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斌站在欧宛彤家门口,盯着房门久久没有敲门,他思索片刻,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戴正了手表,觉得自我感觉良好,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意外的没有回应。他咳嗽一声道:“欧宛彤?你在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
伊文斌犹豫了一会,掏出手机拨打欧宛彤的号码。几秒之后,房间里传来闷闷的铃声,无人接听。
这是……出门了?手机也不带。伊文斌想起欧宛彤最后的信息。提到有人来找她,他有些不放心,连忙敲了隔壁的邻居,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大妈,他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一下,你知道隔壁的欧小姐去哪里了吗?”
王大妈说:“欧小姐?早上被两个警察带走了啊,我也没细问。”
警察?
伊文斌心里咯噔一声,一阵惊涛骇浪的惶恐涌上心头,联合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事件,这一切看起来仿佛名正言顺得很,可聪明如伊文赋,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倪端,他忙问:“请问你有房东的电话号码吗?我是她的朋友,我现在怀疑她出了意外,让他马上来开门。”
“不、不会吧!”
王大妈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细细打量了眼前一表人才的伊文赋,看他也是文化人,说的话也有几分可信度,连忙拨通房东的电话。
房东赶来开门后,眼前的一幕刷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房间里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东西铺了一地。
房东嘀咕:“完了完了。”他求助般的望向伊文斌:“我们该怎么办?报警?欧宛彤一定是遭遇不测了,呸呸呸,欧宛彤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想了想,房东啧啧呸一声,虽然平时跟欧宛彤常常斗嘴,但是这姑娘本身不坏,欧宛彤出事,不管是作为房东还是斗嘴对象,都是她不乐意看到的。
伊文斌问:“欧小姐走的时候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王大妈盯着眼前的一幕,满头冷汗,他道:“额,对,我当时以为她喝了点酒……”就这么软绵绵的被架着走。
现在想想哪里是喝酒,分明是绑架!
伊文斌陷入沉思。
看这房间里的情形,绑匪分明是想找什么东西。求财?好像不完全是。欧宛彤的包被丢在地上,钱是一分没有的,但是卡还在,绑匪完全可以带走问她密码,现在倒想顺手牵羊。
求色?害命?那为什么要绑走她呢?既然绑走了她,可能性也不大。如果真是后者,那么……伊文斌如坠冰窖,他不敢想。
伊文斌试图让自己先冷静一下。房间里很乱,但更显得绑匪行事匆忙。既然匆忙就总有破绽,他顺着东西滚落的轨迹趴下身,侧头看向床下。撩开床单,黑暗深处有金属的反光。
一只录音笔。
伊文斌伸手抓住它,若有所思的坐下,紧接着被硬物硌得跳起来。床单被褥都是被翻过的,枕头也被掀开,但是枕套里,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这绑匪有点秀逗。
他把硬物掏出来,轻轻抚摸。
这是一面古老的镜子。
时间过去多久了?一天?一小时?
冰冷的水珠滴滴哒哒从头上流下来,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曲线毕露。自从欧宛彤踹了黑大个一脚后,不知道他们哪里找了把破木凳。她被绑在了凳子上动弹不得,连最后的空间都被剥夺了。
欧宛彤冲地上啐了一口血水,她已经晕过去三次,也被泼醒了三次。脸部皮肤肿胀发烫。好消息是,绑匪没有找到录音笔,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审问她。坏消息是,听黄小个说她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她不是放在包里了吗?
以现在的情况,找到录音笔会被杀掉,找不到会被打死,怎样都没差。
欧宛彤只好苦中作乐的想,还好没有媒体,不然她的一世美名即将毁于一旦……美人镜能消肿吗话说?
等等,美人镜!
她才想起来!被绑走之前她顺手把美人镜塞进了枕套里,如果过去24小时,她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欧宛彤艰难的把自己蜷缩起来,仰头盯着黄小个看,黄小个正在打电话:“什么?只剩一个蛋了?”
“哈哈哈哈……哎呀你听我说,我不是幸灾乐祸,我就是……噗,憋不住哈哈哈。”
“行啦行啦,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等干完这一票,叫老板给你出手术费,反正他有钱,你想要几个蛋有几个蛋。”
“妞?只要你有钱,一沓钞票扔她脸上,别说叫你老公,叫你干爹都行!”
“成、成,回来你做啥都可以,赶紧养伤吧你哈哈哈,只要你看到这妞你还下得去嘴,我没意见。”
“啧啧,好了她醒了,我挂啦!一会去医院看你啊兄弟。”
言毕,黄小个谈兴未尽的看过来:“哟,怎么,想好录音笔在哪里了吗?欧大明星?”
欧宛彤专注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半晌问:“唔……很丑吗?”说话还有点漏风,含糊不清的。
黄小个愣了一下,颇感意外:“啧啧,女人啊。”
随即不满道:“怎么?你是怀疑我的专业性?”他伸出手揪着欧宛彤的脸颊往外一拉:“听说过面目全非拳吗?老子也是练过的人。”
欧宛彤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但是心里突然淡定下来,还好,她还有时间,绑匪应该暂时不会撕票,只要找不到录音笔。
活着就有希望。
至于陈丰羽,她是真心爱过他的,可是到头来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他。她没想过他会这么丧心病狂,变态至极。由此看来,雅西尔的死多半也是他干的,或者说是他派人干的。好歹雅西尔跟他也有一段情,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下手这么绝,跟畜生有何区别?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欧宛彤沉吟片刻,说:“唔造乃们老板是谁,陈丰羽对不对?告他来见我,不然唔不费嗦的。”
黄小个好费力才听懂,抚掌想了一会,翘着二郎腿打了个电话:“喂,老板。”
“这妞嘴巴挺硬的啊,我是打也打过了踹也踹过了,她非说要亲自见了您才肯说,要不……您让她做个明白鬼?”
“嘿嘿好嘞老板,麻烦老板了,一会儿见啊~”
黄小个放下手机,从兜里掏出根紫云叼住:“得了诶,老板一会儿就来,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欧宛彤在身后拨弄了一下绳结,问:“唔阔不阔以喝口水?”
距离欧宛彤被绑架一事已经过去七小时。
晚秋,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伊文赋心急如焚,在欧宛彤家楼下等待着警察局传来消息。
他也派人出去找了。根据摄像头反馈,两个假警察带着欧宛彤上车后一路向东,穿过高速向郊区驶去。录音笔还在他手上,他不敢交给警察。一是怕打草惊蛇,惊动了陈丰羽,让他打电话通知绑匪撕票。二是陈丰羽家大业大,伊文赋若是想发难得做十二分准备,他已经在运作了,但时间紧急,欧宛彤的生命安全最重要,他必须得先保证这点。
他反复听过录音,确实能够证明陈丰羽杀害雅西尔的动机。但陈丰羽只要来句:“一个小演员而已,我把她雪藏就足够让她生不如死了,我为什么要杀她?真是可笑。”
除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欧宛彤!
手机突然响了,却是渠灵白。
“……伊文赋?”渠灵白慌慌张张的说:“你看见宛彤了吗?我联系不到她了!”尾音带着哭腔。
伊文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欧宛彤的手机被警察带走做定位去了,渠灵白并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你先别担心,她……她可能是没带手机,你有事找她吗?”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渠灵白又急又怒,语速飞快:“昨天雅西尔才死,今天就有人说彤彤畏罪自杀,她电话也不接我的,朋友我都问遍了!我刚刚去她家里找她,也没有人开门,万一她出了事情怎么办?!”
“畏罪自杀?”伊文赋皱眉:“谁说的?”
“网上都传遍了!你没看新闻吗?”任是渠灵白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飙:“要我知道是在谁作妖,看我不把他的嘴撕烂!”
“……别急,我有点事,等会说。”伊文赋挂断电话。
随后一则短讯传来:【赋哥,已经定位到信息,在城东向南两公里左右断讯,不过我估计就在附近不远。】
伊文赋扭动钥匙,油门轰鸣,他看向天空。
夜色降临。
渣男陈丰羽。
不过现在他又多了个外号,是叫狗都不如陈丰羽,还是叫人面兽心陈丰羽好听?
欧宛彤更喜欢前者。陈丰羽坐在她对面,嘴巴上说:“可怜。”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和憎恶:“你们能不能把鼻涕给她擦干净点?”
欧宛彤肿着眼睛缝看他,哼哼两声,滋溜一下把鼻涕吸回去了。
陈丰羽:……
黄小个乘机说:“那个,老板啊,我去看一下我兄弟?”
陈丰羽皱眉:“滚吧。”黄小个哈腰点头的走了,仓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丰羽大概是觉得坐着不舒服,他扭了半天,翘起腿问:“说吧,录音笔在哪里?我知道雅西尔那个贱人给你了,养不熟的狗,切。”
“……真是你杀了她?”欧宛彤不可置信,努力把字吐清楚:“就为了这个?”
陈丰羽道:“怎么?我杀了她又怎样?她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咬我?”
他伸手捏住欧宛彤的下巴:“看到了么?敢背叛我是人就是这个下场!我呸,一个****而已,你也一样。当初要不是大爷我,你能有今天?想红?行啊,我成全你,交出录音笔,我让你和她作伴去,保证你比她死得漂亮。”
欧宛彤厌恶的撇过脸,事到如今,他倒是不装好好先生的样子了。跟一个王八说话,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些说什么。如此看来从前的平凡其实是好事,起码身边遇到的是人,而不是像这样的畜生,不止爱狺狺狂吠,还爱随便咬人。
欧宛彤:“录音笔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也不想死。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陈丰羽盯着她的脸,半晌笑了:“从前嘛,你要是陪我睡几晚上,服侍得好,我没准心一软就放过你了。现在?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什么样,你光着身子追我两公里,我回一次头都算我是流氓。”
欧宛彤:“……你是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难道变回去了?不对啊,美人镜的实效应该没那么短。
陈丰羽悠然道:“你吃过包子吗?”
“狗不理吗你是想说?”
陈丰羽大怒,抬手就想给她一耳光。欧宛彤本已做好了准备,却见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缓缓放下手,深吸一口气,挂上了如往常般温和的笑容。
令人毛骨悚然。
陈丰羽:“彤彤,你就不能嘴巴上饶人一点吗?凭心而论,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好不好?分手就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啊,为什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欧宛彤奇道:“是你先把我绑来的好吧?别说你这是想跟我做朋友?从前只道你渣,没想到还是个智障,你让我大开眼界啊陈丰羽,为了一支录音笔你竟然丧心病狂成这样。”
陈丰羽:“我绑你来当然不光光是为了录音笔……”
陈丰羽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眸光含着冷意道:“欧宛彤,我还知道,美人镜在你手里。”
这是一句肯定句。
欧宛彤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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