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计划被打乱

2017-08-16 作者: 袖舞天下
第48章 计划被打乱

颐养堂闹成一团,而梅花坞同样不宁静。

“嘻嘻,二小姐气得吐血,吐了好几口呢。这样的年纪便吐血,想来日后的身子也不会好到哪去,”梅晴给佟嫣然端上夜宵:“这二小姐自来心术就不正,表面上看,对小姐那是亲姐热妹的。可背地里,她恨不得置小姐死地呢。心坏的人,自然会遭报应的,老天都睁着眼呢。”

佟嫣然吃了一口酒酿丸子,笑咪咪地说:“这下,咱们的佟二小姐该有几天消停了吧?”

梅晴频频点头:“都传了好几拨的太医了,看样子伤得不轻。”

又抿着唇笑:“奴婢这才彻底明白,啥叫乐极生悲,啥叫登高必跌重!这两日二小姐也太得意忘形了,也忘了闺阁之女应有的羞涩与矜持,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她马上要嫁给武王殿下了。这下可好,活生生的被打了脸了!”

“我要的就是这结果!”

梅晴朝佟嫣然伸了伸大拇哥:“小姐,你真真是女诸葛,事事都能料到。而且也怪了,事事都能按照小姐计划好的走着,竟没有一丝儿偏差。”

“我的主意再好,那也要你们大家帮忙啊。光靠我一个人,什么事也成不了。”

佟嫣然看了看窗外,“梅雨去了多久了?”

梅晴看了看沙漏,道:“快一个时辰了。”

“该回来了。”

梅晴捂着嘴笑,悄声道:“今夜真够梅雨那蹄子忙的,先是跑到迎风阁羞辱了二小姐一场,接着,她又往宫内去打探消息。”

“真是辛苦她了,等事情了了,随她睡个三天三夜,你可不许拽她起来。”

“嗯嗯,奴婢不仅让她睡到自然醒来,还会亲身下厨给她做好吃的,犒劳犒劳她。”

佟嫣然笑了笑,将目光移向窗外。

快到亥时了,正是万物酣睡之时,星月隐去,铅云当空。一缕夜风从敞开的门窗中溜进来,抚得霞映窗纱噗噗乱响。

“小姐,你先去歇息吧。梅雨一回来,奴婢立刻叫醒小姐。”

佟嫣然摇了摇头,心湖渐起涟漪。此举虽打得佟媚然与襄王妃一时半刻缓不过气来,心里头的那口恶气虽出了,心却又微微揪起。

武王殿下违旨进宫,他要干什么?难道,真如大家私底下猜测的,是进宫去请安谢恩?

凭对他的了解,佟嫣然觉得绝不可能如此!

满京城谁不知道,武王殿下对曹大小姐深恶痛绝,他甩她还来不及,怎可能开开心心跑去谢媒人?而且,还冒着违旨的风险!

这其中定有蹊跷!

梅晴并不知佟嫣然的心思,所以,她又笑劝:“小姐,筹画了多日,如今终于看见了结果。且结果又是如此的大快人心,小姐劳心劳力了多日,真该歇个好觉了。”

佟嫣然真想回答,只听得抄手廊上传来极轻微的响声,她笑了:“梅雨回来了。”

嗯?“在哪?”梅晴看向屋外。

“在这呢,往哪看?”

梅晴扭头一看,只见梅雨一身黑衣短打扮,正一脸暗沉地站在屋中间。

“这蹄子,本事越来越大了。”

佟嫣然却盯着梅雨看,梅雨脸上的表情,让她的心越发的往下沉。

“怎么样?”

“小姐,那家伙简直是吃错药了,他竟然向端敬太后说,他和小姐你的婚约是双方的长辈订下的,任何人都无权毁约!而且,还说,”梅雨看了看佟嫣然那张不忍卒看的脸,又道:“还说小姐为着容貌丑陋而上疏拒婚,他作为未婚夫,心存感动。可作为堂堂一男子,岂能不如一个弱女子的胸襟?自然是要做个守信用的男人,将小姐在定好的日子娶回家!”

啊!

仿佛一只无形的重拳迎面砸来!

佟嫣然的面前顿时飘起满天的星星!

这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佟嫣然稳了稳神,咬着牙问:“那端敬太后又是个什么意思?”

“也不知武王跟端敬太后承诺了什么,端敬太后临了把武王赞美了一番,说他是情义深重的美王爷,还说等皇上从斋宫出来便好好的和皇上商协一下,争取在原择的四月初三把武王与小姐的婚事给办了。”

晕!

“小姐……”梅晴的心情很复杂,看在小姐的心思份上,这自然是个坏消息;可若是真心为小姐的终身大事打算,那又算是好消息。

梅雨却很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这个该死的武王,凭什么他想娶就娶?

奶娘在佩儿的搀扶下已闻声过来。不知是因为灯光的晕染,还是久病体虚,奶娘清瘦的颊腮上漾着两大团酡红。

佟嫣在很是心疼,她扶着奶娘在圆鼓凳上坐下,勉强笑了笑,道:“这早晚还过来,郎中不是嘱咐你多躺躺少活动么?”

奶娘拉起手,在佟嫣然的掌心上急急地写了几个字。

“我的心思,奶娘是知情的。奶娘你的心思,嫣然也是知道的。奶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嫣然好,嫣然更是知晓。但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是我喜欢的,哪怕他是玉皇大帝也没用!再说,奶娘也知道,嫣然是为了什么才回到襄王府的!现今,一件事都没办妥,我怎么可能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奶娘咿呀了两声,又在佟嫣然的手中写了几个字。

“我都不着急,奶娘你急什么呀?你放心,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就算老太后下了懿旨又怎样?离下月初三不是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吗?有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改变!”佟嫣然转向大家,表情渐渐地沉稳了下来,眉宇间刻上一丝刚毅与坚韧:“只有我是不会变的,任何人任何境遇都不能改变我的主意!”

梅雨开心地咧开了唇,说了一声:“我饿了,吃甜酒酿去喽。”

掀帘跑了。

而梅晴与奶娘互望了一眼,苦笑了笑。她们的心思,全挂在那抹苦涩的笑容里。只是,奶娘与梅晴的心思在细节上又有所不同,奶娘的心思更复杂些。

第二天一早,武王刚睡熟,就被苍鹰给叫醒了。

“主子,乔公公来了,带来了皇上的旨意。”

武王殿下不悦地睁开眼,缓缓坐起,在等苍鹰取衣之时,不耐烦地问:“又有何旨意?”

“奴才也不敢探听,只是请乔公公在中堂坐着喝茶。”

武王殿下不再说话,微蹙着眉尖,面色沉郁地更衣洗漱。

“乔公公!”武王殿下抱拳示意了一下,然后慵懒地在左边的紫檀木圈椅上端坐。

乔公公早已站起,陪着笑道:“实在对不住,咱家打断武王殿下的美梦了。”

在他人面前,乔公公尽可以端起乔千岁的架子,在武王殿下面前,他不敢,而且,还要刻意保持着皇奴的本色。

武王殿下不愿与其多费口舌,直接问:“乔公公此行是?皇上出了斋宫便有了新的旨意?”

“武王殿下英明!”乔公公将拂尘往手臂上一抛,朗声道:“宣,武王南宫即刻进宫!”

武王殿下只是欠了欠身:“微臣领旨。”

“武王殿下请随咱家动身吧,皇上在勤政殿等着呢。”

武王殿下已然明白,皇上急召进宫是为了什么。

他站起来,淡淡地说:“乔公公先行,本王回屋取件要紧的东西,随后便进宫。”

乔公公站着不动,那样榜式的笑容一直浮在他毫无肉色的脸上:“皇上急等着,请武王殿下还是急急进宫罢。真有啥要紧的东西,吩咐近身侍卫们送进宫便好。”

“本王要紧的东西,岂可让他们轻意拿放?”武王殿下冷嗤了一声,转身便走。

乔公公看着武王殿下刚直挺拔的背影,腮帮子隐隐地搐动了几下。但不敢再说什么,连皇上对他都敬畏几分,一个当奴才的哪敢多置喙?

“乔公公,你是先回宫还是坐下继续喝茶?”疾风一边往茶碗里续茶,一边笑着说:“王爷新近得了一些大红袍,据说这茶甚是难得,每年仅收三五斤。乔公公,你细品品,可有宫内的贡茶好滋味?”

乔公公皇命在身,自然无心品茶。而且,武王殿下的这付怠慢的模样,让他很郁闷。只是,他不敢表现在脸上。

似笑非笑地说:“既然是如此难得的好茶,奴才哪敢玷污?请转告武王殿下,咱家在府门外恭候!”

说着,便率着两个小太监往外走去。

疾风忙回后屋:“王爷,老太监死活不走,竟说在府门外候着。”

武王殿下将一件东西掖在袖袋里,又坐下喝了一碗奶茶,吃了两块点心,这才不慌不慢地往外走。

待武王殿下带着两个近身侍卫走出王府大门时,乔公公早已等得火星直冒,却只得强按住,向前走了两步,侍候武王殿下上马。

武王殿下端坐着,任乔公公侍候完了才缓缓地说:“不敢当,乔公公可是侍候皇上的,怎能屈尊给本王牵马坠蹬的?”

乔公公咬了咬牙,阴笑道:“武王殿下不同凡人,能侍候武王殿下,那也是咱家的福气。”

清晨,四周静悄悄的。马蹄上的铁掌敲击着青石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晨雾如一层面纱,将房屋树木遮得迷迷蒙蒙,不见真面目。沿途上,栖鸟在跳着晨操,练着晨曲,迎接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晨曦。

“乔公公,你家兄乔家栋近来可好?”武王殿下突然问。

乔公公一愣,不明就里,侧过身子:“老奴一心侍候皇上,身外之事无心过问。”

身外之事?武王殿下冷哼了一声:“一心侍候皇上不假,闲暇时关心一下家兄也无可厚非。乔公公,你家兄混上了巡防营团练的位置,跟你的关心脱不开干系吧?”

乔公公一下跌下马去,那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武王殿下,您……您这是何意?”

“本王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不解,那巡防营是本王辖下的,按说,巡防营统领的这个职位本应该由本王任命。没想到,乔统领的路子野,竟然能越过本王去!”武王殿下冷笑着看了乔公公一眼:“一查证,原来乔家栋有你这么个威风八面的兄弟!”

“武王殿下取笑了,老奴诚惶诚恐……”乔公公不停地打揖:“老奴的家兄,全靠武王殿下照顾混口饭吃……。”

“上马罢,何至于如此?”武王殿下狠夹了下马肚,踏雪无痕便飞也似地往前飞奔,将他的话远远地掷下:“让你的兄弟好自为之罢,若再出现二月前类似的刺客事件,本王也难替他遮饰!”

乔公公吓出一身冷汗!

他自是知道,两月前,发生在安阳候府的刺杀案!尽管老候爷性命无虞,仅是受了一些轻伤,可武王殿下若是认真追究起来,作为保护京城一方安危的巡防营的直接头目,那是绝对有渎职之罪!尤其听说,出事那日,乔家栋那厮,为了小小的生辰,竟然疏于职守,放任一班巡防营兵士,整夜躲在衙门里喝酒赌钱!

当朝罚律,株连九族。兄长犯罪,兄弟理所当然同坐!

乔公公顿时浑身没了一点力气,在两个小太监的肩扛手托之下,好不容易骑上马。

拼了命追上去:“武王殿下,您大人大量,我兄弟俩,没齿难忘武王殿下的大恩大德!”

“言重!”武王殿下看了如溺水刚被救起的乔公公一眼,淡淡地说:“乔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然知道从此后该如何行事如何进退。”

乔公公是被皇宫的污水泡大泡老之油滑之人,他怎能听不明白武王殿下的话意?赶紧说:“老奴明白,老奴自会跟皇上回奏说,老奴是在提督衙门找到武王殿下的。”

“不!”武王殿下挥了挥鞭子:“你照实说便是。”

乔公公眉头一挑,不解何意。难道,武王殿下让自己据实回奏,说武王殿下接旨散慢,故意迟延动身?

武王殿下再不说话,扬鞭跃马,得得得的铁蹄声,踏破了静悄的晨曦。

乔公公苦着一张脸,与随后的疾风拉近乎套关系,未了道:“小兄弟,你说,咱家该咋办?”

“王爷的意思岂是我们当奴才的能随意猜透的?”疾风看着乔公公诡谲地一笑:“不过,依我看,王爷给了你天大的恩典,你将来总得想法子报答吧?至于咋报答,这就不用我教了吧?”

说完,纵马追上去。

乔公公若有所思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明白了。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