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密道,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虚空宫殿,一切都来到太简单,我的心里面总是不太踏实。不是有句话,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都是平静的。是的,我觉得太过平静了。
我和阿精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知道阿精是在担忧她的法术,毕竟我并不是虚空中人,逗留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多出一份危险。
阿精也知道我在担忧我们此去一行的风险。
阿精用手指扫了扫我紧蹙的眉头,我弯了弯嘴角,向她展颜一笑,示意让她放心。
见我情绪好转,阿精担忧的眼神也浅淡了几分,从手中幻变出一把碧色长剑,向我前进的四周布下了一个银色的气功保护罩。而后,更是默默走在我的面前,左右顾之,一股黑色烟雾自她天灵盖而起,浑身煞气几可冲天!
我忙不及被阿精的煞气吓了一跳,心里多了几分疑惑,一向不起波澜的阿精身上竟然有比男子更甚的冲天气势!
我发现真是越来越看不清阿精。
当我再及细想的时候,忽见头顶之上的一片天空突变,血红色的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扩散。
不消半刻,我们头顶上大半片天空已被这种血红色的奇怪烟雾尽数吞噬!
四周的光线一下子便黯淡起来,却被一层又一层白色光圈般的浓雾遮得严严密密。
我和阿精心底里的不详感越来越浓烈,这片红血色烟雾怕是来头不少。
我观阿精,她整个背脊都绷紧起来,怕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闭上口鼻!”我和阿精同时喊道。
我撕下一片衣袖,紧紧包住了口鼻,左手抓紧了腰间的锁蛊袋,周身气势也瞬间放出,已然做好大战准备!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却又见头顶上面的血红色烟雾慢慢褪去。
一瞬间,天空又恢复湛蓝,几朵悠扬的白云从我们头上轻轻飘过。
地上原本沉寂的百花似乎一下子恢复了生机,嫩芽从泥土中迸裂而出,渐渐由卷曲萎缩的状态转而变得舒展开来,枝头上的五彩花苞字以圆周形状绽放出自己的美丽。
每一种野花似乎也有属于自己的地域,它们各自安居一片地方,排列得比守城的军士还要严谨。
一片殷红,一片浅橙,一片鹅黄,一片水绿,一片粉蓝,一片青靛,一片幻紫,几乎都是些极为浅淡的色彩,却拼凑出人世间最美丽的一道百花彩虹。
我仿佛在彩虹尽头看到了巫家山的紫竹林,看到了青竹林里头的傻鸟白苍,此时的白苍停落在一个男子的右肩上面。这个男子身影面孔很模糊,我看不清他是谁。
不过我知道,他们都似乎在对着我微笑,向着我招手!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一片美好。
我的脚步也不自觉一点一点向前移动,一步……一步……一步……
我几乎快要触摸到他们了……
突地,自天灵盖自脚底,一阵阵刺痛几乎要刺穿我的周身大穴!
刺骨的疼痛让我停下了脚步,双腿无力跌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大腿,似乎想要减轻这个不能忍受的疼痛。
忽而,我迷糊的眼中被一阵强烈的白光刺痛。
我连忙用双手掩住双眼。
好一会儿,我放开双手,却发现自己身处悬崖边!
好险!
看着悬崖边滑落的几块大石,我惊魂未定。
待我想要记起刚才的画面,我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阿精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刚才被幻术控制,差点儿自己就掉下山崖。幸好我施展起虚空清醒术第九重,才勉强把你的心神唤回来。说来也奇怪,刚才被幻术控制住的那会儿,你在人间练就的一身法术武功竟然全部迸发出来,甚至比上你在人间还有高上三四重。我差点就唤召不了你的心神。幸好在最后关头,我叫了一声你在幻象中叫喊的那个人的名字,你就一下子醒过来了!”
“我叫喊了谁的名字!”我疾呼一声,我想要知道刚才我都梦见些什么。
阿精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一脸歉意道:“自你醒过来,我就忘记了。”
但是,我却看到阿精眼光闪烁不定,似乎是有事情在隐瞒我。
“我们继续走下去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阿精扯开了话题,我也不想再纠结这个事情。
毕竟,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走出这个青丘山。
我们又默默走了好一会儿。
阿精从衣兜里面取出了羊皮地图,看了看周边的景色,对照了地图,肯定地说:“刚才我们身处的是青丘山上的无患地界,我们刚刚穿越了边境,这下子已经来到了真知地界。”
我听到阿精所说的地界名称,似乎隐有深意,便好奇问道:“这些地界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阿精点了点头,解释说:“所谓无患地界,意思是说无畏无患。如果走到地界里面,没有忧患挂念便无事。若是心头有所挂念记忆,便会陷入环境。”
她又轻轻瞥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才继续说下来:“就像刚才,因为我心中无牵无挂,所以没有陷入幻境。但是,或许你心中牵挂太深,执念入心,所以才会陷入幻境。不过幸好,你能及时收回心神,便能重返现实,不然便只会永生永世永堕黑暗了。”
“就算侥幸梦醒,不成疯便成魔。”阿精最后重重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自我头顶泼下。
我顿时感觉冰凉入骨。
到底是什么执念,让我刻骨铭心?
不过,我脑海的另一个自己却又在说:幸好没有陷入幻境,只要还有命在,一切皆可以。
我决定跟着理智走,没有再细想这件事。
借着,我又向阿精提出下一个真知地界的疑问。
阿精见我问及这个地界,先重重呼出一口气,似乎是放下心头大石一般。
“这个地界并不会像无患地界一样令人陷入幻境。只要你能够以坦诚的心态面对这地界中遇到的一切便可。”
听到阿精所说,我也大舒一口气。
不过是心中坦诚,简直是何其简单。
我心坦荡荡,何怕小人长戚戚。
于是,我便没有向阿精提问下去,全身放松,脚步轻快向前走。
阿精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摇头,也跟随在我的后面向真知地界深处出发。
经历过刚才血红色天空的诡异,这真知地界却是一反刚才的压抑。
水蓝色的天空,像是被西子浣洗过一样,洁净澄澈。
看到地上长满了我素来喜欢得紧的绿薄荷,我也弯腰顺手采摘了些鲜嫩的叶子,一些放进了袋子,一些则拿在手上,并时不时嗅了嗅这许久不闻的清凉。
而我在心中也不禁感叹。
这虚空之境,像是个凡尘俗世,却又比凡尘俗世多出几分仙气。但是,却又总像少了点什么,倒是和人间的世外桃源有得一比。
如果,可以长久住下来,没有世事烦扰,该多好。
我美滋滋地陷入幻想,却不知危险近在咫尺。
我忽觉有人往我后颈吹了一口气,凉飕飕的怪异感让我满身起疙瘩。
我不禁一阵激灵。
我往后一看,却见阿精一脸凝重,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你再看看四周!”阿精指向我的身后,示意我回头看看。
我拧过身,却见刚才的薄荷草地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些陡峭怪异的奇石,光秃秃的沙地正升起一缕缕褐色的烟雾。
我再看了看天空,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我连忙转身,开口便问:“不是说没有幻境了吗?”说完便定定看尽她的双眼,试着从阿精的眼神里面寻找答案。
“这并不是幻境。刚才我告诉过你的。只是你坦诚面对你的心灵,便可无恙。青澜,你的心里面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不过,我并不会向你打听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这接下来的路,便会越发的艰难。”
是的,我的内心里面有很多牵挂,巫家山,姑姑,袂袂,段骞,还有竺泉。这些人事,叫我怎样放下。
“你心魔太重了。这样迟早会害了你。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各自分开,等宝物集齐之后才聚合吧。”
我忙摆手,道:“我会试着控制我的心魔。”
阿精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
我跟在阿精背后,总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十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此时的我,还不敢肯定这个阿精到底是何许人物。
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已是几许颠沛流离。
……
于是,我们便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都静静地向前走着。
这样又走了大半天,我们都见有些累了,于是才在一片湖泊旁边停坐下来,稍作休息。
我和阿精试探了很久,才证实这片湖泊是真实存在的。
眼尖的阿精瞄到湖边有几尾肥鱼在游动,便二话不说卷起衣袖裤脚,在裙摆绑在腰间,拾起地上一根枯木杈便抓起鱼来。
看到湖边有棵杨柳,我细心摘取了几根幼木。
顺手从锁蛊袋取出一个簇新的火引子,便干起了钻木取火的活儿来。
只是好一会儿,不要说一点火苗,就是一缕白烟都没有升起来。
我顿时有些泄气,在人间我不消一会儿便升起一堆火了。
这时阿精提着两尾长得古灵精怪的鱼儿,也从湖边回来了。
我顿时脸上烧得火热,尴尬地向阿精笑了笑。
阿精瞄了瞄我的架势,便一针见血道:“你这样钻是不成的,你应该把用以钻火的那块木头弄成块状,最好用脚把木块踩得牢牢的。”
我根据阿精的说法重复了一遍动作,还是半点火苗也没有升起来。
阿精笑着摇摇头,把木棒从我手中拿过去,便双手来回搓动手中木棒。
奇了,不消一会儿,白烟便一下子从阿精脚下的木板升起来。
阿精紧接着把火引子拿起来,往里面吹气,红色小火星已见踪影,白烟也越来越浓烈。我心中一阵激动。
阿精把火引子放在地上,往里面添了些干草,熊火便一下子升了起来。
我顿时欢呼雀跃,抱着阿精激动得又蹦又跳。
阿精被我抱了一会儿,脸红耳赤地推开了我,低着头轻声细语道:“快烧鱼吧,你的强项!”
我连忙应了一声:“嗯。”
不过我在烧鱼的过程中,想着想着又觉得很奇怪,我倒是什么时候向阿精提起我很会烧鱼这回事。
算了,不想了,正如阿精所说,放开所谓心魔好了。
话说这两尾鱼长得可真够奇怪。
深紫色的鱼鳞披身,白色的鱼尾巴却像孔雀开屏一样散开,鱼眼珠是天蓝色的,鱼头上面似乎还长着几乎看不见的一对角。
细看起来,倒是很像古老图腾上的龙角。
不会是一条未曾进化的龙吧!
想着我又偷偷在心里了着,如果这是一条龙的话,那我不就是天上的赤金凤凰。
真好笑!
等到烧到差不多火候的时候,我又往鱼身上撒了些孜然,添了些椒盐,涂了些野蜂蜜。
两尾烧鱼便就大功告成。
“真是色香味俱全!”
阿精又开玩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卸下了身上重担的时候,开个烧鱼档口,我一定是你的第一个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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