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做了一个梦，是从一个污秽不堪的地方走进一个天堂的过程。

先是在一个苔藓满地、参天古树遮蔽天空的潮湿森林里，他没有方向，只是内心的一个渴望推着他朝一个不确定的方向行进，在一棵巨大古树的身后，他看见一辆废弃的汽车，锈迹斑斑，爬满藤蔓植物。他走过去，一具坐在座位上的骷髅正睁大一双空洞的眼看着他。

奔跑。

他就这样奔跑起来，却回到了地面，这次是站在了一片高高的茅草中，惊魂未定。风吹草低，沙沙的声音一浪一浪。

那又是一个盆地，被周山围绕。

拨开半人高的茅草没走几步，一条河在眼前流过，平静的水面，不到一分钟就突然漩涡四起，成千上万的黑影跃出水面，似乎有什么从水中跃起，原来千万的灵魂就在那巍巍的水面下。

一途看见了魂归女王，他想着她作为为数不多，敢于离开魂归处，到达这个聚风之所，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可是又突然坠入到一个房间。

蟑螂，在走廊的墙上，向前快速的爬，一只，两只，很多只。推开了一扇门，却看到一个哭泣的女孩坐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他一只手撑伞，一只手心向上，绷紧了脸，用力，缓缓朝上，像是千斤重物被抬起，随之时间就停止了，万物也停止了，雨滴定格在空中，他走到哪女孩的身边，确是在一条街上。

那很有可能是他的过去，游戏的过去，工作的过去。

谁知道呢？

待睁开眼的时候。

他看见一望无际的楼梯栏杆上旋，前生今世，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也许是他的后世见过的，这个地方，高大闪着光泽的烛台、金碧辉煌的穹顶，旋转的楼梯。

一个英俊的少年正站在楼梯的尽头。

“欢迎各位客人的到来。”那声音清脆动听，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好像来过这里。”一途对着身边的伙伴说。

“你醒了。”色飞林看着一途，很好奇的问。

“我也是，我也是。”他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说，他从梦中醒来，伙伴们早都醒过来了。

但是却像是回忆未来，未来还没发生，怎可能被回忆？

“伯母，我们感觉这里似曾相识。”

魂归女王此时神色淡然，眼前这个少年不过是个躯壳，占有他的人可能就是鬼王。

“你这是要复仇吗？”魂归女王说话了。

少年立即知道这个说话的女人乃灵修者。

“既然我们都是死去的人，在这里就不必辩论什么了。”他的神态是一种经历过世事的酸相，和年轻的的脸庞不相符。

“我没有要和你辩论，只是你现在已经违背了一个鬼的初心。”魂归女王并没有丝毫的怕意。

“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你不是一样觊觎年轻的身体。”

他说着就逼进了卡奇、凯西。“少男少女，正好可以成一对。”鬼王的速度如此之快，在没人料想的千钧时刻，鬼王耍无赖般的进攻。

可是卡奇已经让护界升起，凯西的风暴也犹如眼睛的保护机能，立即。一攻一守，他并没有掠到这两个少年。

“原来不是普通的人类。”，

“鬼王，你是义体王子。”一个声音大声的说。

“什么义体王子，瞎说什么？”鬼王既然回答了一途。

“你以为复仇就能缅怀你母亲的灵魂吗？”有个另外的声音在空气中作响，不知再和谁对话。

“哈哈”，尖锐的狞笑，一个人，躲在楼梯拐角的一个房间里。

大伙慌忙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

不死鬼。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鬼王不过如此的时候，阿木和卡莲娜不见了。

他的目标不是凯西和卡奇，是阿木和卡莲娜。

“卡莲娜身上藏着机器变成人的密码。”一途立即说。

随之，眼前的场景变了。巍峨堂皇的宫殿变成了一片废墟，蛛网缠绕，桌椅倾翻。

凯西想起来在从地下机器小镇回到城市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寻找卡莲娜。

“妈妈，我想起来了，他们在城市里通缉卡莲娜。”

“啊！”大家惊呼。

可是很快就风平浪静。安静，整个世界都一片寂静，连虫鸣都没有，没有生物。

所有的人都散去了，那些鬼。

看不见任何的威胁。

“有人要用阿木和卡莲娜的生命，去找到生命的密码。”一途说。

“卡莲娜有生命危险吗？”凯西非常着急。

“我的父亲，创造了一个随外界环境自习调节的程序，这个程序被称为“机器的眼泪”，他是机器人有自我意识的关键。”一途终于说出了真相。“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救你们回来，自从你们回到城市以后，父亲就接收到了卡莲娜和阿木的信息，那是在程序设计之初就设计好的。”

众人沉默了。

有些熟悉的画面在一途脑际闪过，那些，仿佛是回忆，可是他确定没有发生过。

那奇妙的感觉，他看见两个人接吻，不断摩擦自己的脚趾。

机器的内心是怎么觉醒的？不再简单的按照程序走，而是随时改变自己，和人类的喜怒无常一样。

多了这么多情绪。

回忆，也只是把内存中的信息用处理器再读一遍，也是标准的程序。

“我们赶紧回城市，鬼王掠走卡莲娜和阿木定是要和城里的人交易。”一途突然想起爸爸说过人类对机器的眼泪的觊觎。

“和城里人交易？”大家觉得奇怪。

“现在没时间详细解释了。我想无论是人类还是机器自己，都想得到卡莲娜和阿木吧。”

“变成有自主意识的人类？”

“是的。那是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的力量。”

“死亡是有自主意识的生物的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从没有远离我们。”这触动了魂归女王，她在从人到鬼的过程中，经历的生生死死，幻象，真实，转变，永远不会停止的忧伤的回忆，占据了她所有的空闲时间，不能停止。如果可以再选择，她会选择一个人的生老病死，这样完整的人生。她的修行越高，这样的渴望就来的越猛烈，当所有的人都在努力脱离有机体束缚的时候，她所渴望的，是做回普通人。

回城市，回到她萦绕心头多年的回忆中的城市，去看看人类到底把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我们出发去城市，救回阿木和卡莲娜。”魂归女王坚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