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军装穿多了,突然要换成深红色,看着真是有点不顺眼。
枫小冬一脸不爽,将那一身中央军军装扔在一边,冷哼一声,随手挑了一件刘鹦刚刚给她做的精致衣裙,贵重的丝绸锦缎上面绣满了图案,入了深秋,锦袍的领口袖口都加了少许的淡黄色鹅毛,看上去温暖而柔软。
帝都军校训练场上三个月,流洲边关半年多,这么久的日子,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再穿过这样柔软舒适又暖和的布料做成的衣服了。所有的军装都是粗制棉布的面料,军人的衣服,只以笔挺英气为主,舒适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枫小冬用手轻轻地抚着衣服上面细密的刺绣针脚,柔软的触感让她感觉十分不真实。
哼!皇帝要把她调进中央军中,她自然是不能反抗,但是这军装,暂时还是不穿了吧。在帝都留守维护治安,那身军装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穿锦服华袍,出去逛街来得轻松自在呢。
街市喧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枫小冬兀自走在一旁,一大早,洛锦就跑到南门医馆,说什么她在那个流洲边关待了那么久,一定要带她到街市上好好看看瞧瞧。
余光望了一眼身侧的洛律,他竟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自从她从流洲边关回来之后,洛律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禁不再跟她生气斗嘴,反而经常对她微笑,用那种能腻死人的温柔口气跟她说话——这要是放到以前,是她怎么盼也盼不来的。
似乎是收到她的目光,洛律抬眸温柔的睨了她一眼,继续跟着洛锦在街上穿梭。皇帝曾特意将他单独叫到御书房里,让他好好地看着洛锦,枫小冬这个女子城府极深,并不是洛锦这样心思单纯的人能够看透。更何况洛锦还深深地喜欢着她。
所以,堂堂律王爷,竟然沦为了轩辕锦殿下的贴身保镖。
但是皇帝不知道的是,他最冷静沉稳的儿子洛律,也被这个城府极深的女子给迷住了。接到这个任务,洛律开心还来不及。
“你这个贱丫头,什么不学居然敢偷老子的钱,你他妈的活的不耐烦了吗?”一个满面横肉的大汉一巴掌甩向身前瘦弱的小姑娘脸上,只听见啪的一声,小姑娘瘦弱单薄的身子如落叶般往一旁跌去。
人群中有人开始对大汉指指点点,有些妇女看着小姑娘红肿的脸,早已经同情的红了眼眶,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眼睛。
“看什么看,老子教训自家的娃不行吗?”似乎感觉到人群中的愤慨,大汉眼一横,猛的一喝,瞪大了一双暴眼,森冷的目光扫过人群,几个刚刚还准备打抱不平的人,瞬间又缩回身子。
见没人敢说什么了,大汉冷哼一声,凶狠的目光又转向跌坐在地上抽噎的小姑娘,怒骂道,“哭,老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似乎一巴掌并没有解气,大汉三两步走上前,抬脚就要踹向小姑娘的胸口。
“姐姐救我!”小姑娘害怕的瑟缩着身子不停地往后退,一把拽住了枫小冬的裙摆,颤抖着身子,一张泪水朦胧的小脸甚是可怜。
“姐姐,我爹不是人,他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姐姐,我娘就是被他给卖去了,然后上吊自杀了,姐姐救我!”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孱弱的爬起身子,跪在枫小冬的面前不停地叩头,不消一会,额头上已磕破了皮,丝丝的渗出殷红的血。
听到小姑娘的哭诉,围观的人都敢怒不敢言的瞪向大汉,可一看他那一身的横肉后,握紧的拳头似乎有碗口那么大,又都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边,期待的目光看向枫小冬。
她身边站着的两位公子都是衣冠楚楚,气宇轩昂,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只希望他们可以发发善心,救这个小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
枫小冬蹲下身子,将裙摆自小姑娘的手中拉出,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脸庞,缓缓地站起身子,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尴尬和哭笑不得。
“姑娘,这是我家的私事,”魁梧的大汉见枫小冬似乎没有相救的意图,面色快速的一变,大声的向小姑娘斥责道,“你这个贱丫头,今天老子就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偷老子的钱,想跑出去,告诉你,门都没有!”
又是响亮而清脆的一巴掌,小姑娘孱弱的身子再次的跌倒在枫小冬的面前:“姐姐,救我!”
“要打回去打,不要在大街上丢人现眼。”枫小冬冷睨了大汉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围观的人倏地一怔,不相信这个看似天仙一样的女子,竟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指责的目光纷纷射向枫小冬。最毒妇人心,果真如此!
无视大家的指责,枫小冬冷然抬起头,转身欲离去……没想到当年教给小英子父子的骗钱把戏,现在竟然都已经从南门流传到东街了。看着他们惟妙惟肖的表演节目,枫小冬只想赶快离开,免得身边洛律看见了又觉得不顺眼要把他们送入牢中。
说起来,这父女俩也算是她枫小冬的徒子徒孙呢。
“不许走!”一声沉稳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刚从军部报道出来的齐应荣三两步跑上前去,愤恨的一把抓起枫小冬的衣袖,气急败坏的吼道,“枫大人,那日比武,我还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英雄之才,可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这小姑娘都这么可怜了,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还是不是人啊!”
“放手。”枫小冬根本不在意她的指责,而是看了一眼被他抓起的衣袖冰冷的说道。
大概是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洛律和洛锦都知道这对父女骗人的把戏,原本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想出手,就连洛律都打算熟视无睹了。可是一看到枫小冬衣袖被人抓住,洛锦立即冲上前:“你快给我松手!”
“我就不松手,你能怎样!”齐应荣的性子随了大名鼎鼎的齐柯城将军,固执地要死,就算面前是一位皇子和一位王爷,他也绝不手软,反而斜斜的瞄了洛律一眼,“一直听闻律王爷侠义心肠,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在眼前,律王爷竟然就当做看不见,可见坊间传言可真是不可信啊!”
这个齐应荣也真是个胆大耿直的人,什么话都敢说。
旁边的百姓一听到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竟然就是律王爷的时候,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洛律有些无奈的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要再狡辩了!”齐应荣气愤地打断了洛律的话,蹲下身子伸手拉起地上的小姑娘,从袖中掏出手帕轻柔的抚摸着她被打得肿胀的脸颊,向一旁的大汉骂道:“你还是人吗?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笑话,女儿是我生的,打死也是我的事,你让开!”大汉又恢复了他刚刚凶狠万分的模样,暴突的眼睛瞪着齐应荣。
“哼!本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吗?”齐应荣将小姑娘放在一边,冷笑着瞪视大汉,“我是今日刚刚上任的中央军第一军团第一大队队长,平日里的主要职责就是维护帝都治安。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的一句话,就能直接把你关进牢里!”
齐应荣威严的姿态,让大汉嚣张的气焰立刻消失殆尽,怯弱的点头作揖。
齐应荣冷眼看了大汉一眼,厉声警告道:“若是再看见你虐待她,定不饶恕。”
“是,是,小的不敢再犯,再也不敢了。”
枫小冬耸耸肩,从齐应荣身后走过,打算避过这场闹剧。不管怎么说,这对父女都是穷苦的百姓,而且他们的招数也是从她这里流传出去的,动手收拾自己的徒子徒孙,怎么想也下不去手啊。
可是正要离去,又被齐应荣从后面追上:“律王爷,属下刚刚去军部去领了职务,按理说要将官牌交到您那里登记入册,可是此时本应在军部办公的您竟然在大街上溜达,可真是让属下好找。律王爷可否明示,何时会在军部办公,也好让属下不要总是白跑。”
看着洛律有些尴尬的脸色,齐应荣又嘲讽着笑道:“不如属下现在就交给律王爷好了……咦,我的腰包呢?”
四人已经走远,那对父女也早已不见,人群也已经散去了。回想起刚刚小姑娘哭着倚在他怀里的模样,齐应荣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还以为做了件好事,原来是被人当猴子给耍了,等等,齐应荣怀疑的目光扫了一眼身旁的三个人,不确信的问道:“你们都知道是骗局?”
洛锦无限惋惜的摇了摇头,啧啧道:“唉,其实这对骗子的把戏很高明的,只可惜我们曾经见过相同的情形,所以才没有上当,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也不小心被人偷走了钱袋了。”
“可我的官牌……”
枫小冬皱了皱眉,将藏在袖中的腰包递到他面前,其实她本不打算出手,可是眼看着齐应荣那样正直的模样,她却有些不忍心。所以在小姑娘得手后的瞬间,枫小冬悄悄的走上前去,以更快的速度将东西给拿了回来。
看着失而复得的腰包,齐应荣立即瞪大了眼睛,有些呆傻的看着平静如常的枫小冬,这不是被小偷给摸去了,怎么会在她手里?
洛律也错愕的一愣,她什么时候将东西又拿了回来,速度之快连他也不曾注意到。
心思单纯崇尚强者的齐应荣爽朗的抱拳道歉:“难怪昨日你与我比武的时候一直是那么轻松,原来你的武艺竟已如此登峰造极,齐应荣真是甘拜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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