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诗对王若元说:“若元,今天你没有尽兴吧?”王若元说:“是的。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里有事似的。”
“我也是。”
“能是什么事影响到我呢?”
“能是什么事影响了我呢?”
“小田,要不然我们到市里再找个高档点儿的宾馆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接着再潇洒?”
“也不是不行。可我觉得,今天有点儿不太正常。哎若元,是不是大学城租房子的事?”
“不会,二十四小时的值班人定好了,预付款你都收来了。”
“再想想,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具体干的时候不都是你在现场指挥的吗?”
“对。我觉得……是不是值班室老王的电表和水表没装的事。”
“不是说过了吗?他的工资给的不多,水电的费用就不问他要了。但是,他每月按表收钱的时候,只要能把他那份弄平衡就行。总数只能平衡,不能多收。不然,学生有意见,会形成恶性循环。”
“是这样。我脑子里有点儿乱,我闭上眼睛,却感到好像有人盯着我似的。”
“是吗?你迷信啊!我可不信邪。从小就不信鬼神之类的唯心主义的那一套。”王若元刚说到这儿,他准备拐弯的时候,眼睛一瞟后视镜,心里的谜团好像一下子有了答案。他对田园诗说“小田,不知你注意没有,咱们后面,隔两辆轿车的那辆出租车,我觉得有点儿可疑。几十里下来了,怎么车的颜色车顶上滚动的小广告还是那样的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田园诗,听了王若元的话,腰一下挺直了,脸色变得红涨起来。她紧张地说:“真的?”
“真不真,过两个路口就知道了。”
“要试就快点儿试!不然,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好,你等着看我怎么试。”
“若元,是不是黑社会的坏人?”
“不会吧?”
田园诗脸上的汗下来了,车里有空调,她脸上的汗却止不住地从额头上往下滚落。
王若元一心开车,顾不上跟田园诗说话,也不看她,只看前面,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
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之后,王若元把那辆一直跟着他的出租车甩掉了。但他又不想真让它消失,他很想看看后排座上的人是谁?是什么人跟踪他和田园诗。
王若元把车停在路边不远拥挤的停车场后对田园诗说:“你坐在这儿不要动,我一会儿就回来。”田园诗说:“你干么去?”他说,“我去看看是谁跟着我们啊!”她说,“快点儿回来,我害怕!”他说,“我不走远,马上就回来。”说着几步蹿到了路边。
刚到路边的树影里,王若元还没有站定,那辆跟踪的出租车快速地从他眼前过去了。出租车里虽然没有灯光,王若元的眼尖,立刻就看到后排座上的两个人是谁了。他心里一紧,很快回到车里对田园诗说:“知道是谁跟踪我们吗?”田园诗浑身哆嗦起来了说:“我哪儿能知道?快点儿告诉我!”王若元笑道,“别害怕。有两个人悄悄地跟踪我们。这两个人我认识,你也认识。”田园诗疑惑地说,“我们俩都认识?是什么人?”
“第五单元的人。”
“啊,第五单元的人!”
“这下完了!”
“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想啊若元,他们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了。”
“看到又怎么样?”
“晚上,我们俩一起。”
“说下去啊!”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和女人单独在一起,能干什么事?明眼人还要想吗?一下子就猜测出来了。”
“猜测出什么了?”
“我们是从宾馆里出来的啊!”
“那又怎么样?”
“人家不会觉得我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吗?”
“就不是一般的关系,怎么了?”
“你又不是和我谈恋爱,要是当然没有什么。”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用当下世俗的眼光来看,无论怎么样都正常;不是就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
田园诗的泪水流出来了说:“人家会说我们乱搞男女关系!”
王若元给田园诗擦拭着泪水说:“别怕,有我呢!”
田园诗的泪水擦不净,越流越多了似的。她哭出了声说:“我担心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潇洒了!”
看着田园诗害怕得流泪,吓得哭了,王若元却笑了起来。田园诗一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儿,还是心惊胆战地说:“明天,是不是就满城风雨了?我怎么出门呢?”王若元把车发动起来说:“给你说实话吧小田。你知道刚才一直跟着我们俩的人是谁吗?是咱们一个单元209室的王国元和陈若兰同志,我的亲爹和亲娘!”
田园诗惊得睁大眼睛,不相信。她盯住王若元的眼睛,一眨不眨。但是,看了几十秒钟之后,她信了。然而,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松一口气,相反,比她不知道是谁跟着的时候还要紧张。她嘴里不断地说着:“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好啊?”
王若元一边开车往回家的方向走,一边笑呵呵地对田园诗说:“你干么这么紧张?”田园诗的泪水流出来了说:“我就是害怕,我心里就是不安。你是你,我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了?你别怪我啊?”说着,她这时的泪水,比刚才更多。简直可以能用“汹涌澎湃”来形容。
“你说吧。”王若元把车靠右,驶入慢车道,看着她那又难受又激动又害怕又紧张的样儿,既觉得心疼又觉得不解,还感到好笑。
“若元,我,我,我爱你!”说着,竟然抽泣起来了。
王若元一听她说这样的话,心里一震。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说过,但那是笑容满面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她不是早就说过她是喜欢他,是他的铁杆粉丝,只在生理上寻求刺激不会和他谈婚论嫁的吗?她现在流着泪水,在知道他爸爸和妈妈看到他和她在一起后又这样说,意思就完全不同了。看来,她和他从开始的交往,就是奔着婚姻去的。这也能理解。她不是从贫困的乡下来的吗?她只高中毕业,她当然能看得上他这个本科生加上公务员全家都在市里工作的身份的男人。从她每次和他亲热做那事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全身心地投入就能看出来,她对他的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她爱上了他的自然体现。
王若元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想得很简单:和她好,甚至想长时间的和她好,但不会和她结婚。所以,他看到田园诗流泪动情的样儿,佯装不懂,还是笑呵呵地对她说:“我也爱你啊!”
田园诗含着泪眼看着他,小声地说:“我知道。”她心里清清楚楚,他对她说的爱,与她对他说的爱,内涵不同,外延也有异。但她能说什么呢?
“小田,我知道你的心思。回家我就和爸妈讲,说你爱上我了,我们已经在一起同居了,而且,你也已经怀上我的孩子了,看他们怎么讲?好不好?”
“别,千万别!”
“为什么?”
“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又不是别人,是我的至亲至爱的人啊!”
“更不行。我才十八岁,叔叔阿姨要是知道我和你早就做过那种事了,心里会怎么想?”
“怎么想?”
“会说或者会想我怎么这样呢?才多大啊!不是为了婚姻,是作风不正吧!不管怎么想,反正不会把我想成一个好女孩儿。”
“只要我心里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不就行了吗?”
“谢谢你若元。”田园诗擦着泪水说,“快点儿把我送回家。问你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如实说,就说……你自己看怎么说吧。我们非常亲近的情节,别说,千万别说,啊!”说着,泪水又出来了。
王若元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小田,我知道怎么做,清楚如何讲。”说着,把车开向快车道,对她做了个鬼脸。
王若元在电脑前玩了好大一会儿游戏,王国元和陈若兰才气喘吁吁地进家了。王若元主动地笑眯眯地招呼着说:“爸爸妈妈,你们到哪儿去了?一块儿散步去了?但又不像。怎么像是累得不轻似的?”王国元说:“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啊!”陈若兰说:“儿子,今天晚上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到哪儿去了?”
看着爸爸妈妈脸上那种从来没有过的神情,王若元先笑眯眯的,过了一秒钟,却突然正儿八经地说:“我今天送田园诗去了。”
王国元和陈若兰对视了一下,脸上现出相当吃惊的表情。陈若兰走到王若元身边,近近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送田园诗干么?到哪儿去?”王若元说:“当然是真的?她老家有几个亲戚来了,住在东外环的一家小宾馆,想见见她,和她聊聊天,非得让我去送她。她不是觉得我有车吗?在她面前我早就吹开了,说以后有用得着我的车的时候,尽管说一声!这不,她终于想起来用一回我的车了,我能不伸出援助的手帮她吗?到了那儿,非得让我和他们老家的好几个人一起吃饭。爸妈,您放心,我绝对没喝酒,连红酒和啤酒都没敢沾,只喝了一小罐饮料。我考过两次理论,知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道理。安全第一,不是第二,更不是第三!”
王国元和陈若兰又对视了一下,都笑了。王国元笑着用手指着王若元的脸说:“你这小子……”陈若兰也笑着对王若元说:“儿子,去玩你的吧,早点儿睡觉,啊!”
睡觉之前,王若元给田园诗打电话,悄悄地把他和爸妈的对话对她说了。他说:“怕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说的。这事要是穿了帮,总归不好看。”田园诗高兴又很感激地说:“谢谢你若元!你真聪明!我当你的粉丝,铁杆的!”王若元没理她这茬,只说,“睡个好觉吧!”田园诗却幽幽地说,“怎么能睡得着觉呢?这下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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