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所谓的完美世界，就是完美复制人类的世界吧。可是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鸡毛蒜皮，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村落、广场、聚会的人群，在晚饭后。熙熙攘攘，在这个没有物理实体的偌大的梦中，却都是真实的数据流中，从每张脸上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中可以看出来，人们很幸福。这一点，一途深有体会。

突然，人群欢呼起来。那蓝色的光更盛了，一个着白色披风长发披肩的人，站出了人群，他左手高举，手里正是一块盛放光芒的蓝色水晶。

色飞林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定格了，对于机器精灵来说。水晶是他们的力量源泉，也是精神上的明灯。

他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前走。“我想现在该是我负荆请罪的时间了。”他嘴里低估着。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人向他们走来，这人身穿天蓝色道服，头戴一个纱织的高檐帽，脚穿黑色布鞋，人类文明中曾经的一个宗教——道教的皈依者的装扮。他在一本专门写开发水晶能量的书中看过。道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与矿物产生联系的宗教，也是最早发现矿石的力量的唯一宗教，虽然他们最后都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了，用矿物炼制丹药，为了同一个目的，长存于这个世界。但是也因此害死过很多人。

这是一个道士，色飞林心里和自己说。

这个连半人巫师都不知道。

他左手里拿着一个拂尘，满是皱纹的脸，花白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他走到四个人的面前，面容平静，先是定睛看了看他们四人，终于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老伯。”一途像是突然的想起来什么，突然对着面前的这个老人说。

显然，一途认识他。

“你还记得我呀。”老伯露出和蔼的笑容。

“虽然您的装束改变了，但是你这张脸我永远记得。”一途看着他，像是见到了故人。

“我现在也是肉身了，你看，你看。”老人蹲下去，用手敲敲自己的腿，又两臂交叉敲打自己的胳膊。他仿佛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你怎么会来到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一途说这里是我的世界，也许在他的内心，这里的一切很难忘怀吧。

“和你一样。”老者说。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城市里卖电子外套。”

“我来，是因为我必须在这里。”

“为什么？”一途很对他的话很迷惘。

“因为我在等你们。”老人很轻松的回答。

“等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是的。”老人依然带着笑容。“你们看，集会就要到最**了。”

“嘭嘭。”是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烟花，夜晚最美丽的事物之一，万物自有其价值不是吗？”老人仰望夜空。“如果可以绚烂过，那也是值得的。”他是经历过纷繁世事的人，对一切都有洞明的彻悟。

四人不说话，表示赞同老者的话。

“你们看见了这一切，表示你们心中早就有此视野。”老者依然在说一些不甚了解的话。“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然后勇往直前。”

“我？我做出选择了吗？”一途表示好奇。

“每一个人，就和每一道光，每一滴水一样，各侍其职。你们今晚站在这里，也是一样。”老者缓缓的说。

“你的意思，我们今晚在这里是被安排好的？”半人巫师看着他，直截了当。

“如果这样理解的话，也未尝不可。”老者把目光投向人群。“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也许泄露天机这件事也是安排好的。”

众人更是囫囵不解，心下想这老头如是疯疯癫癫，莫不是诓我们玩儿。刑天于是说：“老伯有何高见？再下洗耳恭听。”

“这世界的每一种事物，日升日落、刮风下雨，每一个点、每一个面都需要对应的程序控制。但是这一切都是固定的，它们是这个世界的常量。这个世界唯一的变化之处，也就是方程式里的X，这是变量。”

“变量是什么？”一途很感兴趣的问。

“变量在这里。”老者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们的思想？”刑天说。

老者不置可否，但是他加重了口气说哦：“我们的灵魂。”然后停顿了两秒钟：“当然，你们也是变量的一部分。当一个方程式中的X的数据变化时，最终的结果是不一样的。”老者捻着他下巴的胡须说。“大部分的时间里，你抓的越紧，掌心就越空无一物。”他说。

四人面面相觑。

“去吧，城市里最高的那幢大楼，那里有你们需要的答案。”老者用手指了指四人来时的方向。老者说完走向欢聚的人群。

四人静静的站立在原地，每个人都在思考一些问题，关于自己。存在即合理。人、机器精灵、半人巫师、有自我意识的程序。是的，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存在于天地之间，为了，爱。

他们今天来到这里，也像是冥冥中注定的。

一途转过脸看着阿莲，她可人的面庞不过是一个壳而已。可是相处了这许多日子，他爱上的，是除去面具后的脸，是灵魂，他爱上了这个程序。他知道，那是深爱。就在此刻，一秒钟的时间，他的记忆，也许是他这一生浩瀚信息中的一点，回来了，回到他的脑海里。

某一个女孩，在西山桥上，为他指路。他就这样冷不丁的想起她，那个人造的女孩，那个只有十天人生的女孩，那样美丽的容颜，却只有十天的人生，那不断回旋、重复的人生呀，他现在甚至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初会、拥抱、再见。这样也是美丽的人生不是吗？

“一途，你想起了什么吗？”色飞林最最了解他从小到大的朋友。

“我回忆起一个人。”一途还沉浸在那一段美妙的回忆中。

“一个人？是谁？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认识。”

“西山桥？你知道吗？”

色飞林一听，先是一惊，立即就露出会心的笑容。“是的，你想起我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