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0月3日这天,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驱散了夏日的炎热,铺上了迈入秋季的预章。
我躺在床上,仔细的聆听着雨水洗刷万物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继续入睡。
一道惊雷顺势划破雨声,在空中炸开,我惊醒过来,房间里光线,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拉过来的窗帘露出一缕光线投射在地板上。
一道亮光从那缕光线中闪过,又一个惊雷响起,仿佛是在我耳边炸开。我害怕的捂着耳朵,钻进被子里。
不禁毛骨悚然,胡思乱想了起来,担心会不会有鬼,浑身冒着冷汗。
“苏婶!苏婶!”我大声叫着苏婶的,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我的声音被淹没在了雷声中。
全身瑟瑟发抖起来,我抱紧自己,本来只要拿起放在床头的复古坐式电话,叫苏婶上来就可以了。
可是,我害怕自己一伸手就会有一只怪物抓住我,把我拖下床,拽到地下去把我吃掉。
忽然见后面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我心里害怕极了,身上被重重的一拍,我惊悚的尖叫起来。
“姐姐!姐姐,是我……你不要怕。我是雅雅…”
雅雅?
我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眼前黑漆漆一片,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我眼前晃动,我闭上眼睛大叫一声盖上被子。
真的好恐怖……
“姐姐!你怎么了?我去把窗帘拉开。”
“唰!”的一声,躲在被窝里的我感到外面亮堂了很多。
雷声也没有再响起,稀疏的雨声敲击在我心里驱散了不少的阴霾,这才钻出来,谨慎的四处看了看,房间从刚才的漆黑一片变得微亮起来。
我这才喘着粗气,平复乱跳的心律。
雅雅站在落地窗前,她的脸上渡上了一层莹光,眼睛有些红红的,依然很美。浑身散发出恬静,淡雅的美。她手里拉着窗帘,呆呆地看着外面,忽然一道淡蓝色的亮光从她头上闪过。
那一瞬间,照亮她眼中沉寂的目光。
一声响雷炸开,我捂着耳朵惊叫了一声。
“姐姐,只是打雷了。你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她走过来,话语中透着哽咽。
我一下子抱住她,她身上湿湿的,冰冷一片。
我往后退了退,重新抱回被子。“你怎么了?身上这么湿?被雨淋到了吗?”
她微怔,低下头,嗯了一声,站起来站在床边,有些局促不安,手指开始摩擦起来。那是她紧张、不安的举动,我心里有些闷闷的,掀开被子下床去,打开衣柜拿出一件一样的白色睡袍给她。
“喏,换上吧。先到里面去洗一个澡,不然你会感冒的。”
她抬起那双水雾的眼睛动容的看着我,楚楚动人。
我紧抿了一下嘴,“我只是……怕你感冒了,然后传染给我。那时候你又要哭丧着一张脸了。快点拿去!”
我扭过头不去看她,她接过去,慢腾腾的朝着浴室去。我还能听见她啜泣的声音,一个女孩子哪来的这么多眼泪?
她是林黛玉吗?动不动就哭,怎么多愁善感成了她的天性。
窗外又闪过一道亮光,我吓得赶紧爬回床上,雷声响起,已经没有这么害怕了。
我把堆积成一个的两个枕头下分开,躺在里面一点。没多久,雅雅洗完了澡出来,宽大的睡袍下,她的身子显得瘦小,弱不禁风那种,还真的有些像林黛玉,尤其是湿漉漉的头发垂立在两边,衬托出她娇小的脸,一我见犹怜的样
子。
我拍拍旁边的枕头,笑着说:”怎么没把头发吹干?要不用毛巾裹着,躺上来。”
她拿着干毛巾把头发裹好,犹豫了一下,拉开被子,躺了上来。
“我等一下让苏婶给你煮红糖水喝,虽然她说喝姜汁更好,但是真的很难喝。”
“姐姐还是喝过吧。”
我贼贼的笑了起来,“没有,一次都没喝过,我都偷偷倒掉的。嘘!千万千万不要告诉苏婶哦。”
雅雅浅浅一笑,“好,我不告诉苏婶。”
我赞许的摸摸她的头,“乖~”
“姐姐……”
“嗯?”
“姐姐很喜欢原大哥,以后会和原大哥一起开心的生活在一起吧。”
“当然了。我四岁就认识涵江哥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温和的人,就像是苏婶给我说的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我认识涵江哥哥已经有十一年了,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去学校,或者是回家,他都牵着我的手。熟悉的人陪在自己身边,你不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还有四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又可以许愿,可以和涵江哥哥永远在一起。他也只能是我的!”
雅雅勉强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眼角。“姐姐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姐姐为什么这么说?”雅雅惊愕的问。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事情。
以前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告诉她不是让她来可怜我吗?
“没有啦……只是一时间感觉到如果哪一天发生意外,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涵江哥哥一个人,那他多可怜啊。”
雅雅急忙伸手握着我的手,“姐姐怎么可能会
有事呢?雅雅会一直守着你的。”
“傻瓜,人总是会死的。”
“可我们还有好长的一段日子啊。姐姐为什么
总是这么的伤感?这不像是姐姐……不管发生
什么事情,姐姐总会很从容淡定,没有什么事
情是值得姐姐忧心的。以后也是一样啊。”
你不知道我想要活下去的希望是多浓烈,如果
我没有病痛的折磨就不会只对自己的事情那么
上心,如果我可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不会是
一个人呆在这里,虽然有苏婶的照顾,还有你
的陪伴,但我就像是一个玻璃娃娃,经不起任
何的碰撞,哪怕是轻轻的摇晃,也会裂开一道
伤痕。
我所拥有的快乐微乎其微,那是你没有经历过
其中的艰辛,才会这样说。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我问她。
“记得啊。”
“那你还记得你妈妈吗?”
雅雅水雾的眼睛里闪过疑惑,“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
而爸爸也不让我看到一张有关妈妈的照片。
“啊?为什么啊?”雅雅张着大大的眼睛问。
“我一出生,我妈妈就死了。有一次我偷听到苏婶和苏伯说,是我爸爸亲手把妈妈给火葬的。”
雅雅害怕的捂着口,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我。
“可是,家人之间是永远不会被背叛的。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我欣慰的说。
雅雅感动的笑了笑,“姐姐。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
心口忽然一下子闷闷的,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开始蔓延。
“姐姐,你怎么了?”
“去找苏婶……过来。”我咬着唇说。
“你的脸色好苍白——”
“快去!”
“哦!好!”雅雅掀开被子朝楼下跑去。
胸口闷气,压榨着我整个胸腔,心脏也越跳越快。
我难受的抓着被角,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翻滚,心底开始一阵阵的抽搐,痉挛。
好痛!
眼前开始发晕,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雅雅——”
只是说出两个人感觉就像有一把刀正慢慢的钻入心脏里面。
我张大嘴喘着气,挣扎着下床去。
平时只需花几秒就能走到尽头的走廊却在我脚下变得无限的延长。
我一手扶着墙,一手紧紧抓住胸口,艰难的走到楼梯口。
长长的阶梯,在眼前摇摆不定,可是,下面站着的两个人却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不,不是相拥。
是拥吻——
这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竟然——紧紧的抱着彼此!
忘我的深情吻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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