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勤在世时,为人低调,极少在世人面前彰显,哪怕是在秦国处危之际。为何一位身份地位都无比崇高的地方城主,甚至可以说是地方霸主竟这般不谙世事?忠也罢信也罢,照我看来,皆为隐忍,善隐忍之人善伪装,父王在世时,便常言及此,故最不喜此人,常常大声垢骂,乃至于寻思找血盟等人行刺杀一事。不过,也就一念想,过了即过了,随后便同朕说起,李为当世奇人,如有危局,当寻李,必解之。朕思再三,不解其意,后遇三王之乱方明,感念此人之余,竟终究不解此人为何人!
《哀帝笔记》
“父亲,父亲,大哥来信!”李杰呼喊着跑进了李天勤的书房,正看到他父亲拿着一本书端详。他很清楚他父亲乃当世权力之牛耳,虽只是一个城主,却在整个星月大陆有着极高的威望,他自是不信父亲竟对现今的局面未有察觉,但察觉了竟还能这般淡然?思及此,他便止住了呼喊,低声说道:“父亲,大哥从毕博来了一封信,请过目。”
“你念与我听。”李天勤听到他说的话,并未抬头,随手翻了一页书。
李杰将那信撕开一个角,从中抽出信,缓缓打开,念道:“父亲敬启:儿之毕博达五日,本意求见陛下转达父亲对司徒大人事件的良见,而观陛下在讨逆檄文中的言辞,思无缓解余地,便弃了念想,不料杰弟的身份起了用处,结交了一众豪杰,他们在刑场上颇有一番闯闹,儿用雪姨的锦囊替他们解了危机,不过儿发现闻仲甚为可疑,极有可能为传说中墨家天下部的人物,虽无绝对的把握,但思其手段又观其部下中有同阴阳的奇异诡道之人,回忆起父亲曾说,墨家天下部乃当世奇人,且多有两人出行,一主一仆,一文一武,此状甚合,望父亲知悉并有所防范,儿这些日了解完手上的事情便会。祝顺儿佑上”
李杰念道天下部时语气就有一些变化,两眼瞪得大大地好似受了多大的惊吓。
“知道了,你退下吧,把你裘叔叔唤进来吧,怕是等久了,他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对了,上回你雪姨伤了你,现在可好了?”李天勤依旧没有拿下书来。
“已无恙,父亲莫挂怀,孩儿这就去唤裘叔叔,告退。”李杰躬身走了出去。
“雪姬,你出来吧。”这个时候李天勤终放下了书,露出了微笑。一女子出现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幅画像。只见那画中人带着一顶奇高的帽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好似在把玩。
“这是何人?”李天勤皱着眉问道。
“看打扮颇有阴魁派的作风,用的是冥天索魂阵,其间还召来了一只大鬼,怕是崂山宁家的后人。”雪姬端详着说道。
李天勤抬起头略加思索,似在回忆什么,以后叹息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几十年后,这宁家也还有后人,虽为恶,但也为他开心啊。”说着话的时间,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人走了进来,向着李天勤躬身到了后:“见过城主。”随后便不再说话,好似雪姬不存在似的。李天勤也不在意,替他搬了一把凳子扶着坐下,然后问道:“老哥哥已经回来快一个月,可有话同我说?”
“城主要听真话?”
“真话,必须是真话。”
“城主莫诓我,当真?”
“当真,还望老哥哥直言!”
雪姬听着两个人的话,顿时心里暗笑。反观李天勤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丝毫不见松懈。
裘以之盯着李天勤,也见到后者正默默盯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似要压抑内心即将跳出的野兽,缓缓说道:“老天爷真是佑我悦城,老爷在世时就常说我们悦城乃福降之地,现如今秦国遇人祸,我悦城便可伺机崛起!”
“老哥哥,你可知秦国最厉害的军队是哪一方的队伍?”
裘以之回话道:“日行万里,杀敌无形,依然是鹰骑。”
“那当世武魂是谁?”
“灭陈逐韩,非孙家莫属,现任家主应是孙不惑。”
“那权侵朝野的闻仲我们可知其一二?”
“我见此人数回,除朝堂意见外,甚少说话,所提方略也大致同其他人相似,不似司徒丞相多有左见。不过,这次在碧博虽未亲见,事后听人说起好似多有诡异,怕此人又同我当初所观不同。”
李天勤拿起一本书淡淡说道:“最近我于集市中觅得一本书,反复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句话我觉得颇有味道,现在送给老哥哥。”
裘以之连忙应道:“城主请说。”
“战亦和,和亦战,非力也,势使之然也。”李天勤翻到其中一页,只见其间用黑色注解了几个字,写道:力有不逮,然积蓄之势可争。
裘以之似还在回味这句话的意思,随后问道:“恕臣愚昧,敢问城主,为何书?”
“《非战》,闻言所著,这几天我找人打听此人的下落,才知并无此一人,但曾有人用过这个名字,现在已位居人臣。”李天勤将此书递给了裘以之。
“闻言?闻言?闻!难道是闻仲!”
“正是啊!此书借于老哥哥观摩,正好我也可以沉思一下其中的意思,但之后要还我,我还想再看一下。”说完话,李天勤就背过身,不再说话。
裘以之震惊之余,连忙翻看了几页,只见其间除了正规的黑色墨迹外,还有用两种色调的小字,多为注解,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连连摇头。雪姬在旁看着两人,心中的笑意突起,没有控制住,一时间竟笑出了声,刚好打断了两人的某种默契。裘以之连说着“告退”便退了出去,李天勤则在一边站着,依旧没有说什么。
雪姬的身影忽的消失,转而又出现,手中多了一个茶壶,将放在书桌上的木杯斟满,柔声说道:“他说的没错,其实现今确实是机会,你又何必说其他绕过呢?”
“刚才所言正是我所想,裘以之是我悦城三大家族的嫡系,他说此话料来是族中有人想说什么,只是借了他的口而已,而我今日所说也是我所思虑的东西。虽然现今天下乱根已起,但秦国这些年的经营岂是这般轻易就能够推翻的?在我看来,现今之局便是赢业一手促成,一国之君为何作乱国事?别人只以为他混老匮乏,但我不以为然。乱虽乱,但是还有节度,错归错,也终究是几人知错,局面并没有彻底的变坏,而且,国之栋梁武家,孙家,鹰骑,都没有任何动静,还有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各个都没有发声,为何?”李天勤身体一颤。
雪姬连忙搀了一下,“你是不是多虑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呢?”
李天勤连连摇头,转身看着她问道:“那年赢业来我悦城赏花,你看他身体可好?”
“看似健康,不过积劳成疾,因命不久矣。”
李天勤继续说道:“既然命不久矣,是不是要给自己的后人留些好处,至少不能留下祸患?”
雪姬微一皱眉,随即点点头说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个太子作扶,用乱局引出乱臣贼子,然后清理干净。”说这话的雪姬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还可以这般作为,竟只是为了留给后人一片净土,这是多么严酷的君王,多么慈爱的父亲!
“我听闻最近城中来了许多的贵客,将几个客栈都包了?”李天勤坐下身子,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雪姬盈盈一笑,说道:“你的消息倒是灵光,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情,方才影子来报,几个郡的王爷知道我们悦城最近要举行新兵试炼,便将族内子弟送了过来,顺道来看看凑个热闹。”
李天勤莞尔一笑,说道:“早就听闻这帮老爷们作威作福惯了,想不到能一道来我悦城,当真稀罕。”
雪姬笑着问道:“谁都知道现在是一个微妙的时局,他们这个时候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探听我们李城主的想法,呵呵。”
这个时候门外轻响起几声敲门声,只听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父亲,您找我吗?”
“进来吧。”李天勤随意说道。雪姬身影忽的消失,好似对来人不是很喜欢。
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大约10岁的少年,走路较慢,而且看上去比较艰难。走到距离李天勤两米远处停了下来,也不说话站着听候吩咐。
李天勤看着他这个样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身体不好,坐下吧。”
那孩子轻声回道,好的。
“最近可有人去你无空居上探望?”李天勤阴沉着脸说道。
“倒是有几位,不过我都以身体有恙拒绝了,孩儿铭记父亲的教诲。”
李天勤眼光一厉,问道:“听说你收了一对姐弟,教你读书?”
那孩子不解地抬起头,眼神中有一道气氛之意,回道:“我见那孩子同我一般年龄,学识大胜于我,便留了做书童,并不是教书先生。”
“让他走吧,此人来路不明,年纪轻轻学识不浅,怕有什么意图!”
那孩子并未说什么,双拳慢慢握紧,双眼盯着地上某处,好似发现了什么,想一把夺过来。
他正要回话,便听见他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你留着吧,不过我会加派人去你府上,以防万一。”
那孩子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缓缓抬起头望着父亲,这个时候父亲的身影似乎有一些迷离,他低声回了一句:“好的。”
两人寒暄几句话,那孩子便慢慢走了出去正如他走进来时一样。这时,雪姬出现扶着李天勤坐回了椅子上,轻声说道:“这老七我会帮你看着的,你放心。”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传来,只听“城主,秦国丞相甘明求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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