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整个人似乎快要奔溃了，却偏偏在即将要窒息的时刻，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从那绝望的深渊边，拉了回来。
嘈杂的说话声，感觉身边一直有人在走来走去，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然后一阵阵的颠簸。
之后，她就彻底没了意识。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直升机在海滩上的一片空地停下来，一直守在海滩的陆白和陈墨等人，全部都围了上来，在见到直升机上载着的人，一行人都沉了脸色，静默不语。
苏印从驾驶座下来，抿了抿嘴，几次想要询问，到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朝陈墨点点头：“几人的伤势都很重，必须马上送去治疗。”
“没问题，已经准备好地方了，带上他们跟我来。”陈墨说着，看向了陆白，钟战，程小薰和伊莉莎，“你们各自去安排分到手的任务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他指的，自然是还在甘比诺家族和血枭的成员。
“可是薇薇……”伊莉莎还想多说什么，看见陈墨的脸色，到嘴边的话也憋了回去，一声不吭执行她的任务去了。
钟战看了眼已经被其他人抬进医疗是的钟灵秀，剑眉深蹙，微微颔首，领了任务而已。
当所有人，连同苏印都离开了后，陈墨这才走向了直升机，里面的人员已经清空，但在其中一个小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陈墨走进去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也正好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
“至于吗？”先开口的是陈墨，他看着地上已经被血色淹没了的人，瞳孔深处，似乎闪动着泪光。
被他询问的人，却是完全不在乎，只是神色间，仍旧难掩失落和惆怅，“薇薇就拜托你了，算我欠你个人情，她性子倔，你们帮我好好劝她。”
陈墨白他一眼：“这些话，你自己跟她说去。还有，欠的人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也想亲自跟她说……”对方苦笑，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如果不是在场只有他们两人，恐怕陈墨连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跟她说声……对不起，至于人情，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还的……”
“行了，别说了，没人会稀罕你的人情。”陈墨哽咽了下，已经说不下去。
从直升机下去的时候，陈墨并没有拖延，立即就前往医疗室，同时，陆白也从附近的医院找来了几位主治医生，配合着陈墨的治疗。
宋擎，钟灵秀，粟薇薇，三个人的伤势，一个比一个重，即便是对自己的医术充满了信心，这一刻，陈墨也感到了棘手。
不多时，陆白已经来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陈墨郑重点头，进了医疗室。
夜里。
伊莉莎完成任务回来后，连饭都没有来记得吃，就悄悄溜进了粟薇薇的病房，手术已经结束，他们三个病人也被安排在各自的病房里。伊莉莎进去后，才发现陈墨、陆白和钟战都已经在里面了。
她放轻了脚步，冲陆白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点点头，压低声音：“没生命危险，还需要休息。”
他这么说，伊莉莎悬着的心总算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钟战：“钟小姐她？”
“还没醒，应该没事。”钟战回答，脸色似乎有些异样，伊莉莎看了，也没说什么。
四周安静得可怕，也不知道是怕吵到了粟薇薇，还是其他原因，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安静得令人窒息。
走出病房后，伊莉莎才回头看向他们几个，“这件事……要怎么跟薇薇解释？”
陈墨蹙眉：“她现在情况很糟糕，能瞒着就先瞒着，不要刺激到。这样对养伤有好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真正实施起来却难如登天。尤其是伊莉莎，她跟薇薇的关系最要好，此时此刻，除了在心里替她难过之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但陈墨的话，也不无道理。
在他们离开之后，办完事回来的苏印，也是急匆匆感到医疗室，却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隔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这才悄无声息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粟薇薇静静躺着，手上脸上都包着绷带，显示她受的伤也不轻。
在床边静静沾了会儿，苏印就转身离开了。
——
粟薇薇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两天。
她一直在做梦，脑子浑浑噩噩，闪过许多模模糊糊的片段和念头，好几次差点就要醒来了，可却像是被梦靥住了般，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无法脱离那些混沌的梦境碎片。
她又梦到了纪程然。
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清早她宿醉醒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自己床边。当时把她那个吓的，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很难想象，比家里进贼了还要令人心惊胆战。
虽然第一眼，她就知道，他简直帅气得人神共愤，可再帅，也难以掩饰这个登徒子对她不轨的事实。后面发生的事，毫无疑问演变成一场战争。
她随手从地上抄起了凳子，一路将他追杀到门口。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害怕的，害怕被他侵犯了，也害怕在追打他的过程，反过来被他揍成小虾米。她表现得有多嚣张跋扈，心里就有多害怕胆怯。
可是没有。
那个被她揍的趴在地上求饶的男人，明明人高马大，看动作也敏捷灵活，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还一下手，哪怕在粟薇薇差点把脚踹他脸上的时候，他也是只是灵活闪过，却，连推她的力气都没有。
好几次，她都以为对方会反击，但是没有。
直到被她捆成了木乃伊扔在公寓外面，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丝毫没有动怒动手。
那个时候，她真以为他是怕了，情急之下，她没有想那么多。
她还梦到了，在游艇上，纪程然扑过来把她拽下海的时候，他的后背，挡住了火焰吞噬而来的方向，哪怕在海里，在枪林弹雨之下，在重重危机下，他都像一片天，将最安全的天下，保护了她。
他何止不忍伤害她，简直，将她视若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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