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忍无可忍了。Www.Pinwenba.Com 吧她心里悲戚加重,歉疚深重。千思万绪像团乱麻般地从她身体里的每根神经环绕过去,一根根,一条条,盘根错节,每绕过一根,都扯得她心痛不已。谭东城,这个给过她温暖,给过他鼓励,给过她安全和稳定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多么想抱住他,给他一个安慰,多么想和他说一声对不起,多么想偎在他身上嚎啕痛哭一场,可是,她僵硬着站在那没动,喉咙硬哽没说出一句话。她咬着嘴唇默默地瞅着他,强迫自己千万不要掉下泪来。不,不能给他幻想了,不能给他机会了,不能再莫名其妙了,你不爱他,就别再利用他,别再害他了,宁可儿。
这是一间相当雅致的饭店。可儿到的时候,陈悦已经早早坐在那儿等着了。今天的陈悦刻意打扮了一番。黑色紧身的长裤,同色的短靴,波西米亚的条纹外套,脖子上是一条单色的长条丝巾。微卷的头发垂在肩头,拖着她那精致的五官,这样的陈悦摆在哪都是显眼的醒目的。
邻桌有两个男人不时地向她这边瞄过来。她波澜不惊地坐在那儿,用眼睛的余光将他们的偷窥收入眼底。单身女人是容易引人关注的,何况是她这种女人。陈悦对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吸引力相当有信心。从她懂得美与丑的概念的时候开始,鲜花和掌声对她毫不陌生。满腹才情,内外兼具,这样的陈悦竟然会有人拒绝?这样的陈悦怎么会有人不懂得珍惜?
她迷惘地凝视着窗外。微薄的灯光没有驱走黑暗。夜色将车辆,行人,建筑物和树木,世间万物都染成的一团团模糊不清的黑影。有团黑影堵进她胸口的地方,有些上不来气了。她将手中的茶杯扣紧,僵硬地放到嘴边啜了一口,同时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有些伤时间可以治愈,有些伤口这一辈子可能都是结痂的过程……
有个少女一声不响地站到了她面前。她回过神来,抬眼打量着对方。一件橄榄绿的连衣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相近颜色的羽绒外套,一双深灰色的波鞋,全身上下没有其他的装饰,一张小脸未施一点脂粉,因为冻得白里透红,竟然楚楚动人。
年轻真好,那张脸嫩的可以出水了,随便的一个装束都是别有风味的。这一瞬间,她突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刚刚的那份自矜这会儿都没了踪影。也是生平第一次,她的内心深处真正地产生了那种青春即逝的惶恐和不安。
她收起那份嫉妒的情绪,从唇边展开一个笑容来。站起身,她热情地帮着可儿把椅子挪开。看着她脱下那羽绒外套,她刻意瞄了一眼对方的身材。对方很瘦弱,几乎是属于发育未成熟的那种,没有女人引以为傲的身材,至少不如自己。她心里微微略过一丝宽慰的情绪。
等可儿坐下来,陈悦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很抱歉,我在北京大部分的同学都去了国外。我实在无聊,只好找你出来坐坐了。”她的黑眼珠在可儿脸上滑动。“我没唐突吧!”
可儿摇摇头,笑了一下,微微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陈悦。谁知道三十岁的女人还能够这么漂亮的,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五官完美的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挑剔的地方。真希望自己三十岁的时候能有对方一半漂亮,能有对方一半优雅。那件波西米亚的长裙,穿在她的身上简直飘逸的像从外星球来的人。这个就是许桡阳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味道,这个就是搅起两个男人积怨的女人,谜一样的女人。
可儿这一刻无法分析她自己的情绪,只知道,她对这个陈悦有份强烈的嫉妒,嫉妒她先一步进到许桡阳的世界,嫉妒许桡阳对她的追求,嫉妒这么多年,许桡阳对她始终耿耿于怀。而自己,许桡阳似乎连追求的环节都省略了。她心里同时有份失落,有份气恼,有份沮丧。跟着这些情绪的,她心里更有份强烈的好奇。到底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许桡阳是在夜里十点接到陈悦电话的。当他赶到那家饭店的时候,可儿已经喝多了。她伏在那儿,双手懒懒地拖着小下巴。看见从天而降的许桡阳,她没有惊诧,脸色潮红,眼神是迷蒙的,恍惚的,发梦似的。“许桡阳,”她的笑容像泡在酒里的,都是醉意微醺的。“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浪漫的,你可以在楼顶洒玫瑰花,你可以在操场上集齐千人喊“我爱你。”你可以在巧克力装情书啊!”
许桡阳转眼去瞪陈悦。陈悦耸耸肩,舒舒朗朗的笑。“不好意思,我只能挑她感兴趣的说了。”许桡阳扫眼瞄了她们桌上的那瓶轩尼诗,他的脸色黑了。“你给她喝这个?”陈悦唇边的笑容绽的更开了。“别的酒来的太慢。”她继续看着他笑。“她的手机被我偷偷关了,今晚没有人会打扰你。既然双方都有感觉,就别浪费这么好的时光。”
许桡阳憋着气瞪了她一眼,打横抱起那歪歪扭扭在椅子上的人,连着她的外套和手袋一起带出饭店。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门口,陈悦拿起电话,盯着电话屏幕,她没多做犹豫,就拨了出去。
“谭东城,我和宁可儿在我们以前经常来的那个兴盛园吃饭,你要不要过来坐坐?”没等对方说话,她就把电话撂了。执着那酒杯,她慢慢地呷着,望着窗外。夜色已经深重,北京的冬天,夜晚都带着那萧杀的感觉。内外温度的差别,给窗玻璃蒙上了层白色的水汽。
她伸出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上面写上了谭东城三个字,一个字挨着一个字,很快,那层水汽被她破坏,室外的景物清晰起来,霓虹灯在暗夜里闪着变幻莫测的光。然后,视线再逐渐的模糊,又有层水汽罩上来,覆盖住旧的。她再重新去写……一遍又一遍,一个字叠着一个字。
然后,有个黑影气喘吁吁扑过来抓住她,“可儿呢!”谭东城神色紧张而焦急,眼睛四处找人。陈悦微笑地扬起睫毛转眼看着他,手里的酒杯握的处变不惊。“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她伸手将酒瓶里剩下的酒倒到对面的酒杯里。“和我喝一杯吧!宁可儿的酒杯你不介意的噢!”
谭东城扫了一眼那酒瓶,眉头皱了起来。“你别告诉我说,你们两个喝了这么多?”“不是,”陈悦纠正他。“确切点说,是你的女朋友喝的比我多,我低估了她的酒量。”“你什么意思?”谭东城警觉了。他蹙起眉头,困惑而深思地问。“可儿只说约了一个老乡,她没说是谁,”他的目光狐疑地在她脸上找寻。“也就是说,她约的那个人是你?”
“你的小女友很单纯。”她继续看着他微笑。
“你想玩什么?”他沉声问。
“没有玩什么。”陈悦垂下眼皮瞄着杯子里的酒。再抬眼的时候,她的眼珠变得高深莫测了。“我对我前任男友的现任女朋友感兴趣。这是女人的通病。”“或者只是你一个人的毛病。”谭东城没兴趣和她纠缠了。他掏出手机,去拨可儿的电话。他已经拨了一个晚上了,电话始终是关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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