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筋疲力尽的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盏盏霓虹灯晃花了我的眼睛。
闭上眼睛,一阵睡意涌了上来。明晃晃的灯光在眼皮上晃动,一黑一暗的让我进去了梦乡。
在梦里,时间过得很慢,我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云端之上,身体被软绵绵的云朵稳稳地托起,很温暖。
隐隐约约之间还能听见细微的什么声音在跳动,像是心跳声……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铅似的,睁不开。我似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歌谣,让我沉迷,痴醉。
我有些眷恋的扭转着头,用面颊蹭了蹭,然后陷入酣甜的梦境之中。
“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苏婶慈祥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早,苏婶。”我伸手支了个懒腰,后背一阵牵拉疼痛。我龇牙叫唤了一声,收回手。
我记得昨天……怎么现在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还睡在床上?
“小姐,你怎么了?”
“我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婶一愣,“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吗?昨晚八点多的时候小姐都还没有回来,我和你苏伯就出去找,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洛少爷告诉我们,说你回来了。”
我只记得好像是感到很疲累,然后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苏婶……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啊……下次我不会了。除了一点小意外。”
苏婶颇有些无奈的说,“你呀,要是没有意外就奇怪了。”她从衣柜拿出一套衣服,“跟那时候的你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来,把衣服换掉。衣服都不换就睡觉,怎么会那么懒……小姐!你的后背怎么了?怎么缠着纱布?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昨天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苏婶看见我后背上缠绕的纱布,嗓门都提高到房顶上去了。
“哦。你不要紧张,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只是烫伤,上过药了……过几天去换药就可以了。哎呀,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痛……“我心虚的看着苏婶责备的眼神。
“你呀!你呀!就是不让我省省心!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小姐,你怎么就不保护好自己?”说着说着,苏婶的眼眶红了起来,她抱着我,声音哽咽起来,“小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苏婶看着你长大的,你一定要健康的活着……”
苏婶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养育,如果让她承受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真的没事嘛。我还好好的——”我仰起头,露出一个安然的笑容。“苏婶对我最好了。”
“你呀!就知道哄我。”苏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好了,快点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苏婶扶着我下楼去,搞得我像重伤病人一样,还要喂我吃早餐。
“哎呀,我自己来嘛。”
“听话……苏婶喂你。”苏婶瞪了我一眼,硬要端着牛奶喂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就算你长大了,你在我心里还是孩子。没听过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吗?如果你离开我们,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你什么都不会……”
苏婶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思。她一下下就抚摸就像是一把梳子梳理着我的思绪。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他们怎么能接受?我依附着他们,习惯了他们的照顾。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如果……能让他们看见我可以独立的一面,将来说不定会有一定得缓冲呢。
“对了,他们呢?”快要吃完的时候,我问苏婶。
今天是周末,难道都在睡懒觉吗?
“苏婶?你怎么了?”我擦擦嘴,看着不说话的苏婶。
苏婶面露迟疑:“洛少爷他……搬出去住了。就在今天早晨……他留了一封信给小姐。”
什么?!
金艾洛搬出了?
这……这……出了什么事情吗?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搬出去?
苏婶将信递过来,我急急的拆开,上面写着,他感谢我所做的一切……仅此而已。
我立刻冲上楼去,跑到他房门口停住了脚,就像如同以往一样,每次经过他房门口的时候,里面总是静静地……但他在里面,我能隔着那到门,感受着他的存在。
今天……
我推开门,里面的摆设依旧,很干净,很整洁……但是,没有那个人的存在。这里太干净了,我都在怀疑,有没有住过。
衣柜里还有为他准备好的衣服,他的鞋子,都一一摆放着。
他去哪里了?
在这里他谁都不认识,可以去哪里?
我呆坐在床边,无意中看见电脑桌下的垃圾桶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走过去,拿开废纸,一只带着金色链子的怀表静静躺在里面。
我拿出来,感觉沉甸甸的,外表十分的光滑,像是经常抚摸的缘故,但是链子已经断了,端口又像是被人大力扯下来而断开的。
链子的做工很精细,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打开盖子,里面卡着张照片……
“苏伯!苏伯!我要去医院!”
金利诺还在医院里,他会跟着一起搬出去吗?还有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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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中,总会有一位美丽的公主落难,然后得到英俊的王子救助;之后,王子成了国王,那位公主就会成了王后;
他以前一直相信这样的童话,可是现在,他只相信童话的前一半。
他成了落难的王子,跟随着一个富家公主逃离了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国家。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父王的一句话,彻底的扭转了局面,他宁愿把王位给王叔,也不传给自己的儿子。
这其中的源头,就是父王对他十分的失望。
他要娶一个同他母亲那样的女孩做妻子,他不惜违背自己的父亲,以拳抡向自己的弟弟,在重要时刻逃离责任。
每次一想到这些,他便是迷茫的。
尽管她那样说,可他心里清楚知道的,他越是麻痹自己,心里所想的就越是明显。
父王,对他真的很失望,失望到临死前都带着遗憾。
而他最爱的人,却背叛了他——
小珊,他发过誓要娶为妻子的人。她也那样真挚的爱着他,依附着他而生。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她背弃了他,留给她的背影是那么的陌生——
从父王死去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他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们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看着他和小珊的合影,他就觉得一阵阵的心寒,原来用爱换来的全是背叛,他用力将相框掷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四溅。
隐隐地,他觉得手掌心火热疼痛,摊开一看,竟然被碎片划了一道口子。血珠滴落在照片上,模糊了小珊的脸颊。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中,只有他一个人在静静地哭泣。
忽然间,他听到走廊里一阵冲忙的跑步声,然后‘蹬蹬蹬‘地下楼去。是谁?这么晚了做什么?
难道是薇拉吗?
他急忙跟出去看,客厅里,有些隐约的灯光,他顺着光源走去,一直到书房。他看见白果筠穿着白色的睡袍跪在地上,神色迷茫的翻着一些照片,嘴里说着什么。
他迟疑的站了一会,觉得这和自己无关,转身离开。但是他抬头看见橱窗玻璃上发射着她的影像。
蜷曲着身子,头埋在膝盖之中,双臂环抱着,白袍下,是一双像粉团娇小的脚。
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跑下了楼,她好像在寻找什么,身边散落着的照片乱七八糟摆放着。
就像是遗失了自己心爱的东西——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她抬头,让他震惊的是她那双忧伤的眼神。跟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她是一个外柔内强的女孩。
是什么事情让她伤心?
那些照片上,只有她,慕品昕,还有那对管家夫妻。
奇怪的是,没有她的父亲,一张也没有——
她说,在她很早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去世了,连她的面也没有见到。听到她用最平静地语气说,我的心里莫名地抽搐了一把。
从未听她说起过,我以为,她是在一个完美的家庭中长大的,她不明白失去的痛苦是什么。
面对父王离去时候的淡漠,我就认定她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
却没想到,她其实是把自己的感情埋在了最深处,不让人轻易发觉。
而我的伤竟然能让她比任何事情都还要紧张许多,就好像——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我的伤让她忘记自己的难过,忘记了想要寻找的东西。
她悉心的处理好伤口,帮我包扎好后,还告诫我让我小心伤口的感染。
她还说,我们生来就是影子,等待着天空上的曙光……总有一天,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的曙光。
我的曙光——早在离开摩亚多瓦的时候就已经黯淡了。
她的笑容,就像是沐浴在春光中的暖风。隐隐中向着透露着另一种生机——柔和的橘黄色灯光照在她略显得苍白的脸上,忽然让我响起,依附在宫廷墙壁上娇弱的蔷薇花,美丽又脆弱。
经过风吹雨打,依然能俏丽挺拔。
也许感受到她的力量,转身之间,他也不知不觉中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决定,在今后会让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曙光,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或许,他可以试着,成为一个普通人。
只是,这期间的过程,他要自己去寻找。于是,他离开那里,在他住进一栋公寓的第一天清晨,他感受前所未有的轻松快感。
当他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对面的另一扇窗户也打开了,一张清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她微笑对他说:“早安,金艾洛!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邻居了。你好,我叫白果筠。请多多指教!”
她的笑容就像冬日中的暖阳,温暖了我冰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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