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起本是个不羁惯了的,除了云舒,没人能令他费心。可自从知道施诺身世,便打心底里怜惜她。现施诺留在栖凤阁,他就如同上了缰绳,天天惦记着药喝了没,饭吃了没,累着了没,睡稳了没。一回了家,看见施诺好好的,又一句不问了,只是陪着她玩笑,说些个不着边的话。初时施诺一心只想着父母之事,云起逗趣时她也无心敷衍。便是如此,云起也不恼,一切如旧。过了月余,施诺渐渐也觉得这李家大公子甚是有趣,想是他生性如此,偶尔也与他说笑几句。
这天过了午,李云起尚未回来。施诺草草用了点饭,便又去帮着施崇督工。正忙着,李云起的小厮李毅来说:“施公子,我们公子请你回栖凤阁呢。”
施诺只道是云起又嫌她劳累,淡笑说:“你回他说我无妨。”
“我们公子说是有极要紧的事,请你过去便知。”
施诺来到栖凤阁,远远便听见云舒与重生的笑声。进去院内,才见云起正牵了一对幼鹿逗着两人玩耍。见施诺来,他便眯着一双眼笑说:“才刚得到的宝贝,请你来瞧……”话未说完,被鹿一挣,手一下没抓住,竟跑了一只。云舒与重生忙唤人去追,那鹿甚是灵巧,那里捉地住。施诺见云起手中拿了只牛角制成的喇叭状长筒子,便取过来擦了擦吹口,吸口气吹出一声呼哨。那鹿远远听见,当即停了下来。施诺又吹数声,那鹿竟慢慢往回踱了几步,然后立住。众小厮趁机扑过去抓住缰绳,那鹿只是挣扎,低了脖子,四蹄抵着地不肯走。施诺见它勒的难受,便过去接了缰绳,手轻轻抚着鹿的脖子。那鹿先是不肯伏就,被施诺抚摸一会儿,竟慢慢安静,伸出舌头去舔她的手心。
“施兄,你竟然懂得驯鹿。”云舒和重生围过来吵着要学。
“我并不会驯鹿,只认得这是鹿哨,试着看看。”施诺把鹿哨递还给云起。
“施贤弟身子才刚好,别来缠他。”云起接过鹿哨,怕它又挣脱,顺手把缰绳在施诺手上绕两圈。“你喜欢这鹿吧?送你一只带回家去养如何?”
“这鹿年纪还小,怕是很难养活的。何况,一只也孤单的很。”施诺说着,眼帘就垂了下去,伸手不住地摸着那鹿。
“我也怕养不活,正想着不如杀了制鹿茸、取鹿血给你们将养身体呢。不过你若是喜欢,索性两只都送与你罢。”
施诺听了这话笑道:“这如何使得,此鹿很是名贵,不知花费多少寻来的?”
“啊,这个。”云起故意卖个关子,狡狤地一笑。“你只消答应教我鹿哨,我便告诉你。”
“哎吆,哥。”云舒见兄长对谁都这副无赖样子,忍不住直扯他袖子。
施诺见兄弟二人这般摸样,笑说:“教便教,只是怕玉郎与重生都学会了,你也没学会。”
“嗯,那个自然是后话。”云起揽过施诺肩膀。“这鹿实是白得来的。去年皇上为嘉奖******的启民可汗,给他建了两座城。启民可汗感念,前几天特来朝贡谢恩,进献了一大批珍禽异兽,圣上分赏了众臣。父亲与郑大将军各得了一只鹿,大将军说一只难养,送给云舒玩耍了,这不刚牵回来。”
“哦,是启民可汗亲自来了么?”云舒自幼耳渎目染,对时政颇熟。知道突厥于数十年前分裂为东西两部,******可汗汗室为正支嫡系,故而******仍被直呼为“突厥”。启民可汗为突厥大可汗莫何可汗之子,原来的汗号是突利可汗,父子两代均与大隋亲善。当今圣上看重,一直善加抚驯。先于开皇十七年嫁安义公主与突利,招令其部族南徙。开皇十九年,当时突厥大可汗都蓝可汗与西突厥的达头可汗合力攻打突利,突利惨败,无奈率残部逃入长城内,并孤身随长孙晟入朝。同年十月,大隋封突利为启民可汗,因安义公主已殁,又将义成公主嫁给他。长孙晟将军送嫁时奏请将启民可汗牙帐迁至五原,以避西突厥侵扰,并在朔州筑大利城予以安置。启民可汗感念恩典,发愿替大隋戍卫边境。但凡探知都蓝与达头的动静,辙飞骑奏闻隋朝。隋朝得以每次有备而战,都蓝、达头均不能敌。圣上大喜,去年又命上柱国赵仲卿为其建金河、定襄两城供其部族居住。
“启民可汗没来,派来了个使臣。不过这使臣倒比那可汗更有看头。”
“哦,可是‘鬓如反猬皮,眉如紫石棱’?”重生只听传突厥人相貌奇特,却未曾亲眼见过。
“非也非也,”云起一撩袍角,坐到廊边上,边回想今天在长孙晟府上所见的那个使臣,边说道:“那使臣说是胡人,倒更有七分像汉人。生的年轻俊伟,高鼻深目,体态欣长。今天长孙叔父宴请,他着了汉装去,席间言谈文雅,略饮几杯后更觉举止风流,倒比咱们正经的汉人强出几分去。那气度,当真是‘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也!”
“比郑家兄长如何?”云舒只知郑檀已是当朝最负盛名的美男子,莫非这胡人竟生的比他更好?
“不可比拟,”云起将肠子里的所学尽情搜刮一番,说道:“一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石上松。一个落落穆穆,卓然不群如雪中鹤。两种风情,无可比拟处……”
“哥,郑家兄长听见这话定又与你怄气。”云舒知郑檀深恨此类话。“不过,突厥这番进朝,圣上必然少不了又要赐予无数封赏。”
“这个自然。圣上甚是赏识这位使臣,授任了柱国大将军。另赏赐可汗金、玉、翡翠、珊瑚、玛瑙各种珠宝,香料、绫罗、瓷器、字画、美食酒浆无数。哦,对了,”云起抖抖袍角,看着重生道:“重生,你姐姐现在哪个宫里?听说此番封赏,要从仁寿宫选几十名宫女赐予可汗和使臣呢。”
“什么?”重生听了这话,只觉头脑轰鸣。“我姐姐她……才刚入仁寿宫候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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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开府仪同三司、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府内,他与李文纪、左卫府骠骑大将军郑元寿密谈。
郑元寿道:“我母亲当年收留霍加,原是顾念与千金公主的闺阁之情。想他如常人一般长大,为千金公主留点血脉。可他到底不是常人之后,年纪一长,枭心渐生。母亲觉出此子不可久留,方与长孙叔父商议,将其送返突厥。他回去后果然如鹰入长空,前年六月,为报母仇召集沙钵略可汗旧部杀死都蓝可汗,为启民可汗攘定了北境。后因屡建功勋,启民可汗封其为特勤。此番又派遣霍加出使,依愚侄看来,是可汗对其倚重更甚了。”
李文纪皱眉问:“当年启民可汗和都蓝可汗相争时,其与千金公主也是彼此构陷过的。一时收留霍加无非是利用他辖制都蓝可汗。如今都蓝已死,霍加又战功赫赫,启民是否能继续容得下他还是两说。”
长孙晟点头道:“当年将霍加送返突厥时,启民可汗确实也担忧对自己不利。是我劝道,公主死时霍加尚年幼。我悉心教导霍加多年,深知他生性宽厚,知恩图报,兼之智勇过人,是难得的将才。况且霍加与启民可汗为堂兄弟,血脉想通,只需用人不疑,善加宽抚,霍加必将成安邦利器。启民可汗采纳了,初起对霍加防备颇严,日子久了见他果然忠诚不二,遂渐就授以兵权。我也权当是他们兄弟和睦,相互信任有加。只是这回启民遣霍加为使,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有可疑之处。其一,凡大事启民必密信与我商议,而霍加为使之事,他却并未知会。其二,霍加身世奇特,虽圣上当初念及沙钵略可汗旧功并无意杀他,但他现今出落地如此不凡,难保泄露身份后,令圣上忌惮……”
“长孙叔父,您的意思是,启民可汗因霍加功高,想除去,又恐失了军心,故而遣其为使,欲借大隋之手杀了他?”郑元寿问道。
“若说此举是单为了除去霍加,似乎又过于浅显了。毕竟霍加身世一暴露,可汗与我等均受牵连。启民可汗一生谨慎,不会冒此大险,恐怕是背后另有缘故,就是此事最可疑之处了。”
“凡世间事,唯人心最难揣测。”李文纪叹息道。“所幸,圣上已封赏霍加,他暂时应无忧了。”
长孙晟捻须道:“我已着人去探。未查明前,吾等且相时而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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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国公后府,浣星池边,枕流亭上,郑檀正倚着阑干擦拭长剑。虽是近十月的天了,仍颇有些燥热。他却已着了一身秋衫,雪白的细绢布,未做任何绣饰,只用紫棠色的丝绦系了。除了腰间垂着的一小枚白玉,通身再无任何饰物。
他极细致地抚摩着剑,仿佛那剑知疼着热一般。长眉微蹙,脸上似喜非喜似忧非忧,正自定定地出神。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架上的鹦鹉突然聒噪,把郑檀从纷乱的思绪里唤醒。
“几年下来就学会这么两句啊?”宇文赫已站在鹦鹉架前,折了竹枝戳逗它。那鸟儿后退一点,不措脚从架子上翻下去,慌乱地扑腾起翅膀。
阳光从亭外洒进来,恍的人看不清。郑檀眯了眼,看着宇文赫从一团光晕里走到面前说:“真是笨,跟你的主子一样~”
一阵疾风,郑檀不动声色的撩一个剑花,长剑直刺过去。
宇文赫轻轻一个腾挪,侧身避开。郑檀紧连着辟剑、斩剑逼上前去。宇文赫身形灵动,那剑锋无论如何,只是近他不得。十数招一过,宇文赫卖个破绽,被郑檀用剑抵住喉咙,冷冷地看着他。
“我说错了,它真是只与众不同的瑞羽。与它的主子一样,端的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宇文赫偏了头,两指捏着剑推开,笑看着郑檀说:“如此说,可矣?”
郑檀反手又点住他的咽喉,依旧冷淡地说:“来此何事?”
“来看故人。”宇文赫不以为意地用竹枝挡开剑,近前一步说。“顺便,来出使。”
郑檀看他走近,自己退后一步说:“你不该来。”
“我已来了。如何?”
“你身份……”
“那又如何?怕我牵连你?”
“……”郑檀恼怒,又待运力撩剑。
宇文赫身形一闪,绕至他侧旁,擒住他的右腕。“这么些年,这点把戏还玩不够么?如何年纪越长,人越矫情起来?”
“关你何事?”郑檀横他一眼。
“吾自不关乎卿事,”宇文赫看着他,微微一笑。“奈何卿关乎吾事。”
郑檀面色微变,别过头说:“此地不宜久留,速去吧。”说罢收了剑便走。
宇文赫跟上一步,按住他的肩。“这两年不见,你变了。”
郑檀肩头轻抖一下。宇文赫从后面揽住他,缓缓收紧,再紧,紧到郑檀的胸口疼了起来。
“彗心,我想你,自我走后,一直想你……”
架上的鹦鹉,犹自念着:“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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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檀为郑元寿异母妹妹,父亲为已故沛国公郑译。郑译年轻时为北周宠臣,周宣帝宇文赟之父宇文泰为其续娶梁国安固公主为妻。周宣帝荒淫无度,崩后,时任内史上大夫的郑译与御正下大夫刘昉伪传遗诏,立杨坚为顾命大臣。杨坚夺位后,迁郑译为上柱国,恕他十次死罪。后因郑译居功自傲,命其以沛国公封号告老还家。不久又念郑译襄助之情,诏其回朝撰写律令。
开皇三年春(583年),安固公主怀胎,梦韦驮菩萨手赠昙花相赠,嘱其将得一女,只是需隐匿女儿身份,年满十八方可恢复。十月,果然产下一女,取名郑檀,小字慧心。安固公主笃信梦兆,对外称生男孩,装束教习俱如儿子一般。至郑檀年满十六岁时,出落的极美,不仅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更随郑译学得八十四宫调,每制新曲皆风靡街巷。梁朝特封了其怀柔郡君,杨坚也赐了从三品云麾将军。
至今年,郑檀已满十九岁……然而,她没有恢复女儿身份……
“不知郑将军究竟是何等模样?眼前的,哪个才是?”重生躲在草木后面,远远望着亭中宛如连璧的两人,一个白衫胜雪,一个玄服翩翩,争斗之际,衣炔翻飞,飘忽灵动,全然不似世间人。少顷,白衣男子制住对方,想是功力更胜一筹。
“胜者便是郑家兄长。”云舒轻声说,至于旁边那位神形俊逸之人,因隔的太远看不清面容,感觉并不熟识。见郑檀用剑抵住对方的咽喉,揣度此刻过去不妥,便拉着重生道:“想是他们有事商谈,我们去他院子里等吧。”
“哎?商谈?”重生眼看郑檀剑法凌厉,招招凶狠,只道对方是他死敌。居然,是在谈事?
“你不知道,他的性情原是如此。”云舒笑说。“若是认真用武,凭他的身手,只怕那人有十条命此刻也没了。”
慕云厅,郑檀的住处。院外遍种慈竹,森森严严,密不透风。堂前几株梧桐参天蔽日,窗下数丛芭蕉,仅此而已。空空旷旷,落落穆穆,正如其人。
郑檀挣脱了宇文赫,疾步回到慕云厅。门前小厮郑果说尚书右丞的小公子来访。
郑檀进了院子,见厅内站了两个人,清秀如竹的那个是云舒,另一个却是未曾见过。
“玉郎,你有些日子没来了。”郑檀对厅内的人说。
重生与云舒回过头,见郑檀自密合的竹林中走进来,身姿飘然,容色清淡,披了一衣细碎的荫影,恍如风尘外物。
“兄长,许久不见。”云舒过来牵了她的衣袖,口气如同和云起说话一般。“我有要紧的事来求你。”
郑檀一笑,由云舒牵着她边往厅里走边说:“你的事什么时候不要紧了?说吧。”
“先见一个人。”云舒拉她到重生面前。重生忙拜道:“木重生拜见云麾将军。”
“罢了。”郑檀对他略一抬手,然后看着云舒说:“是何事?”
“重生是木管家的儿子。前些日子木家姐姐入仁寿宫待选,近日听说是要送去突厥。管家与重生心急如焚,奈何父亲素来禀正,我不敢去求。只好请兄长帮个忙,如何将木家姐姐从名单中划了去吧。”
“宫中之事,我如何做的了主。”郑檀明白自己家里虽得独孤皇后与太子妃关照,但后宫之事岂可妄为。
“在下命薄,自幼失慈,全赖姐姐疼爱教导。如姐姐流落虏庭,重生情何以堪。恳请将军从中周旋,重生愿鞍前马后,侍奉终身,以报将军恩德。”重生姐弟情深,本抱了一线希望而来,见郑檀拒绝当即跪倒,不停地叩头。
“兄长,想个法子吧。宫中已制了画像送往突厥使驿待选,如被选中不日就要动身了。”云舒见重生跪请不起,心里好生不忍。
“突厥使臣挑选……近日启程?”郑檀眉尖微挑。
“正是,圣上效仿汉时,将宫中无品级女子画像送与突厥来使挑选,如选中就要远离故土了。”
郑檀沉默片刻,示意重生起身:“你起来吧。”
重生以为已然无望,直起身,眼中落下泪来。
郑檀见状,轻叹口气说:“你家姐姐,闺名叫做?”
重生喉头一哽,忍住泪说:“叫木……木惜颜,字萱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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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启民可汗:名阿史那·染干,突厥莫何可汗之子,沙钵略可汗的侄子。被沙钵略封为突利可汗(意即东方可汗),后被隋朝封为意利珍豆启民可汗,史上称启民可汗。
莫何可汗:沙钵略可汗的弟弟,名阿史那·处罗侯沙钵略可汗死后即位。
都蓝可汗:沙钵略之子,名阿史那·雍虞闾,莫何可汗死后即位。
达头可汗:西突厥可汗,也称步伽可汗,名阿史那·玷厥,不承认沙钵略可汗的宗主地位。
五原:隋文帝时属丰州,今内蒙古河套平原腹地,南临黄河最北端,北有阴山横亘。
朔州:今山西省西北部的朔县,桑干河上游,西北毗邻内蒙古自治区,南扼雁门关隘。
金河: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境。
定襄:今山西省大同市东北郊。
柱国大将军:简称柱国。正二品散官。
大利城: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西北土城子。
鬓如反猬皮,眉如紫石棱:出自《世说新语·容止》,形容相貌威武粗狂。
上开府仪同三司:长孙晟的散官职,从一品。按散官职发放俸禄。
右骁卫将军:长孙晟武将职事官,从三品。实际负责职事官位的事务。
骠骑大将军:隋初沿北周之制,设置十二卫府统率禁卫、军队,其中仅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武侯六个府统领府兵宿卫。全国多地设军府,每府设上将军一位,从二品,大将军一位,正三品。军府大将军对天下军府只是“遥领”,并无战时指挥权,战时由皇帝临时派行军大元帅为最高指挥官。军府、地方州县长官、十二卫、四府和行军大元帅互相制约,无人能够单独控制军队。郑元寿所在的左卫府与右卫府掌宫禁宿卫,以及统管其他五府及外府。
特勤:突厥可汗子弟的封号。
内史上大夫、御正下大夫:御正和内史是北周六官制度中重要的官职,内史上大夫相当于隋朝的内史令(正三品)、御正相当于内史省侍郎(正四品上),。其职责主要是起草诏令、参与决策。
郡君:国君孙女可获得的封号。因郑檀为萧梁朝公主之女,梁朝看重,故而特封。
云麾将军:武散职,从三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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