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虫

两人一路狂奔，直入那错综复杂的树林间，仗着反应灵敏，专挑树木茂密之中跑去。

奈何身后腥风丝毫没有速度并未减慢半分，这树木折到之声络绎不绝，这乌黑的蜈蚣嘶鸣不断，自吞了那方寸石之后，似有无穷无尽的怪力，所到之处，仗着浑身乌色盔甲以及这利刃般的虫足，穿梭于密林深处，无不是树折石碎，飞沙走石。

两人自双腿贴上符箓，一路也行如疾风，可这树林似无有尽头一般，见身旁树林便越加幽暗潮湿。

“云明！看哪里！”阿信指着前方林中一水潭喊道，“引它到哪里，我有一个法子拖住它！”，见身旁云明点头示意，随后从布囊胡乱摸出一物，竟是一柄长剑，便向后那头蜈蚣狠狠丢去，这剑一砸虫首，便即弹出去，那蜈蚣嘶鸣更胜，看来已是恼怒之极，转向虫头，紧逼云明身后。

瞧蜈蚣已被云明引住，阿信得了一丝空隙，随即分路而行，从布囊中，摸出一捆蓝色符箓，往那水潭子上跑去。

一旁，被蜈蚣恶狠狠地追赶的云明，正围着那水潭子转圈，不久，只感觉腿上符箓之处开始炽热起来，心下一惊，且听身后嘶鸣声逐渐逼近，而放眼瞧去，阿信潭边正布符画阵。

片刻，腿上所贴之符焚烧而起，少年额头早已满是汗珠，耳边嘶鸣之声渐大，心急之下，云明将肩上布囊取下，转身见大虫张着虫嘴，喷这黑气，嘴里根根赤红倒钩，这一口下去，这人非死不可，少年将万宝囊护在胸前。

少年咬着牙，忍着腿上符箓燃烧的炽热，抽出腰间匕首，一丝粗布撕裂之声响起，一刀将身前布囊划开一道大口，对准张口扑来的大虫嘴中抛去！

蜈蚣那理会丢过来是何物，尽管张着血盆大口，一并吞下被撕裂的万宝囊，布囊一吞入口中不久，一丝亮光从它嘴中闪出。

这万宝囊本能藏下各种器物，如今被云明割开，使得囊中符咒失效，其内藏之物纷纷破囊而出，现下布囊入了虫口，可想而之。

大虫口中，刀枪剑戟，均是飞脱而出，片刻之中，就将虫嘴撑得大开，里面的兵器甚至还飞出几件，眼见蜈蚣嘴中已塞满了涌出的各种各式的兵器符箓，一时之间，大虫悲鸣不止，虫脑袋上，甚至还插着几根从嘴里倒刺而出的兵刃。

原来云明这万宝囊内塞得最多的，竟是那各式兵器，今日一并放出，也算得物尽其用。

见那长虫嘴中塞满了兵器，但其首上六双幽绿的目光如炬，依然狠狠盯着前面这名少年，也不顾嘴中疼痛，继续扭动躯体，披着一阵阵飞沙走石扑向少年。

腿上神行符，已经烧尽，余下是腿上的炙伤，云明已无处躲闪，不禁神色黯淡，待要闭目就戮。

“云明，接绳子！”，听风声正急，一根麻绳，飞向背后，少年睁眼，目光闪烁，伸手握绳，这一握稳，便被绳子一引，向阿信方向急收而去。

恶虫已经疯狂至极，长大那张流着绿汁的大嘴，拼尽全力，震动翅膀，直扑向云明之处。

三丈，一丈，半尺......

这绳子收缩速度竟跟不上恶虫的速度，而云明也是拼命握着那根绳子，双手已是鲜血直流，眼见那张虫嘴已经快要触到双腿......

只觉身后一凉，少年落入水中，那大虫也跟随入潭，顿时水花四溅，又见潭中水面涌动，一少年双脚顶着虫嘴，冲出了水面，且见恶虫也要跟着出潭，心中一怒，气海丹田中忽升起一阵灵气，注入手上，这一拳打向虫首六盏灯笼大小的绿眼上，震得蜈蚣弹回潭中。

便在此千军一发之际，阿信催动阵法，见潭边蓝符光芒大盛，漫出阵阵寒气，顿时将潭面急冻起来，短短一息之间，潭面结出冰层。

潭中大虫，怪力撞之，见冰面逐渐裂开，云明知道情况紧急，往身旁不远处的阿信喊道：“能困住它吗？”

白发少年也是汗流浃背，紧锁雪眉，口中箴言不绝，符箓蓝光转白，寒气更胜先前数倍，潭中恶虫挣扎之声渐弱，又听冰结之声逐急，片刻，这硕大的水潭子，便冻了一个严严实实。

周围寒气蔓延，到也多了几分凉快，云明见此虫也困死潭底，脸上神色舒缓了半分，叹了一口气，便转头向阿信望去，见那少年仰坐大口大口地吸气。

云明方才感到腿上火辣辣的疼痛，也不顾浑身湿臭，直接躺在潭边草地之上，侧目望着不远处那少年，笑道：“好样的！”

阿信不答，只是微笑摇头，拍了拍手，嘶哑道：“灵力...尽了。”又接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听清风吹过，树梢轻摇，伴着潭中寒气，也觉得这凉意正好。

此番遭遇，已是将云明所有的储备之物一并耗尽，此后，手上一把兵器也没有，恐怕这试炼之旅困难又曾加了几重。

片刻，阿信突然翻身而起，盯着冰潭，对一旁阿信道：“阿信，这大虫是不是已经冻死在里头了？”

“那池子深不见底，我也不曾清楚，只是没能彻底冻住罢了。”

听了此话，云明沉思而下，便转身欲要离去，不料，此时，又听碎裂之声正大盛。

耳听身后冰裂之声不绝，云明转身一看，这硕大的冰潭子，竟活活从中间破出了一个冰窟窿，那蜈蚣破冰而出，展着虫翅，带着一阵嘶鸣，锐利刺耳。

两人见此情形，均是惊骇，阿信顺手亮出腰间长剑，岂料这恶虫速度极快，一甩虫尾便将阿信拍出数丈之外。

随后，那虫首上六目闪烁着幽绿的火光，正盯着云明，虫躯，一转，便卷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带着倒钩的虫身每一一勒紧，便是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心前白光大盛，那蜈蚣张大血嘴，便要吞少年入腹中。云明心中自是不甘，心中默念，青云玉霄诀最初的吸灵之法，想要驱动那在已被“逆元珠”驱散的体内气海。

正是性命攸关之际，体内丹田气海内，突然漫出几道寒气，刹那之间，少年力气大增，竟从紧紧勒住的情况下，伸出了右臂，一把抓住那扑行将至的虫首，手指紧紧陷入那幽绿的虫目之中。

这极大的力道，弄得这头巨型虫首无法逼近，此刻少年体内几道寒气，竟突然逆入气海之中。

蜈蚣竟开始痛苦的嘶鸣而起，只见云明浑身黑气大盛，右掌掌背之上浮现出一道道奇怪的符咒，紧接着，虫目崩裂，这条蜈蚣身上泛出一丝丝的幽绿之气，疯狂地涌入少年身上！

巨虫顿时松开了紧紧缠绕着云明的身躯，而云明并未掉落，反在停留在空中，这蜈蚣浑身幽绿之气越泛越多，源源不断，送入云明身上。

少年只觉气海丹田之内，正贪婪地吸着灵力，势头越发越大，如同无底之洞。

可怜那怪虫恶极一时，在这莫大的吸灵下，翻腾着虫身，试图挣扎而出，可奈何这诡异吸力一步一步将它的生命力，拨出，吞噬。

乌云压顶，雷光大盛。

原本寂静的密林之中，幽绿之光大盛，带着阵阵鬼哭狼嚎。

这六翅蜈蚣几经挣扎，最终瘫软而至，原本黝黑油亮的虫甲，如今已化作枯黄烂皮，透明的翅膀化作尘土，腥红的尖牙利刺统统褪去。

反观云明黑气越发大盛，浑身的斑斑伤痕，竟然逐渐愈合起来，他试图想要缩回那紧紧贴在虫首之上的右掌，可是这阵巨大的吸力，尽然完全不受其控制，只是源源不绝，将这只恶虫浑身的生命力引入自己的丹田气海之内。

最终，这百足之虫是油尽灯枯，流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生命力，随着云明右掌轻轻一摧，这数十丈长的虫躯，碎成了一堆烂泥......

少年此时，气海之中，吸力消散，灵力翻腾，云明挽起衣袖，且见手背上的符文延伸至胸，又复脱下上身衣物，只见身上慢慢显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奇怪符文，不禁心下骇然，可体内灵力翻涌难忍，手脚皆麻，便原地坐下，理气调息，这灵力又快速归入气海之中，畅通无阻，随身上符文渐隐去，少年气海竟又凭空消失了一般，无从用青云玉霄诀所教之法引灵力以供己用。

不过，少年目光闪烁，看着地上那堆烂泥，不禁面露喜色。

转首环顾四周，只感觉清风抚脸，浑身舒畅之极，这才想起一事，“阿信！”，他四下望去，且见一白发少年，正躺在一颗大树底下。

细察之下，阿信是昏迷不醒，少年忙寻回那阿信所用的布囊，打开一看，皆是些瓜果蔬菜，还有一些布阵所用的符箓，心下是越来越着急。

“这人是来试炼还是来野餐的？”云明苦笑，待见囊中有一深红果子，眼前一亮，抓起来，咬下一口，见入口苦涩，不久化甘。

他点了点头，便捡柴生火，将这果子放在火上烘烤起来，片刻，看果皮焦黑，所泛气味味道刺鼻难闻，就将果子取下，往阿信鼻上一抹。

“咳咳咳！”看阿信咳嗽几声，捂着鼻子，在身旁呕吐了一番。

待阿信呕吐个干净，强笑道：“我们这是输了？”

“不，那...”云明指了指远处那堆黑色烂泥道：“那蜈蚣已死了。”

阿信听了这话，喜上心头，道：“怎么杀的？”

“这...”云明正要道出事情始末，但此刻，回忆起了这玄天宗的门规，方才这等吸取生命的功法，若是说将出去，恐怕...

“对不起，我。”

“不说也没关系拉。”阿寻笑道，随即他目光一转，瞧着那堆烂泥道：“云明，这虫是你杀的...方寸石，也便是你的了。”

这番提及，云明方回过神来，扭头望着那堆烂泥，只见一颗泛着幽绿之光的小石子，正静静躺着。

方寸石，才是真正的难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