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觭梦

2017-08-31 作者: 两江月
第36章 觭梦

——三生誓言的缘由,

只因一生无所求,

梦里梦外千百年,

可曾记得那誓言……

在荣耀群雄各怀心机之时。

五朵金花计划室却一片轻松惬意。

周晓彤正把顺路买回的鲜花插入花瓶。

格格巫在一边参谋着,“周姐,我觉得这枝芦苇放这更好!”

周晓彤后退一步,端详了一下,“哥,你觉得呢?”

唐云用藤条把两枝菊花绑好,放在芦苇后面。

几茎翠苇,数朵新菊,两片青藓。

一瓶花草,虽是伏天,屋里却顿时弥漫起秋意。

两个女孩集体称赞。

“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插花!”

“我有一个朋友,痴迷绘画——素描传神入微,她总是给我看一些美术方面相关的书籍,我觉得插花和绘画,理法相融——都在构造一个美的图画……”

周晓彤取笑又兴奋地说,“难得你这样喝着咖啡就大蒜的俗物,竟然也有这么风雅的朋友,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她是个如何的妙人了……”

唐云沉默不语。

那个女孩——

她还好吗?

他还会用铅笔,画一幅肖像,然后一脸幸福地拿到自己面前炫耀,“比比看,是画里的型男帅,还是我哥帅……”

每到这时,她都眯起凤眼,歪着头,长长的秀发瀑布一样垂到课桌上。

然后一本正经的宣布,“我还是觉得……我哥帅……”

现在——还和爱的人,在一起吗?

或者——情缘难舍,人己离分?

忽然,唐云觉得心里一痛。

这是怎么了……

周晓彤发觉了他的异常,忙问,“哥,你累了吗,格格巫,咱们回绣房,让咱们的哥休息!”

唐云听了她的话,心里又一痛。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格格巫笑道,“哟,可真成,自己找个哥不算,这么快就给我也找个哥!”

“我是大姐,我哥当然就是你哥,叫哥!”

“好象是这么个理,那好吧,便宜你了,小帅——哥——”

唐云似乎没有听到二女的调侃,心不在焉。

“晓彤,等过些天,我们的公会步上正轨,我想请个假,回家看看!”

他忽然对着走到门口的晓彤说道。

“常回家看看,我哥想家啦?准假!”

唐云休息片刻,又开始奋斗。

为了爱的人!

为了醉客!

为了笑笑彤!

为了吉儿!

为了盼盼!

再次出发吧,骚年!

白光闪过,唐云化为狒狒醉客,出现在兽笼中。

施岗,仍然被绑缚着,披枷戴锁,头在囚车外,身在囚车中。

前后都是寒潭崖水寨的贼丁,却不见许鬼的身影。

有人在前面用刀斧开着路。

马匹拉着囚车,在马头高的草丛中,竟然能够穿行。

不时有长长的草叶,扎入笼中,划到脸上。

唐云低头观看。

草丛下,全是砂石。

这是用砂石铺成的路,两旁仍然是生厌的烂泥池泽。

施岗看着狒狒闪现,“这就是我来时要寻找的路,当年数万将士耗时数年,从铃音堡和寒潭城相对施工,修筑了这条军事栈道,如今久无人行,荒烟漫草,被埋没成这个样子,着实让人心痛。”

听了他的介绍,唐云抓了抓他的黄毛,从颊囊掏出两个李子,自己啃着一个,递给身边的贼丁一个。

那贼丁看了看他,拿手打开,“这可真是猴脏的,自己吃吧!”

贿赂失败。

所以说,贿赂也是门学问,贿礼很重要。

女色,珠宝,玉石,古玩,字画、中奖奖金、赞助、红包、折扣卡、机票、出国旅游、帮助出书立传……

然而现在,以上这些,醉客狒狒都没有。

他又掏出了一把铜钱。

“帅哥,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没成想贼丁听了他的话后,喜不自胜。

“你叫我什么?”

唐云心道莫非古人不懂这个词汇?

“帅哥啊!”

这个贼丁一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你们天天叫我丑子,我娘说了,我从小就不丑。怎么样,今天终于有……猴叫我帅哥啦!”

他把唐云握着铜钱的毛爪推了回去,把自己的水壶塞给了唐云,“就冲你这句话,不要你的钱,这是蜂蜜水,别着急,慢慢喝!”

施岗抿着干裂爆皮的嘴唇,干干地咽了一下,他看着唐云喝水,也向丑子要求道,“这位兄弟,我也有些口渴,请给我一点水喝!”

“有钱吗?”

“对不住兄弟,包裹丢失,实在没有,你就行行好,给我口水喝!”

“什么?没钱?没钱喝什么水,渴着!你害了我们老大,我们不找你算帐己然开恩,还敢在大爷们面前装出将军的模样!”

后面一个贼丁用帽子从路边的沼泽中舀出些水来。

“丑子,他不是要喝水吗,把这个给他喝,不喝就浇他身上!”

丑子接过帽子,就要递给施岗。

唐云早就知道,这沼泽中的水,浮满水草青苔,闻起来有烂泥的味道。

或许还有病菌,寄生虫……

他急忙又拿出些钱来,“帅哥,把这些钱给后面的兄弟分分,一起吃个酒肉!我知道后面那人烂,你们恨他,我也恨他,他整天把我关在笼子里,还用鞭子抽我。不过如果他渴死了,就不能救回盼盼,那样岂非害了你们的大当家!就把我这个水,送给后面那烂人喝一口,别让他渴死就是!”

丑子闻听,“好吧,还是这位小……猴兄弟会说话,那施老鬼,你看看你,都不如一只猴!我今天就看在这只猴子的面上,让你喝一口大爷的蜂蜜水!”

施岗眼中感激地看着唐云。

丑子拿过囚笼边的一只木碗,倒了浅浅一底的****。

施岗确实渴极,接过木碗,一饮而尽,正待再喝,却己没有。

丑子也不管他。

“好啦,就这些吧,都快给大爷我喝没啦,别喝啦!”

毕竟稍有缓解。

施岗在囚车中向唐云一抱拳。

“醉客小兄弟,施岗谢水!”

这是他第一次叫唐云——小兄弟,而不是人类猴子。

这时,笑笑彤连线。

小美女笑成了一朵花。

她似乎正在听着嗨曲,摇来摇去。

“哥,你知道沈糊糊多厉害,她刚刚带了两千多人,一起加入了咱们五朵金花……现在,咱们手下也有三千多人,姐是个真正的大姐大!”

“报告老大,我还没有加入公会,不能算咱们!”

“以后要说,报告女将军!士兵,我这就拉你一下!”

“晓彤,你最近是玩的什么Cosplay,老——将军——将军的?我加公会的事,忘了当初的话?先不急!”

“那好吧,反正随时可以拉你,就随便你吧!”

“在听什么电音,兴奋成这个样子,给我推荐推荐?”

“嘻嘻,不告诉你!”

唐云迅速搜索了一下,复制粘贴了一段话,又修改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警方目前已查明一起团体贩毒案,作案嫌疑人,有成年女性,未成年少女,以及幼女,给社会造成巨大危害。

目前已知的症状有:

1.大半夜精神亢奋

2.混身发抖

3.戴五朵金花

目前作案嫌疑人还在外逃窜。

若各位,有嫌疑人的消息,请联系我们!御姐音-少女音-幼女音,大家满意嘛!!!”

周晓彤看了,笑着说,“不吸了不吸了,老说我,哥,今天早点睡!”

虽然有路,但是这条路有时需要绕过巨大的水坑,所以十分曲折,盘来盘去,看看时辰,日己偏西。

众人选一开阔之处,扎下营寨,埋窝造饭。

饭熟之后,丑子给唐云盛了满满一碗饭菜,插好筷子,递进兽笼。

“吃,小猴兄弟!不够还有!”

唐云看着夕阳返景,美不胜收。

人生多舛,身在笼中又如何?

即使为囚,即使老病,也要充满乐观,苦中做乐!

这美景这是最好的下饭菜!

他伸出狒狒爪,试图抓起筷子……勉勉强强,怎么看怎么象拿着马叉!

他把饭菜一点点吃下。

待众贼丁吃过,丑子从残羹剩饭中刮出一点,装在施岗囚笼前的木碗中。

“咚!”

他把木碗扔进囚笼中。

本来就不多的饭菜,又洒出半下。

“施老鬼,多吃点兄弟们的剩饭,饿瘦了,大爷们可赔不起,哈哈哈!”

一众贼丁都哈哈大笑着。

施岗也不说话,拿起木碗,用手指扒着洒剩下的饭食,慢慢进食。

吃过饭食,他对唐云晒然。

“小兄弟,这没什么,我还能忍受。想当年,老夫受审之后,削去将军勋位,服役五年,比这苦甚。”

从他用手指拨着饭粒,一点点进食的时候,唐云就在看他。

也许,这个施岗,真的己经看淡名利,不计荣辱?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他真的己经忘记了过去的身份,心甘情愿只做个简单的耍猴儿人?

然而,橘子的行为,如何解释?

这绝非偶然,并非巧合。

他虽然默认忍受,然而那目光,一如往昔,深沉鉴定。

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不——不——这个囚车中的人,身中还有身。

是我不具慧眼,不能辨别。

想到这里,他边捉着虱子,边回道。

“施大人,当年服役之时,做些什么?”

“小兄弟,当年老夫被发送渔火镇,终日泡在海水中,为军士们修造船舰!虽然苦闷,也算是为军士们工作,用你的话说,仍算堪忍!”

“这么说,你从这铃音堡,被流放到王国的另一端,押送了万里之遥去服役?”

“正是,王国律法如此,景元王己属法外开恩!我为将军时,若有士卒触犯军法,我亦会军法从事!国无法则腐,军无法则败!”

说到这里,丑子等一众贼丁过来,“我们水贼,也有水贼的法,也有水贼的道,这个道就是义,江湖之中最讲的是义气。你这个施老鬼,害了我们大当家的,他当初可是几次三番救了你命的人!你这样人还有什么义,还讲什么法,我呸,我看你都不如我这个什么法也不懂的水贼!象你们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实是欺世盗名的贼!看来你今天是吃多了,大伙听了,明天施老鬼的饭食,比今天减半!”

天色己晚,贼丁们在火中扔进生烟的新鲜马烘和绿叶。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驱赶沼泽中扑天盖地而起的蚊虫。

马匹烦躁不安,被叮咬得不停的抽搐皮毛,蹬着蹄子。

施岗的头被大枷锁着,站在囚笼里。

他的身上脸上,到处是飞动的翅膀。

他就那样挺立着,一动不动,任凭蚊蝇叮咬,无动于衷。

唐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默默想着。

“这些蚊虫,怎么知道不是当年寒潭城被屠杀的军士和百姓,临死前发出要吃施岗的肉、喝施岗的血的咒念呢……此时的施岗,一定体会得到当年那些人的凄惨吧……”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忘。

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他用手轰赶了一下自己皮毛上蚁聚的蚊虫。

“谁又能替得了谁呢?怕是父子至亲,也无可代受……”

晚风中,施岗的白发在火光中飘动,闪着异样的光。

唐云又转念想到。

“当年的将军,一个称鬼,一个称老。当真岁月是把杀猪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它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刀都把青春消。人世间有许多让人感到无比悲伤的事,其中两项,就是壮士老朽,美人迟暮。廉颇老矣——李夫人病矣——都足以让人不胜感慨,扼腕叹息——时光面前,帝王和走卒,没有不同,真正人人平等。”

“很快,这一老,一鬼,都将要面对一个他们共同伤过的女人,一个被当成了他们两人赌注的女人。”

“他们俩个,要如何面对她?她会选择如何面对他们俩?”

想着想着,唐云也进入梦乡。

梦中,他回到了那所高中……

好多学生,象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捧着书本嬉戏打闹。

田璐依然靠在自己身旁……

那张脸,那么熟悉……

唐云心中涌起一阵喜悦,正待说话。

等等,这个人……

又不象是田璐,而是——盼盼?

短短刹那,她就换了一张脸?

唐云犹自疑惑不决。

忽然,天色昏沉,不知怎么,教室己崩塌!

没有崩塌的过程,只是一念,就只有崩塌后的景象!

只剩下破败的废土……

刚才那么多人拥挤喧哗,此刻却全都消失不见。

连脚步声都没有。

象进了鬼屋,身边一下变得异常寂静。

让人沉闷、压抑、不安的寂静。

“人呢?人呢?”

他回头问田璐。

田璐也己经消失不见!

哪里去了?

人呢?

四处张望,焦急地找寻?

不,没有人——除了自己,这里没有任何别人!

他大喊着,“妹妹……妹妹……”

却无人理采,只有无边的寂静、寂静、寂静……

唐云浑身大汗,从床上猛然坐起——

“啊!”

原来,是个梦……

好真实、清晰的梦……

田璐……

盼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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