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生怜悯

“打败你的父亲？”秦啸说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要打败你的父亲？”

阿狸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因为我想要找到我妈妈的线索。”

“你妈妈的线索，你不是说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么？”秦啸说道。

“是的，这是我父亲说的。而我却在质疑这一点。”阿狸缓缓说道：“也就是我十岁那年我开始渐渐对我自己的身世有了疑问，那时候我在一所贵族学校上学，周围的同学的父母都是社会的精英人士，更不乏皇室贵族。十岁的年纪正是攀比念头刚刚兴起的时候，大家都在比较着自己的父母以及出身，我自然也是明白，不能说我的父亲是东南亚大盗。当时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并不认为偷盗是错误的事情，可能，也许，现在也是这样。”

“喂喂喂！”秦啸打断了阿狸的话语表示反对：“偷窃的确是错误的事情啊，你小时候不明白，现在长大了也应该会明白这件事情才对啊。”

阿狸摇了摇头说到：“偷窃这件事情并不是只有盗贼在做，你不明白，现在偷得最厉害的不是我们，而是所谓的社会精英，王室贵族。他们所偷的东西比我们贵重百倍千倍。”

秦啸摇了摇头，但是阿狸却打算停止了这个话题，她说到：“再说这个就扯远了，还是继续说我的故事。那时的我虽然不能说我的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有什么出身。但是我可以说我的妈妈，而我妈妈的故事也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大概的意思是我的妈妈是东南亚某一个国家的公主。这就足够了。贵族学校的孩子们就是通过这些东西抱成一团，我也就被拉入王室贵族的小团体当中。但是空口无凭，大家都得找出能够证明自己父母具有贵族血统的证据，可以是勋章，可以是照片。于是我便回了家寻找我的妈妈的资料。”

“但是，我整整找了一天却没有发现一丁点我妈妈的痕迹。我偷偷的潜进了我父亲的机密档案室，就连那其中都没有我妈妈的资料。那时候我才恍然发觉，所有关于我妈妈的事情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配合着当时残存的记忆，我的父亲给我营造出了一个假象。一个人怎么会什么东西都没有存在呢，作为一个丈夫竟没有一丁点妻子的东西，这是绝对反常的事情。甚至我还想起来，妈妈的坟墓我从来都没有去过，甚至连坟墓的地址都不知道。”

“十岁，我发觉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我父亲的秘密，也是关于我的秘密。那就是我的妈妈是谁。那时候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家里面感到特别的无助和悲哀，那一天正好我的父亲和哥哥都外出，家中是由保姆在照顾我。我想要父亲立刻站在我的眼前，想要大声的质问他，我的妈妈到底是谁？你明白那种感觉么？”

“我明白。”秦啸宽慰的点了点头。

“不，你不明白。那种感觉是强烈的背信感和屈辱感，到后来是愤怒和悲哀，到了最后是一种淡淡的恨和不甘心。”阿狸咬紧了牙关，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我对我父亲的恨是淡的，毕竟他对我有养育之恩，而不甘心是最浓烈的，所以我选择了成为一名盗贼的道路。”

阿狸的话语结束的颇有些仓促和潦草，让秦啸有些疑问，于是他对着阿狸说到：“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的断定你的父亲对你母亲的事情有所隐瞒呢，也许是因为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让你的父亲对你撒了谎，但是他的初心也许是对你好的呢。”

“也许吧，但是你总是用成年人的思维在思考并且同我对话。对于我好不好这件事情应该是由我决定的，无论事情的真相是好与坏，都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阿狸说得秦啸无法反驳。

她继续说道：“十岁的时候我已经耳濡目染了很多的东西，我也非常的了解我父亲这个人，我也知道这一件事情是他对我说了谎。我也说过，从小到大我都被父亲所宠得无法无天，我对我的父亲也是无比的信任。突然发现父亲对我说了谎，那种落差感是无论如何都填补不了的。并且你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用其他的谎言去填补它，圆满它，到最后所说的谎言也就越来越多。这也就是这些年为什么我渐渐的对我的父亲疏离，防备，因为他现在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说谎的人。尽管我知道他爱我，而我也爱他，但只要这些谎言存在我们就不可能回到从前。”

“而且这些年我在进行盗窃活动的同时也在追寻着我妈妈的下落，但是奇怪的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一个人只要是存在过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呢，而我之所以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可以的抹除了。而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的父亲，越是追查不到我就是越好奇，越不甘心。越不甘心，我对我的父亲就越防备越警惕。这就是我的故事。”

阿狸停止了说话，她现在说得嘴巴也有些干了，于是拿出了水壶喝下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接着说道：“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是我一开始就说出的结论，那就是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我不知道我的出生地，我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我现在甚至是看不清我的父亲，那个我童年居住的富丽堂皇奢华无比的房子实际上却是用谎言搭建而成的，说到底我是一个游荡在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无根无依。”阿狸说完这段话，重新的坐在了秦啸的旁边。

秦啸看着旁边的阿狸，她现在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刚刚发现了那个击碎了她内心的谎言。这时候秦啸想起了阿狸父亲说的话，童话的美好总是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碎，他应该没想到在他告诉十岁的阿狸这件事情的时候，阿狸早就自己发现了这个故事。秦啸又想到，阿狸之所以会跟着父亲争论《狮子王》这件事情，其实是在抒发着自己的恨与痛苦，她了解他的父亲，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质问他的父亲，而他父亲的回答似乎也是伤了阿狸的心。

相较于阿狸而言，秦啸的家庭是非常幸福完满的。他双亲尚在，都很健康。尽管他出生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他没有办法体会阿狸的感受，于是这种感情就转化成为了同情与怜悯。

“你知道吗？我没有朋友。”阿狸在旁边轻轻说了这句话：“偷盗这个行业水很深，只有合作伙伴并没有真正的朋友，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一点点利益，就能够让一个小队分崩离析，四分五裂，甚至是互相残杀。所以，自从我踏入了这条行业，就没有交过朋友，大家都在算计，设计。所以这些话我这是第一次对别人说。”阿狸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秦啸听着，随后说了一句话：“要不然，让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你？”

“对！”秦啸看着阿狸，目光坚定。

阿狸看着秦啸的眼睛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哈哈哈，我和一个特刑警察当朋友，那我还真的是悲哀到了极点啊！”

阿狸笑着笑着渐渐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着秦啸说到：“不过叫你这个朋友还不错，毕竟我欠了你不止一条的命。”说完阿狸向秦啸伸出了手。

秦啸也是虎口相向牢牢的握住了阿狸的手，阿狸感觉到心中一暖，并且积攒了十几年的话一朝吐尽也是感觉到异常的轻松，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像是把体内的脏东西全都给说了出来一样。

于是她也有了心情来开秦啸的玩笑：“怎么着，屋里亲故，你面对着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就想着能跟我交个朋友，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呃……这个……我……那啥……“秦啸被阿狸这么一说也是显得有些着急忙慌，不知所措。而阿狸的目的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看着秦啸这种样子她就觉得开心。

“好了，我的故事也说完了，现在我可以去拿匕首了吧。”阿狸跳下了石台说到。

“可以。”秦啸回答道，突然他站起身来拉住了阿狸说到：“哎，你是不是现在特别讨厌有人骗你？”

“当然了，你听了我的故事，也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对我说谎了。”阿狸莫名其妙的说到。

“呃，是这样的，就算是朋友之间我们也总不可能一直说实话，毕竟人和人的交往还是有些需要婉转的余地，不如这样吧，我们今后直允许对方说三个对彼此的谎言怎么样？再多就要翻船。”秦啸说着，还一边拉着阿狸的手。

阿狸也是不明白秦啸为何要说这么一段话，但她想了想也对，生活中若是坦诚相待，什么实话都说还真是没有办法对话，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到：“好，只限三次。”

秦啸送了口气，放开了阿狸的手，让她去拿那柄插在地上的匕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