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赵阑知道了这件事,也会表现得很正常。Www.Pinwenba.Com 吧
因为能够选进青木门的修士,那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这新筑基的师弟师妹们,半年前他们就已经接近筑基了,要是在半年的时间里还是不能筑基成功,那就是真的配不上青木门弟子的称号了,早就被掌门打下山组建自己的修真家族了。
千年传承、名门大派这样的名誉压在他们这一代修士的身上,自然会让他们奋力追赶前人的步伐,不断地突破自身的境界。
但是赵阑还知道,其实比这个,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千年浩劫。
从赵阑离开青木门,离开四灵兽界之前,整个青木门上下,就因为千年浩劫的巨大压力,而让他们奋力修炼。
现在是千年浩劫真正爆发了,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更是让所有人都拼了命去修炼。
一名天才,他要是不为了修炼而奉献出汗水,那就是再怎么拥有逆天的修炼天赋,按最终也是枉然。最多修炼到金丹,就会陷入寸步不前的境地。
这就是修真界的铁律,天才也不是通向仙界的通行证。
这时候,长孙霸疑惑地问道:“那师傅,你是神马时候在大师兄的体内放置了一道枪气呢?”
吕浩然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洋洋得意,他下意识地学习掌门真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摸了个空。
看来下次一定要蓄胡须了,那样才能像掌门师叔那样,得意地时候摸下胡须那也算是很有高人风范的。
“就在你大师兄赵阑离开青木观的那个晚上,闭关的掌门真人突然传来一道玉简,说是赵阑此去必有凶险需要我来化解。”吕浩然回忆地说道:“你也知道,掌门真人乃是本门术数的高手,他老人家特意吩咐的事,自然是有一定的根据。我当即就来到赵阑的厢房中,趁着他打坐的时候,悄悄地将我的一道枪气打入了他的体内。”
听到这里,长孙霸怀疑地问道:“您的枪气?只是一次性地攻击而已,您又不在茅山上界,怎么可能一定就会救下大师兄呢?”
吕浩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扫了这位爱徒一眼道:“你好好想想,你师傅的枪气就同一般修士的枪气神通一样,那么地脆弱吗?在枪法的造诣上,我早已修行到了‘气神合一’的境界了,我的枪气就算不是我在指挥,都可以自主作战的!”
“气神合一?”
长孙霸脸上疑惑地神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烈了。
吕浩然现在也懒得和这个直性子的爱徒解释什么是气神合一,“藏书阁里面有有关于气神合一的玉简,你自己去查吧。”
长孙霸应了一声,转身就前去藏书阁了。
吕浩然看着这个一根筋的爱徒,心中略微谈了一口气。这个徒弟的天资和勤奋程度是无可厚非的,但若是他能够像赵阑那样有着七窍玲珑心就好了,自己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调教他了。
哎,现在只希望那个让人省心的小子能够平安回来吧。只不过若是那小子真的能活着回来,想必人们必定会交口称赞他吕浩然的门下竟然多了个如此厉害的徒弟了吧。
一脚踩上藏书阁的长孙霸突然抬起头,他看着飘着几朵淡淡白云的天空,心中却是在牵挂着那个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和自己一同在藏书阁中查阅典籍,和自己一起在演武场上打坐修炼的大师兄。
大师兄,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赵阑看到半空中的阴校的身形被蛟龙枪气所淹没,他知道这强横的对手还是抵不过吕浩然的神威,于是他不由得心神一松,脑袋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赵阑感觉自己好像出现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整个人好像是鱼儿在水中一样,可以自由地游来游去。
不知道这样游了多久,赵阑实在是厌倦了,他不想再在这黑暗中游下去了,他需要光明。
但是这无边的黑暗怎么会轻易出现光明呢,不停地划动着自己的双手双脚的赵阑的心里那份冷静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火般燃烧的烦躁。
“队长,队长。”
“队长!”
一声声熟悉的呼唤,让赵阑突然惊醒,自己原来是长钧小队的队长。
现在的长钧小队怎么样了,有没有及时从杨柳庄撤离?那阴校掉落下的长枪和盔甲有没有拿来?茅山上界的援军来了没有,他们的踪迹有没有被发现?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赵阑的心头,让他心中对于光明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又不知游了多长时间,赵阑只觉得自己听到的呼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久违的光明,赵阑奋力向前游去。
赵阑对准光明的方向游去,尽管浑身酸痛,尽管这无边的黑暗让他的眼皮变得十分沉重,但他还是向着光明游去。
因为他知道,在光明的那边,还有着自己的队友等着自己,自己的肩上,还有无数的任务等着自己在光明的那边去完成呢。
“呼。”
终于来到了光明的一边,这久违的光明让赵阑感到十分地亲切,丝毫没有刺眼的感觉。
这时一个浑厚但略带沙哑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队长,你终于醒了!”
然后就是无数欢呼的声音在赵阑的耳边同时响起,一个严肃的男中音响了起来,“噤声!现在队长还十分虚弱,你们不要再吵了,该站岗的去站岗吧!”
“好!”
这一声声清脆的回答中,可以轻易地听出回答者的心中喜悦之情。
赵阑的眼前还是十分地模糊,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可以感觉到刚刚在自己身边的就是自己的组员林灿。
“林灿。”
“队长,我在这儿。”
赵阑用力说道:“这里是那儿?我睡了有多长时间了?”
林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从杨柳庄撤退后,我们就退回了山阴的丛林了。队长你已经昏迷了两天加上四个时辰了!”
赵阑点了点头,他虽然现在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但是他从林灿那沙哑的嗓音就知道,此时林灿的眼中一定布满了血丝。
其他的队员谁又不是这样呢。
两天零四个时辰的守候,真是难为他们了。
赵阑点了点头,又继续闭上了眼。
赵阑挣扎着用自己刚刚恢复的一点神识内视,体内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会昏迷两天零四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了。
《般若龙象功》带给自己的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身上的外伤在昏迷前就恢复完全了。
他真正会昏迷并且一昏迷就是两天多时间的真正原因,还是阴校的那贯穿自己右肩的一枪。
的确,阴校并没有使用任何阴气功法,那一枪完全是朴实无华的一枪。但是阴校的长枪却是长时间用阴气温养,这就好像道门修士的法宝一样,大部分都是长期放在自己的丹田中用真气或是放在灵气浓郁之地温养,这样不但可以用时间来提升法宝的品质,还可以逐渐增加法宝的威能。
这就让阴校手中的长枪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精纯的阴气,就在长枪戳进赵阑的肉身的时候,那些阴气也就不可避免地进入了赵阑的体内。
这精纯的阴气对于鬼修来说,那是无上的大补之物,但是对于赵阑这以灵气炼化成体内真气的道门修士来说,这入体阴气就成了催命之物了。
体内真气和阴气之间水火不相容的冲突,让赵阑的经脉遭受了重创。
试想一下,一个金丹修士在自己体内肆意破坏的那种痛苦。赵阑的大脑在感受到了这难以承受的痛苦之后,自动就将赵阑的五感全部切断。否则,赵阑一定会被活活痛死。
这就是为何赵阑会感受到自己身处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而不能出来的原因,而在赵阑体内的阴气,虽然它的精纯程度远超赵阑体内所有真气的总和,但是它最终还是斗不过数量庞大的真气。
赵阑体内渐渐归于平静之后,他的五感还是没有自动回复。这时就靠赵阑那顽强的意志了,幸好赵阑在林灿众人的呼唤下,顽强地清醒了。
而此时赵阑才感到体内无数处经脉传来的阵阵刺痛,神识一扫,触目惊心。
赵阑全身的经脉就好像是干涸的河床一样,在那场阴气和真气的“大战”中遭受了重创。不幸中的万幸是经脉没有被这场微型的“大战”弄断,否则赵阑真的就要头痛了。
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一段时间的静养,用真气渐渐修复自己的经脉。
至少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赵阑都没法再出战了。
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所有的队员,于是他勉强举起右手,对身边的林灿打了个手势。
林灿会意地对外面挥了挥手,一伙人蜂拥而至。
赵阑张开嘴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由于此战对我的肉身和经脉产生了一些创伤,所以我需要时间来修养。这段时间的警戒就靠你们了,一定要避免和茅山上界的军队交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让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赵阑感到了一股倦意涌上了心头,于是他又沉沉地睡去了。
赵阑睁开眼睛,此时正是茅山上界的夜晚。
经过了修养之后,他的视力等五感已经完全恢复了。他第一次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周围的环境,看清楚了周围的一草一木之后,赵阑心中一阵苦笑。
长钧小队居然将自己带到了这片丛林,这正是自己之前来到茅山上界拼命想走出去的,却最终掉进了一个白骨断界的丛林。
熟悉的灰黄色的树枝,空无一物的枝头,灰蒙蒙的天空。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赵阑甚至还可以辨认出当初自己用五行遁法不停地赶路,而在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干上踩下的脚印。
当时的自己还是一名练气期的小修士,虽然当时遇到了前去啸月的阴兽兽群,但还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现在想来,这个丛林还算得上是自己的福地,现在精熟的五行遁法是在这个丛林中锻炼出来的,威力巨大的剑遁也是被这片丛林的阴兽群给逼出来的,就连后来进入白骨断界,结识张侯从而得以进入兰亭,这还是这片无名的丛林的功劳。
也是从进入这片丛林之后,自己的命运开始了真正的转折。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自己现在又回到了这个出发点。
只不过,现在的赵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现在的自己是一名筑基中期的道门修士,身怀佛道儒三家功法,手中更是有长钧剑这等超凡脱俗的法器。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后还有着一批忠心追随自己的精英修士。
以前的自己,刚刚来到茅山上界,脑中除了那些从灰尘中翻出的玉简里面搜寻得到的一点有关茅山的资料,对于自己何去何从是一无所知。
现在的自己,有了兰亭这庞大的情报机构的支援,有了长钧小队这支锋锐的军事力量。赵阑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不但可以完成白虎道宫交待给自己的任务,还有可能颠覆掉茅山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
在经过了一连五天的冥想之后,他体内原本因为上次斗法“后遗症”而造成的经脉创伤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虽然斗法还是不行,但是起码能勉强运行《乙木诀》这类性子轻柔的功法。
但若是《般若龙象功》这类刚烈的功法,赵阑还是不敢轻易尝试,万一把自己千辛万苦才修复的经脉弄伤甚至弄断了,那赵阑可就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闭上眼,当初和阴校交手的一幕幕好像是在放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
那真是一场生死之间的较量,赵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阴校的每一招、每一式,赵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自己主修的武器是剑,而阴校却是枪法登峰造极之辈。但是赵阑知道,万法相通,这是他的师父吕浩然亲口告诉他的。
吕浩然当初所举的例子正是自己的大师伯、代理掌门张休,吕浩然告诉他不要以为张休身背长剑就是剑法大师,其实张休的那柄长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鞘了。
张休在斗法的时候,使用的都是一柄匕首法宝,至于那长剑,是张侯的另一件收不入丹田的法宝而已。
赵阑现在正是通过将阴校的那一招一式回想起来,仔细琢磨其中的韵味,希望能从中学到一点一滴。
现在是在茅山上界,一个四处都是敌人的地方。如果不学会从一场战斗中学习到新的东西,那么最终还是会被人在斗法中击败。
赵阑自认为不是天才,更不是那些修仙家族中出来的修士,有着先天上的一点遗传。它只是一名从东海下界意外飞升到上界的富家子弟而已,现在能有这般成就,还是多亏了自己平日里来的勤学苦练。
在不缺天才和修炼狂人的青木门,赵阑的努力和成就是他那一代弟子都认可的一个事实。
此时赵阑倚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不多时,一个干瘦的少年手捧着一个储物袋靠进了他。
赵阑睁开眼,原来是韩信。
当初在杨柳庄,这个少年的机智和魄力让他十分佩服,所以在撤退之前,赵阑特意看了韩信他们一眼。
林灿自然明白了赵阑的用意,所以在撤退的时候,长钧小队就特意带上了这些劫后余生的少年。
他轻声地问道:“韩信,有什么事吗?”
韩信将手中的储物袋递给赵阑道:“这是那个个子矮小的修士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在撤退的时候捡到的。”
个子矮小的修士,这说的正是专司刺杀的第三小组组长江升。
赵阑用神识将储物袋一扫,果然不出他所料,江升所捡到的正是阴校被吕浩然的月蛟枪气所击杀后留下的两件物品——一整套黑色的盔甲和那杆同样漆黑的长枪。
江升将这两件东西装在储物袋中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这阴校的武器盔甲有着一定的灵性,并且会散发出强烈的阴气波动。
而储物袋正好可以将这两件东西禁锢在狭小的断界里,让其阴气波动散发不出去,从而避免了暴露的危险。
有了储物袋,赵阑也不用急着查看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的盔甲和长枪,先让它们在储物袋里面折腾一段时间,把灵性磨掉一点再说。反正它们的主人都死了,难道还会将这个扎实的储物袋撕破挣脱吗。
现在的赵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他将储物袋收在了腰间,然后对韩信说道:“这几天在这里生活得如何?”
韩信点了点头道:“还不错,起码比在杨柳庄好多了,每天不用做那些危险而繁重的活计了。”
赵阑突然想到了一个紧急的问题,“那些半成品和成品的引雷墨玉怎么样了?”
“半成品和成品的都带了回来。”韩信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道:“因为在你们袭击杨柳庄之前,第九军镇就派人从这里运走了一批成品的引雷墨玉。所以拿回来的都是半成品,至于成品只有几个。”
“那撤退之后的措施是怎么做的?”赵阑现在很担心的就是长钧小队撤退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虽然从现在的各种迹象看出来。自己在昏迷期间,并没有被茅山的追兵所打扰,但是赵阑还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队员们表现如何。
韩信眼中绽放出复仇的快感,他嘴角带着冷笑说道:“进攻的时候一把火就将杨柳庄的大部分建筑毁得七七八八,那个矮矮胖胖的组长带人将外面伏击的援军尸体和杨柳庄守军的尸体集中在一起,我从成品的引雷墨玉中找了几个不稳定的。撤退的时候,又放了一把火。现在的杨柳庄早就成了一个大坑,周围所有的斗法痕迹都被引雷墨玉引发的天雷轰散,没有人能够看出一点真气的痕迹。”
用引雷墨玉来消除痕迹,这真是个随手取材的便捷法子。第四小组的组长邓杰更是将外面的尸体一并处理了,这下赵阑到时可以放心了。
由于他们从亭主亲手撰写的《兰亭真解》中悟得的那套换气法诀尚不完整,所以就暂时是赵阑和林灿还有沈子扬他们第一小组的三人正在修炼,还没有向全队推广。
赵阑他们三人修炼时间还很短,临时所能够承受的转化程度还不能满足一场斗法,因此这次行动所有人使用的都是真气而不是阴气。
这就成了赵阑在行动前再三强调的一点,无论行动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必须将所有的痕迹销毁。
就算是有队友阵亡了,也必须将尸身抢回来,如果抢不回来,就地销毁。
“哪怕是我死了,尸身抢不回来。你们也不要有所顾忌,第一个销毁我的尸身!”
这是赵阑对所有的队员一个个嘱咐的话。
队长尚且如此,没有一个队员再抱有贪生之意。
韩信在听闻此事的时候,心中有的是震撼,但是更多的还是对于眼前的这个男子的敬佩。
能够身居高位,还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份胸襟不是哪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这也就是整个长钧小队在他眼前展现的是一种昂扬向上的积极风貌,他在这段时间里,曾经跟随几个长钧小队的组长外出袭击落单或是人员较少的茅山巡逻队。
他发现这些技艺精湛的修士,对于茅山上界的军队有种超乎寻常的毅力和无边的杀意。
还是一个孩子的少年就算他在杨柳庄这种军事集中营的地方磨练了数年,使得他的心智远超出同年人。但是他终究还是个没有经过世事历练的孩子,怎么会明白这些长钧小队的精英们对于自己家乡的执着守护,怎么会明白他的家乡——茅山上界对于这些人的家乡造成的巨大伤害。
不过,也许再经过一些岁月的相处,他和他的伙伴们,就会明白这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了。
“韩信,你可愿意和我们长钧小队并肩作战?”
“啊。”韩信正在走神的时候,被赵阑突然的一问问愣住了。
和这支精英的小队并肩作战,这不正是他和他的伙伴们心中所渴望的吗?
韩信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地说道:“我愿意。”
赵阑一只手搭在了韩信的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哪怕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你要知道,要是你们现在就从这丛林往里走,就可以离开山阳,以后隐居在山阴,岂不是吗,没有了生命的危险?”
对于活下去的渴望,这是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掩藏在内心的本能。即使是修炼到了真君级别的绝世高手,那也不例外。
赵阑的话好似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了精神恍惚的韩信心头。
回想起在杨柳庄的那段黑色的岁月里,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几乎没有见过除了黑色之外的其他颜色。
黑色的是用来制作引雷墨玉的材料,引雷墨玉将他们前一天还睡在一起的伙伴们炸成粉碎。
黑色的是杨柳庄独特的裹尸布的颜色,这种颜色的裹尸布可以让自己的逝去的小伙伴们长久地沉眠于地下。比起被引雷墨玉炸死的那些小伙伴们,这些人是要幸运许多了,起码还能留个全尸。
黑色还是黑夜的颜色,白天的他们,天不亮就被驱赶到黑暗的小工棚里面,操作那些危险的仪盘和法器。
战战兢兢地度过一天之后,再从充满了死亡和**气息的小工棚里被赶出来。
这时候早已是黑夜了,抬头所看见的,只是无边的夜色和偶尔闪过的星光。
直到几天前,眼前的这个男子带着他精锐的队员,如同一把利刃一般,隔开了长久以来蒙蔽了他们双眼的黑布,让他们知道,其实就算是他们这些茅山高层眼中的“罪人之后”也是拥有世间一切色彩的权力。
但是同样是黑色,在山阴密林中的黑色却可以为他们赢来生的希望。
就如同赵阑所说的一样,一旦放弃了山阴丛林中的无边黑暗,就意味时时刻刻都必须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
对于他们这些背负着强加在父辈、祖辈身上罪名的少年们来说,五彩斑斓的生活,意味着的,仍然是行走在生死之间的旅途。
“苟延残喘,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韩信那瘦弱的身形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他的嗓音也好像因为自己的身体而变得有些颤抖,“这一次,我们要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抗争,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拿回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啪、啪、啪。”
赵阑听了韩信的叫喊,他用力地鼓起掌来。
他明白,这个少年心中的热血与激情已经全部被自己给激发出来了。
在杨柳庄韩信的那次抗争,只是他和他的小伙伴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放手一搏。
那现在的韩信,已经是一个彻底明白生存的意义的少年,一个甘愿为了天赋的权利而奋斗的斗士!
是啊,在数千年前,一心为利益所蒙蔽的茅山高层们确定了整合一切资源的军镇制度,他们以为,在宏图霸业面前,一切的人性都只是多余的废物。
军镇制度将多少茅山上界之人的人性所抹杀,茅山的高层们不知道,当他们为了军镇制度而将屠刀对向了自己的同胞们的时候,与此同时也就为自己掘下了坟墓。
“好,韩信,既然你和你的小伙伴们都愿意,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沈子扬!”赵阑一边赞赏地看着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韩信,一边把正在巡逻的沈子扬叫了过来。“沈子扬,从今天起,韩信和他的小伙伴们就正式加入我们长钧小队了,就命名为第五小组吧。你暂时担任他们的教官,你的任务就是在三个月内将他们训练成一名合格的战士!”
韩信刚刚的高呼,沈子扬自然也听到了,赵阑这个决定在他眼里看来,简直是无比地英明,此举为长钧小队后续的战力做了保证。
沈子扬满心欢喜地回答道:“是!”
关于韩信和他那些小伙伴们一共四十七人的日后发展划分,赵阑心中也有了大致的轮廓。
“沈子扬,你在这三个月内的训练中,按照遁法、刺杀、刺探三个部分来教授。每一阶段中的优秀组员,直接调拨到相应的小组。最后剩下的就编为第五小组。”
沈子扬想了想问道:“队长,若是他们中间有三项教授内容都十分优异的组员,那我们应该是?”
“三个月后,接受我本人的亲自考核,合格的就编入第一小组,不合格的按擅长项目编组!”
“是。”
赵阑接着对沈子扬命令道:“关于他们的制服,我记得邓杰在从兰亭中出来的时候,特意多带了一些出来,你可以去找他要一些。”
“是。”
赵阑又特意嘱咐道:“关于斗法方面,这是第五小组每一个组员都必须学会的。你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带他们出去历练一段时间,但是必须要在至少两个小组以上的护卫下才能行动。明白了吗?”
“明白了。”
赵阑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韩信,他看着这个黑瘦精干的少年缓缓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希望!”
沈子扬和韩信走后,这大树下的空地上就只留下了赵阑一个人。
此刻他的思绪早已飞向了丛林的外面,他看到的是被翠绿和灰色分割得明显的茅山。
在这蜿蜒盘曲的茅山山脉上,还有很多像之前的韩信一样的人,他们被严酷的军镇制度镇压得喘不过气来。
既然在军镇制度已经确定的既定事实下,他们不愿意奋起抗争。
在茅山高层们血淋淋的屠刀下,他们只能发出恭顺的应答,从而只能将脑海中的怨气狠狠地埋在心中,去接受那所谓的太平盛世。
既然如此,赵阑的长钧小队就会变成。
他相信,就像这次突袭杨柳庄一样,愿意和他一起推翻茅山的高压统治的人会越来越多。滚雪球的作战最终会将茅山的万年基业彻底颠覆,那个时候,就是千年浩劫终止的时候,也是赵阑和他的队友们回家的时候。
想到这里,赵阑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他一定会让这个目标实现的,一定!
第九军镇的核心城堡依旧还是那么地忙碌,但今天的忙碌却不同于往日正常的办公。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员手上或多或少地都拿着一根同样大小的玉简,他们神色各异,有的是慌张,有的是担忧,而有的则是急不可耐的兴奋。
他们共同的方向,是一处椭圆形的会议大厅。
这个古老的会议大厅是第九军镇核心城堡中最为重要的场所之一,庞大的建筑面积可以同时容纳超过一万名会议成员参加会议。
只不过像今天这样,由总督亲自签署召集令,全军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阴校级别以上的军官全部到场的会议实在是不多见了。
据资历较老的军官回忆道,这种万人级别以上的会议,也只有在记录了三千多年前的史书见过。
难道今天的这场会议,会被载入史册吗?
不!
“如果这场会议被载入史册。”一名年老的阴将站起来大声对着最上位的总督建议道:“我提议这场会议,所有人都不允许记录,否则以叛乱罪逮捕!”
背靠着高大的红木椅的总督也不知是在打瞌睡还是同意了阴将的提议,他的头用力地点了下。
“好!总督大人已经同意了保密措施。”坐在总督边上的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下面我宣布,此次万人大会,正式开始!下面先请刚刚从杨柳庄地区调查回来的梅毅阴校汇报喜爱调查结果,梅毅阴尉!”
“是!”
一道身披灰色披风的高大的身影从他的座位上站起,他就是刚刚才从传送大厅中走出来就赶过来开会的梅毅阴校。
他那坚毅的脸庞丝毫不能掩盖风尘仆仆的疲惫,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所有的人,包括迷糊的总督大人也睁开眼看着他,。
“据本人带领的调查小组在杨柳庄地区历经四天的调查取证,发现五天前的杨柳庄被毁事件并不是天灾而是一场**。”梅毅停了一下,他环视会场四周,接着说道:“六天前,山阴地区爆发了大面积的空间风暴,包括靠近杨柳庄的山阴丛林附近也受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空间风暴的影响,从而导致了我们的监视机制出现一些问题,不能对该地区做得全面的监控。五天前,杨柳庄就爆发了剧烈的爆炸,从爆炸的性质上来看,这应该是囤积在杨柳庄中的大量半成品和成品的引雷墨玉的爆炸。但是在现场我们调查发现,杨柳庄爆炸后的大坑中,竟然找到了火烧剩下的痕迹。而且从相关卷宗中可以查出,十天前杨柳庄的九成以上的成品引雷墨玉就已经运走了,剩下来的引雷墨玉很难自发爆炸。又从附近的军事屯子的卷宗中得出,在杨柳庄被炸和镇守该庄的阴校失踪之前,杨柳庄曾经起了一场大火。所以我们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这是一场人为引发的惨祸!”
传送大厅外。
“阴校大人,您这是要?”
一头红毛的阴校听到了传送阵守卫的盘问,他把手中的马缰绳交给了身穿银色皮甲的侍从。他上前一步,不耐烦地揪住守卫的衣领道:“本大爷现在奉了上司之名,前去我第九军镇边境调查杨柳庄被毁一事。怎么,难道你想阻碍军务?”
阻碍军务这个罪名,要是落实了,那就是当众枭首。
这名只有阴尉级别的守卫自然不敢,他让过道路道:“传送阵大厅就在前面,通往杨柳庄一带的是从左起的第四个。”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阴校放开守卫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下次机灵点。”
“是,是。”
不多时,一阵黑色的烟雾笼罩了左起第四个传送阵,红发阴校和他的侍从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传送大厅出现的烟雾并没有引起核心城堡的戍卫部队的警觉,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应该只是一场符合程序的传送罢了。
在世人看来,核心城堡的戍卫部队可以堪称是所有军镇部队序列中最清闲的部队了。无他,这清闲皆因为核心城堡那变态的防御能力。
军镇制度建立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集中清算人口?是组建正规化的军队?还是镇压掉一切反对派?
不,都不是,当年军镇制度建立的第一步就是修筑起这一座座的核心城堡。
每一座军镇的核心城堡都是那一区所有的能工巧匠毕生精力的集大成者,而且在基本的土木结构确定之后,茅山的高层们会召集阴将级别以上的高手,对整个城堡进行一体化的祭练。
在历经至少半个甲子之后的祭练之后,整个城堡就会如同一个巨大的法宝一样,拥有无与伦比的攻防。
试想下,这样的巨大的法宝,世间还有何人能够攻进去。
这就是戍卫核心城堡的轻松之处,唯一不轻松的就是,每当有上官前来视察或是重要的时节,就必须一遍又一遍地排练那些古老的仪式。
按照上面的话,这样做是为了让茅山的子民们永远牢记军镇制度带给他们的好处。
在一代又一代的戍卫部队的口口相传中,他们脚下雄伟的城堡,镇压着数以万计的修士骨肉。
包括这些死人的灵魂在内,他们永世都受到这些核心城堡的诅咒,不得超生。
他们都有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当年军镇制度推广的反对派。
这一座座外表是黑色或是褐色的核心城堡,只有那些早已埋在地下的尸骨才知道,在那段被人为地掩埋在历史的断层的岁月里,这些庞然大物是怎样地将他们的血和肉一点一滴地吞噬干净。
可惜,正如同当年的某个茅山高层在公共场合喊的话一样。
“只有死人才能保持沉默!”
这句血淋淋的话语在核心城堡那不知是因为血的颜色,还是本身的质地所导致的砖石间变成了事实。
的确,这句话成为了事实后,军镇制度就成了太平盛世的象征,就成了茅山称霸三界的工具。
正如现在的茅山子民们亲眼所见的一样,军镇制度使得他们的工作更有效率,军镇制度使得他们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精良军队,军镇制度使得他们茅山上界——曾经只能在无尽的虚空中默默无闻的茅山上界,现在居然也拥有了掀起一场千年浩劫的能力。
这正是军镇制度带给他们的好处,但是每个人都必须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那就是放弃自己的自由。
在他们的高层们看来,自由这种渺小的东西,就算是拥有了,也不能改变现状,只能白白地让人浪费时间而已。
放弃自由,却可以让茅山走向辉煌,还有什么比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更具有意义呢。
会议大厅里面的会议仍在继续,梅毅阴校用他那高昂的声音慷慨陈词道:“尊敬的总督大人,尊敬的各位军机处成员,我阴校梅毅在此用军人的荣誉起誓,杨柳庄的袭击是一场策划已久的恐怖活动。尤其是在对现场的勘察后,发现敌人隐藏手段之高超。让我们接下来所有的追踪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这充分说明了敌人的狡猾。”
“在现场遗留的大坑中,我们调查人员没有发现一点敌人所用的神通痕迹。这让我们调查小组提出了个大胆的猜想,也许这是外界的修士渗透进来,对我们茅山上界的破坏!”
要是赵阑现在就在这会议大厅中听到了梅毅的话,一定会惊讶不已。
这个梅毅办事认真细心,而且推断大胆狠毒,离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是这一步之遥,恰恰就是真相和个人主观臆断之间的巨大差别!
就在梅毅话音刚落,会场中响起了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身坐前列的中年修士站了起来道:“请问梅毅阴校,有关外界修士袭击杨柳庄,这是你个人的主观臆断还是证据确凿的事实?”
梅毅想也不想,他诚实地回答道:“这是我个人的主观猜测,但是。”
这中年修士不等梅毅把话说完,就大声对着王张总督的方向说道:“启禀总督大人,我负责的第九军镇区域的界面防护一直是天衣无缝,在这段时间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外界修士闯入我茅山上界。”
在座的大部分军机处阴将都是这位中年的阴将的同事,撇开个人感情不论,单单是从三茅神殿亲自补下的严密禁制下,就算是有外界的修士进入之后,那也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三茅神殿的人不可能不会通知第九军镇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有外界的修士碰巧进入了茅山上界,又走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狗屎运,没有被三茅神殿发现,那也不可能轻易地毫无痕迹地毁去一个庄子。
再说了,这中年阴将的办事风格,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虽然不能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但是在他职权范围内,办事绝对是可靠的。
在现在这等敏感时期,若是真的让外界修士入侵到第九军镇,权且不说三茅神殿的责任。就是第九军镇自己,自总督一下都吃不了好果子。
“行了,梅毅你先坐下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张总督开口发言了,若是其他人让梅毅坐下,忠于职责的梅毅阴校一定会据理抗争,将自己的所有调查结果和推断全部说出来。
但是现在是总督大人发言了,梅毅只好将已经到了喉咙的话吞了回去,他静静地坐了下去。
“诸位,经过了梅毅阴校辛劳的调查取证和军机处的诸位大人的合理推断后,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杨柳庄遇袭一事,完全是由当年的残党所为!”王张那老迈的眼睛里爆发出两道慑人的光芒,将正与站起来的梅毅硬生生地按了下去,“我以总督之名下命!”
与会的所有人在听到了这句话后,全体起立。
“特从核心城堡戍卫军中选拔出两千阴卒,五十阴尉组成的征讨队,队长由皮彻阴校担任,副队长由梅毅阴校担任。征讨队三日后从核心城堡出发,一个月内务必将残党的首级统统拿回来!”
“是!”
万余人的干脆回答,让整个会议大厅仿佛都震了一震。
“好!散会!”
王张总督的大手一挥,就宣布了这场万人大会的结束。
梅毅的脸上充满忧虑和迷惑地走了出去。
红发的修士背靠着一段斜斜地插在徒弟土地上的石柱,把玩着自己手中的一把同样是火红色皮鞘的匕首,一会儿将匕首拔出来挽个漂亮的招式,一会儿又将匕首插回皮鞘中细细端详这心爱的匕首。
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匕首后,这红发的修士觉得厌烦了,他对着忠心地站在身边的侍从说道,“唐吉,你说那些袭击杨柳庄的到底会是些什么人呢?”
这名叫唐吉的侍从听到了主人的话后,缓缓地将连着披风的银色帽子放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如同白玉一般洁白无暇的瓜子脸,两道黛眉直插入鬓,唇红娇嫩,竟是一个绝美之人。可让见过这面容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此人是男是女倒无法辨认出来了。
如果硬要说说对方是女的,可是这人棱角分明的嘴角,和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潇洒之意,实在让人很难肯定这个答案。
但如果说他是男的,可是这幅容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倾国倾城。光看他那眉宇间的那一丝掩不住的媚意,就足以将时间一切美人儿的荣光全部夺去。
唐吉放下了帽子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面水晶制成的镜子。他双手一松,这面镜子就缓缓地漂浮到空中,一直慢悠悠地飘到了杨柳庄剩下来的大坑之上。
唐吉见水晶镜子达到了指定的位置后,双手上下翻飞,一连打出了数千道法诀。
一道道形态各异的阴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进了漂浮在半空的水晶镜子中,等到最后一道阴气打进去的时候,这面晶莹剔透的水晶镜子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就好像被放在了烟囱口熏了十天半个月一样。
“碎!”
唐吉的口中吐出这个字后,整个漆黑的水晶镜子猛地炸开,无数枚细小的黑色碎片将整个大坑都覆盖住。
“显!”
唐吉的口中紧随其后吐出了一个“显”字,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整个大坑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块帷幕,帷幕上出现了一幅幅激烈的图画。
这正是赵阑他们长钧小队袭击杨柳庄的一幕幕景象,甚至包括赵阑和骑马阴校的交手到后来的撤退都清晰地出现在红发修士和唐吉的眼前。
“原来是这些人啊。”红发修士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中的一幕幕,口中喃喃地说道:“看来又有事干了。”
当画面的最后一幕定格在长钧小队往丛林的方向撤退的时候,红发修士站了起来,他朝唐吉招了招手道:“出发吧!”
唐吉切断了同天空中的帷幕的神识联系,在漫天的黑色水晶粉末中,他牵着红发修士的战马,一言不发地跟在大步在前的红发修士后面。
主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向了山阴丛林,直到两人的身形都消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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