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坎,阿坎

2018-04-15 作者: 离予
第25章 阿坎,阿坎

【明天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也会**着双脚,站在你翻山越岭的尽头,寻找你的曾经年少。Www.Pinwenba.Com 吧】

BGM——张靓颖《这么近 那么远》

其实和众多有名的大河一样,伊犁河本身并没什么特别好玩的,但是伊犁河的落日绝对值得一看,不巧的是新疆这个地方夏天日落很晚,等到我们野餐完了,太阳还是高悬在空中,估计要等我们开到赛里木湖边去的时候,才能看得见落日。

在沙漠边儿上散步的时候,峰子指着前面说:“过了霍尔果斯口岸,就是前苏联境内了,前头也是个沙漠,叫卡拉库木,突厥语,意思是‘黑沙’。挺玄的,有个火坑,人称‘地狱之门’。”

闻言我开始小碎步蹭着走,小心翼翼跟在齐霁身后。

峰子追过来笑话我:“怎么了这位企鹅小姐,你是打南极来的吗?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又中暑啊?”

“蠢货,”我白眼他,“你想啊,要是不小心一步跨大出了境,会被对面的俄罗斯大兵毙掉的吧?”

“哪来的俄罗斯大兵,现在归土库曼斯坦管了,”峰子很不屑:“而且,我还在后面跟着呢,谁能毙得掉你啊。”

我认真打量他一番,摇摇头下结论说:“就你?小腿还没人家俄罗斯大兵胳膊粗呢。”

峰子不吱声儿了,过了会儿,就见他偷偷拿手量了量自己的腿围,又在自己胳膊上比了比,也不知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丧气的表情,把我笑得差点没岔气。

再出发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我以想跟橙子姐聊天为由,上了橙子他们那台车。

梅葛是这样说的:“那个梦不是凭空出现的,你在晕过去之前,有一秒钟曾经突然贴在车窗上往外看,这片沙漠里面有东西盯上我们了,你仔细回忆几遍梦里的每一个细节,一旦在身边发现不对的地方,马上联系我。”

上了车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浑身不对劲,这辆拉轰的迷彩猛禽皮卡是洪臣的,车载音乐只有一款,洪臣原创国语大碟。

唱歌是真挺有味道,词写得尤其好,但是一路上这么循环着,洪臣本尊不时还深情款款地和上两句,再好听也快听吐了,但是除我之外的几个人,该唱的唱,该开车的开车,该恩爱的恩爱,一副“爷已经习惯了”的淡定神情,我打心眼里佩服峰子,南哥和橙子的忍耐力。

聊来聊去聊回刚才中暑的话题,橙子瞬间母性泛滥,直贴过来楼我,我笑笑问有那么严重吗,峰子听了,突然把领口一扯,捏起衣料抖了抖,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

“妈的,别提了,一回头,你们那车子突然转向,嗖嗖就往陡坡上爬,奔着河边就冲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投河呢,猛刹车打轮漂移转向,紧跟着追过去,车轱辘还没停转呢,就见齐霁蹭蹭蹭下车,气势汹汹拉开车门,把你横着就抱出来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峰子咬牙,“吓得爷出了一身汗。”

我直乐,重复说:“啊,以为我出什么事儿了呀。”

峰子脸一扭:“我……我巴不得你出点什么事儿,耳根子还能清静一点呢!”

后视镜里大眼瞪小眼,末了我先移开目光,“算了,我就以德报怨,给你个好东西吧。”

我在包里翻了翻,扯出一条链子,跟峰子说:“伸手。”

“干什么?我开车呢大小姐。”峰子犯倔不动弹。

我撇着嘴切了一声,说:“就好像你那两只手一直把在方向盘上似的,这小皮卡你开着不跟玩儿似的,就伸一下,不敢伸你就是怕我。”

峰子经不住激,冷眼一横就往后伸了一只手过来,收回去的时候看见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明显的眼神一软,但嘴上还是假装不屑地说:“我又不信这个。”

是德仁大喇嘛的那串老山檀念珠,老坑冰种翡翠坠,最主要的是修为很高,正经好东西,可以挡灾辟邪。

一转身又拽过橙子的手,把包里剩下的另一串珠子套了上去,是小三爷给的那串菩提链手串,满肉满色的南红玛瑙,配油青翡翠,比较适合肤色白的人,橙子戴着更好看些,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偏心,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这份偏轨的心情像是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自己也不太晓得,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恰到好处的迷彩军裤和黑色背心,也许是讲起那个戒毒的兄弟求他放了自己时脸上的神情,也许是挡住阳光的那个侧影,也许是生病时孩子似的样子,也许是谁都没有在意的某,一个瞬间,说不清道不明。

峰子把好好的一辆大马力皮卡开得步态悠闲,压着速度没有跑很快,被我戏谑了几句之后,倒也没发火,正正经经说了句:“我这不是怕……橙子晕车吗!”

橙子一笑,眼神却别有深意地瞥着我,眨了下眼睛,意思是说:嘴犟呢,估计是怕你再“中暑”。

说起来,如果当时开快点儿,说不定就遇不上之后的那些破事儿了。但是,可能就像强子后来说的,有些事情,都是命数,早早晚晚,躲不掉的。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当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子从岔路里蹦出来,风驰电掣呼啸而过的时候,我扒着车窗叹为观止,心说车都撞成这幅熊样了,还能开呢。可是玻璃上反射出的峰子和南哥的脸色,一瞬之间都不怎么好看了。

南哥先开口,语气很凝重,像是劝慰又像是警告:“峰子,听我一句,什么都别管,继续往前开,这是臣臣的车,他们认不出你来。”

洪臣也和我一样云里雾里,听到南哥提及自己的闺名儿,大眼睛一顿眨巴,看看峰子又看看南子,末了看着我,眉毛往上挑着一通乱飞。

正摇着头表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峰子突然开口了,语气挺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故作平静,完全没了平时的那点痞气,他没回头,没转身,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脊背拔得很直,慢慢悠悠的说:“滚滚,这车你熟悉,你来开,带大伙玩得开心点儿,再有,别放你那破歌儿了,听都听烦了。”

车载音响里,摇滚版的洪臣在声嘶力竭地唱:“小船今夜离港,你我天各一方,多年以后擦肩而过,请你记得把我遗忘……”

南哥反应很激烈,吼他说:“你想干什么?老老实实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峰子动作非常迅速,车还没刹稳,一伸手就把车门拉开了,往下一挣发现安全带竟然打不开,低头才看见是被我死死按住了。

我出手拦着,峰子没料到,南哥也没料到,甚至我自己也没料到,是什么时候决定了自己的立场呢?可能就是在音响里的歌儿唱到“擦肩而过”的时候,峰子的眉心皱了一下,我心里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点什么。

刚飙过去的那破车,里面的人虽然不认得洪臣的车,但那辆破车,或者说那辆车里的人,峰子和南哥似乎都认得,而且别有渊源,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峰子要是下去了,准没什么好事。

这么一闪神的功夫,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峰子手里握着一把折叠军刀,一刀割断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跑了两步让后车赶过来的齐霁截住,一看见峰子那上了膛一般的架势,估摸着是没法交涉了,摊开手说了句抱歉,没等峰子反应过来,齐霁一闪身挪到他背后,一记后枕重重敲下去,峰子整个人啪的就软倒了。

齐霁把晕倒的人扛过来,拉开后座的车门,我下来之后,发现橙子也跟下来了,南哥让洪臣去开车,橙子坐副驾驶,跟我一道坐在后座,一左一右监视着晕倒的峰子。车子恢复启动之后,南哥的手指就一直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着,一条短信颠来倒去编辑好久,复制粘贴发个不停,不一会陆陆续续的回复都来了,嗡嗡嗡一顿震动,一条条看完了之后,他的脸色随着屏幕背光一起渐渐暗了下去。

橙子眼尖的看出点什么来,忧心忡忡地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南哥的脸色,试探着问:“南子,出什么事了啊?”

南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偏头避开我们的目光,悄悄瞥一眼峰子的脸,无意识的频频点着头说没事的,走的方向是反的,肯定遇不上。

“跟谁遇不上?”我侧过身绷着脸,试着用齐霁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来发问。

南哥把嘴唇张了张又合上,伸手到衣兜里掏烟,捏出来烟盒子却是空的,皱着眉一把攥紧在手心。

他本来要说了,我耳朵都竖起来了,中间的峰子突然大喘一口气,挣扎着挺着上身弹起来,一双眼睛还是死死闭着的,像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南哥压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手刚一碰到,峰子就皱着眉自己往后缩,半边肩膀死死抵住靠背蜷起身子,好像被烫到了一样。

这么一蜷起来,脸是冲着这边的,额头上的汗珠打湿了椅背枕套上悠嘻猴的脸,峰子抱着左边肩膀,神经紧绷着,时不时还蹬一蹬腿,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末尾像是在呼唤一个名字。

牙缝咬得很紧,说话也就吐字不清的,南哥怕他咬到舌头,伸手过来扳他的脸,峰子很警惕,挥起拳头照脸就打,险险擦过南哥的鼻尖。

这么一刺激,说话陡然间变得清楚了,几乎是用喊的。

“阿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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