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49——心的来源（上）

寂静的夜空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宇宙的上。街道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的声音。

我站在大树下，静静的看着一辆车停在前面的房屋前。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干净的面容，穿着利落的白色衬衣，他低着头拿出钥匙打开门。

“康医生。”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来，惊讶的说，“果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去哪里了？我们到处在找你。、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他们……”

“我有事要问你。”我按住他的手。

康医生一愣，“什么事情？”

“三年前，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做手术？”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很久没回过神来。

“原因是什么？”

他茫然的看着我，迟疑的说道：“是突发性心力衰竭。”

“突发性？我从小就有心脏病，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有好好的在休息，虽然每天都往医院跑，但是，医生说我的心脏还是很健康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你一送到医院里，就进了重症监护室。我是第二天才接到通知，一来就进行了手术。你的心脏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运作，我们只能给你换了一颗心脏。但是……手术出了一点意外。造成你大脑缺氧，才会出现失忆。你忘记了你十五岁前的记忆，醒过来的时候谁也不认识。……是慕品昕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被人绑架，却又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记起十五岁前的记忆，反而，忘记这三年来发生过的事情。这样，就像是交换一样。你现在没有办法想起来，并不会代表以后无法记起来。”

我呆呆的听着，缓慢的开口，“你说的那个意外，是什么——”

“那时候，我们一共有四位医生负责你的手术，有两位医生是你的主刀医师，我和另外一位是助手。在切割……你原本的心脏的时候，主刀医师接到一个电话，说你的……心脏源出了问题。捐献的人不见了……情况十分的紧急，你的情况也越来越不好。因为长时间的缺少供血，才会使你的大脑缺氧。后来……有一个因为出车祸送到医院来的女孩抢救无效死亡……她生前有签署过器官捐献……所以，我们把她的心脏……换到你身上来……也就是你现在跳动的这颗心……是那个女孩的没错。”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全身颤栗，从脚下冒出一股寒气直逼头顶。

“果筠——”

康医生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心脏疼痛了起来。

我虚弱对抓住他的手腕，“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康医生紧抿嘴角，一双剑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不能告诉你……我是医生，应该为捐献者保密。我告诉你这么多，已经违反了医生的职责。果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你今天忽然失踪了，那个人说……你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扶着墙慢慢站立，双腿不自主的发软。“我要订婚了……和原涵江。你想，你应该认识的。你会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吗？”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有多糟糕？你应该在医院里好好的休养。”他有些愤怒的说道。

“我不想知道……我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品昕说，雅雅死了……是我害死的。连简姨都说是我……康医生，你能帮帮我吗？”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康医生紧张的问，“快进来。”

他打开门把我扶进去，坐在沙发上。心脏的疼痛，已经让我变得麻木起来。

不是说已经换过一颗健康的心脏了吗，为什么还是会痛？是因为这颗心根本就不属于我吗？

“来，快点把药吃了。”康医生拿着一个装有药的塑料袋过来，里面装有一颗粉色的药丸喂到我的嘴里，端来水让我吞下。

药丸滑落下去的时候，只觉得有一股酸涩的味道。

感觉好熟悉……

“这是能暂时能平复你心率的药。这里还有一些，不过你不能经常服用，时间久了，会造成心律失常。”康医生把药放在我手里。

粉色的药丸就像是一颗颗美味的糖果，更是我关键时刻的救命丸。

“谢谢你。”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心脏缓和了很多。

“你刚才说……你要订婚了。他们知道吗？”

“他们全都知道——甚至是知道的比我还要多。”我好笑的说，“他们都在对我隐瞒着一件事情。”

康医生对在我对面沉思，“有时候瞒着你，可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对保护。”

我冷笑，“保护？难道欺骗也是保护吗？用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这算什么？”

“果筠……”

“对不起康医生，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都已经这么晚了。”他拉着住我，关切的问。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甩开他的手，急急地走出去。

现在，我要去找捐献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我按住在正常跳动的那个地方，你会坚持到我为你找出答案来的时候吗？

不管你是谁，我都很感觉你救了我让我活到现在。

我会代替你去寻找你的亲人，亲眼看看他们生活的怎么样？我相信，你一定会通过我的眼睛看见的。

但我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车刚好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下来的，是慕品昕和金艾洛。

“小筠。”她站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

我转身却看见康医生站在后面，他走过来，抱歉的说：“我们都很担心你。刚才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

这应该是我要想到的，他们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人。

我回头，幽幽的凝视着金艾洛，他眼神里微微含着怜惜的神色，我心中一痛，别过头去。什么话也没有说，上车去坐在后座上。

品昕愣愣了，赶紧上车。金艾洛的目光越过玻璃窗看向我，黑色的玻璃模糊了他的脸，我冷冷的说：“不走吗？”

他走过来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我困倦的合上了眼睛，假装睡着。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紧盯着我。

车厢里的气氛很冷，旁边的品昕不安的扭着头，长长的头发和靠枕发出摩擦声。

“小筠。”她有些怯弱的说。

我猛然睁开眼睛直视她，“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她犹豫的开口，低下头摇了摇唇畔。“我想说……”

金艾洛回过身来，眼底里升起一团暖意。

“果筠，你不见的这几天，品昕很担心你。她看见你平安，她也很高兴。还有就是，她已经查到原涵江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我冷冷的打断金艾洛的话，对他璀璨的一笑，“我要订婚了。”

“什么？！”两人同时惊讶的看向我。

他眼中一痛，俊容上泛起一丝波动。我笑得更加灿烂，却觉得心里更加的酸涩——

“这个人你们也认识。我爸爸，和原伯伯说过，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不就是和涵江哥哥订婚的时候吗？好像……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吧。”

我懒懒的瞥了他们一眼。

“不是的……小筠……他……你和他根本就不可能。”品昕慌张的说。

“作为最好的朋友，难道你说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恭喜之类的吗？你又想说什么？品昕，我问过康医生，他说我如果不接受第二次手术，很有可能是活不到三个月。这是他给我的药……你想看着我带着遗憾死去吗？”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我嘲笑的看着她，“你比我还难以接受对吗？那你有想过我的感受是什么吗？我妈妈，也是因为这个病，才会坚持生下我。最后怎么样？我还有被遗传上了。十五岁，突发性心力衰竭被送去医院……因为有别人捐献了心脏才能让我活下来。”

金艾洛闭目，紧皱眉头，在隐忍着。品昕，却是不断的在掉眼泪。

我平静的接着说：“而现在……我很快就会死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嫁给涵江哥哥，你不会不知道……只要能嫁给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品昕，你是最了解我的，对不对？你会帮我吗？这是我唯一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