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与奶奶的见面是季慕粼与祁家的第一次交锋,但是那之后她却安稳了下来。
祁一辰一点都没有要去和自己的父亲见面的驾驶,而根据季慕粼收集到的情报,祁家那边也正忙着为祁一清周转。
按照祁家的本事要把祁一清从看守所里捞出来一点都不难,难的是怎么样消除这件事情在公关上给祁家声誉带来的巨大打击。
作为继承人选的孙辈出了杀人的案子也就算了,犯了事还想要家伙自己的兄弟——祁一清这一次可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说起来,祁家的事儿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树大招风、还是因为他们几乎掌控了整个申海市的经济命脉,季慕粼至今为止接到过的劳资纠纷、合同矛盾和消费者权益诉讼之类的案子或多或少都可以和祁家扯上关系。即便不是直接搅和在一起,也与某个祁家参与投资的下属企业有关。
不过,祁一辰这段时间倒是真的整装待发,开始好好打理他手中的产业了。他有发过邀请信来想要让季慕粼担任他的私人法律顾问,却被季慕粼拒绝了。
她还是不喜欢那种抬头低头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的日子——所以,季慕粼从来就不看好什么办公室恋情。几个月前他们这有一个负责文书处理的小男生看上了前台的妹子,虽然季慕粼没有说什么,但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两人没能够撑过半个月就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分手告终。
所以,距离产生美的说法可真不是胡言乱语。
而祁一辰面对季慕粼义正言辞“为了不影响两人的关系才不接受工作”的借口,也只能苦笑着答应。
如果季慕粼真的这么在乎两人之间的感情他当然最开心不过,可祁一辰总觉得季慕粼纯粹是觉得和熟悉的人一起工作太麻烦,所以才搬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拒绝。
这一点从季慕粼狭窄得几乎不存在的社交圈子就知道了:这小女人说不定是有社交障碍的那类人。
但就算是那样,祁一辰也觉得季慕粼很可爱:他可是祁家大少爷啊,有几个人会这么一副嫌弃的样子不想要和自己合作?
于是,上一次和奶奶见过面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祁一辰见过面了。他们的交流仅限于微信和微博,连带着网络上的吃瓜群众都特地给他们俩开了一个超级话题,叫做:高端秀恩爱。
祁一辰旗下的产业主要是娱乐休闲的行业,现在借着季慕粼塑造出一个亲民的形象对于他的产业收益来说大有裨益。
如果季慕粼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又被祁一辰算计进去估计要觉得无语。不过就算是那样季慕粼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两个人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再斤斤计较反而会显得矫情。
更何况,季慕粼的确没有时间再在这奇怪的感情事上纠结。
因为,她这里又已经来了一件案子。
案子的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花样:这一次的是一起民事案件,本市的一个年轻企业家因为心脏问题猝死。在他的遗嘱当中,除去留给自己父母的一部分财产之外,公司资产的20%留给了自己的女朋友和合伙人,但80%却留给了自己的前女友。
这一下简直是将恩爱的现任的脸都给打肿了。所以她和那个合伙人找上了季慕粼,希望能够将财产抢回来。
作为辩护律师,季慕粼无所谓这遗嘱到底讲不讲道理。那两个人承诺用手头公司5%的股份作为报仇,那么大的一笔钱——而且还是能够钱生钱的长期回报季慕粼当然没理由拒绝。
所谓金钱是第一生产力。在票子的鼓动之下季慕粼的工作效率不是一般地高。她很快就收集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并且整理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此刻,她正坐在饭桌旁兴高采烈地解释给祁一辰听:“像是这样的案子,其实切入点只有三个:一个是看遗嘱是否遭人伪造,要么就从被告的角度入手证明她的精神状态无法履行公司股东的义务。民事案件是没有陪审团的,所以这一次我们不需要讲道理,只要有硬性证据足够说服法官就够了。”
祁一辰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我也听说了。前几天杂志上闹得蛮大的。”
“嗯,所以现在的情况还是对我们比较有利。”季慕粼也在杂志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媒体那边把那个前女友骂得很难听,而且连人家的身份住址都快要挖出来了。季慕粼不知道这之中是不是自己的委托人在牵线搭桥。不过两人看上去都还挺正直的,季慕粼问起的时候,对方也表示自己并没有委托媒体人肉那个前女友过。
不论是真是假,委托人既然这么说,季慕粼就只能选择相信。她当然会继续针对那些报道进行调查,同时也已经叮嘱她的委托人公开出面,让那些媒体不要再去骚扰被告。
祁一辰忍不住赞扬:“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打官司就是法庭上斗一斗,没想到实际上和我做生意也没有两样。”
“本来就没有两样。”季慕粼苦笑一声,“如今这个时代什么东西都可以直播,群众的眼睛哪里都可以进得去,甚至法庭里都可以允许电视机组入内。在这种背景下,打官司早已经不是单单的律师和律师、或是律师和检控方之间的对决了。我们需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公关机器,才能够将一个不利于自己的案子扭转乾坤。”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对原告方不利吗?”祁一辰不禁觉得有些好奇。
作为豪门当中的一员,他很清楚这种荒谬的遗嘱根本就站不住脚。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祁家,恐怕那个无关紧要的继承人已经被人秘密抹除了。
“你在想什么啊?”季慕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我点面子,别整天想着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好不好?这世界上像你们祁家那么嚣张的毕竟是少数。”
“我不那么想,你也别把我和祁家的人相提并论,好不好?”祁一辰微微一笑,伸手擦了一下季慕粼的嘴唇,“像个小孩子一样,酱汁都沾在嘴唇上了。”
“这种时候,你应该说我可爱才对。”季慕粼不再理会他,自顾自低下头去吃饭。
这时,就听祁一辰说:“你这个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季慕粼一愣,然后回答:“这一次时间比较紧,下周三开庭。”
“这样。”祁一辰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慕粼不禁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干什么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和我不要玩这一套支支吾吾的把戏。”
祁一辰抬头看着季慕粼干净洒脱的笑容,顿时觉得心口轻松了不少。他发现季慕粼似乎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论他在家人那里受多少的气,只要到了季慕粼身边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都可以放下了。
祁一辰叹了一声,说:“我只是希望身边的人如果都像你这样冷静聪明就好了。”
季慕粼一听就知道,祁一辰一定是又在自己的家人那边受了气。她也真是搞不懂祁家的人究竟是要闹哪样。祁一辰那么好的儿子,放在别的家庭里肯定都是当成宝的。可偏偏祁家的人那么不待见他,而且听祁一辰的话,他小的时候好像还被赶出过祁家不得不住到杭城去?
真是有毛病。
季慕粼同情地看了祁一辰一眼,不过还是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果人人都像我一样,你又怎么会记得我的好,对吧?”
“你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啊。”祁一辰苦笑了一声,问道,“季慕粼,你是不是始终觉得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
“是啊。”季慕粼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我实在不觉得祁大少像是会爱上什么人的类型。”
祁一辰顿时一愣:“这话还真伤人。”
季慕粼勾起嘴角一笑:“对别人来说或许伤人,对你来说应该算是赞扬才对。这个世界上多少人为情所困最终放弃了许多重要的事情,祁大少能够这么冷静地机关算尽,在我看来是很厉害的事情哦。”
祁一辰看着季慕粼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只觉得心下一软:“你说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你是律师,一肚子的歪理我可辩不过你。”
“谁说是歪理?这是逻辑。”季慕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提议,“刚刚吃了东西,我也不能一直都让你请客啊。我听说新世界那里新开了一家很有调调的酒吧,怎么样,我请客我们过去那边坐一坐?”
“你说的是Holmes'Bar么?”祁一辰果然不愧为申海市娱乐业第一人,张口就说出了季慕粼在点评网上匆匆看到的新酒吧。
听说,这家酒吧的店主是个混血儿,来头非常不小。最神秘的是,他始终拒绝接受直接采访,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不过除了神秘之外,酒吧内部的氛围倒是非常有爱。
季慕粼站在酒吧前面,看着整个装饰成英伦风格的外建筑,不由得啧啧称奇。
酒吧的主题是福尔摩斯,装潢则给人一种很安宁的感觉。这让它在喧闹熙攘的新世界商业区内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让人忍不住驻足。
看来,酒吧的主人一定很有商业头脑。季慕粼带着祁一辰推门进入,一眼看到沙发上的一个人,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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