手一齐发射,场下的女眷们大声惊呼,因为这实在像是一场屠杀。
周澄站在中间,心想这个太子也太狠了,不过躲避这些竹箭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其他人就未必了,看来第一场自己就要胜出了。
在连续的射击中,只有周澄和带金色面具的二人从容不迫,躲开所有射箭。其余几人都是手忙脚乱,有一人一箭胸口有了白点,另外两人腿上身上有几个白点。
一百箭射完,青色面具的人淘汰,他摇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其他两人,赤色的扣四十分,黄色的扣六十分。就在剩余的四人以为可以休息一下时,又有二十名身穿灰色长袍,手持红色长棍,脸带白色面具的人奔跑上台,显得非常诡异。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朝四人乱棍打去。四人刚刚经历了躲避射击的风波,气还没喘过来,就又要同这么多人格斗,赤黄二人已经明显力不从心了,没几下就被棍子撂倒在地上,所有白色面具的人都朝金黑二人袭击。周澄非常恼怒,这哪是比武,简直就是谋杀啊,当下聚集凤血,用起两成功力,一掌就把几名白面之人打倒在地站不起来。他想现在台上应该只剩他一个了,回头一看金色面具的人居然还在,也已经撂倒了几个,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又施出几招,将所有的人打倒在地。
台下欢呼雀跃,周澄也正自得意,却见十名身高七尺,碧眼高鼻的西域武士登台而上。虽然神功在身,周澄也不觉得心中一惊,这几个大怪物抬头仰视才只能见的下巴,何况一个个肌肉发达,手持铁锤,他和金色面具之人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两个幼童。台下之人又是一阵惊呼,既是惊叹这几个西域之人如此雄壮,又是担心金黑二人凶多吉少。
被十个巨人像铁塔一样围在中间,周澄感觉有点透不过气,他运起五成功力,一掌朝最近的一个巨人击出,巨人大叫一声,却只是稍微退了几步,周澄心里直骂娘,这几个人皮糙肉厚,打都打不动啊。
这时,金色面具之人说道:“兄弟,这几个人身体坚硬得狠,力气又大,唯一的弱点就是移动比较缓慢,你我二人加强移动速度,将他们调开到高台四处,然后回来合击其中一个,往他们肋下,裆部这些柔软的地方打!”
周澄大叫一声“好!”,眼下只有先击败了这些庞然大物,才有可能进军下一轮啊。他运足功力,健步如飞,在台上像风一样地开始旋转,金色面具之人也疾跑如飞,不知什么功夫也这么厉害。只见金面之人停在高台左边角落的一个巨人身边朝他一脚踢去,巨人生生受了一脚,退后好几步,踩到了边缘,周澄想起金面之人刚才交代的话,也一跃而起,补了一脚,巨人往后一脚踩空,轰然落下。两人相对一视,虽然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想必定是喜形于色之类。两人如法炮制,凭借速度,将巨人一个个逼到角落,全部踢下台去。下面观众时而惊呼时而鼓掌,看得兴奋异常。
两人对付完巨人,已经感觉有点身手滞缓,却还是保持警惕,不知道下一轮又会是什么怪异角色上得台来。
王衍跑到台下,大声宣布:“接下来,两位参赛者最后决斗!”说完,手握台边上一根杆子一拉,只见台面轰然张开,下面原来是个水池,水池中间又往上升出十几个火把,同时水中有散布着几十个只够一脚站立的小台。两人被台面带到台边,慌忙跃起,飞到小台上单独站立。
周澄心里暗骂这个太子是不是变态失心疯,想出这么多诡异的方式,这难道就是他说道武学正道吗!
两人单脚站立于小台上,刚才打盟友转眼间变成了敌人。看刚才的表现,此人功夫不弱,周澄因此不敢小觑,运足功力,飞纵身体,接近对方后,一前一后双掌相继挥出。对方也不示弱,出掌相迎,“彭彭彭”,强大的掌力激起几丈高的水柱,蔚为壮观,台下观众全部起身观看。周澄实在猜不透对方怎么有如此高的功力,他练凤凰箓已经一年多来,最近刚重新换过黑凤之血,自觉功力比以往又递增不少,就算碰到崔廓,打个平手应该不成问题。如今,崔廓还没碰到,太子府里又出了这么个高手。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忽然,他感觉脖子后面有一股热浪扑来,感情提起往上空一纵,待到站定,发现这些火把居然会把火喷出,对方也差点被火把喷到。
这下子,既要防备落入水中,又要躲避火把喷射,还要和敌手拼掌,周澄感觉体力渐渐有点不支。成尸丹和凤凰之血使他功力大增,但是他走邪门歪道,这两样东西正在慢慢地吞噬他的身体,现在因为年轻,能支撑几个时辰的高强度对抗,然而时间太久,气血就会运行不畅。他感觉到手脚出招开始慢了半拍,对方则是越战越勇,正感到疲惫之际,手上被火苗****了一下,一分神,只觉得胸口结实地中了一脚,人就往台下飘飞出去,屁股重重的地摔在地上,感觉**开花了。
对方跃到高台边缘,以胜利者的姿态挥挥手,台下一片欢呼,他渐渐地把面具揭开,周澄顿时傻眼了:原来是这小子,怪不得输给他!
台上的崔廓玉树临风,一战成名,没有辜负了太子苦心的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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