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通往京城的官道旁,坐落着一家“李记小店”,说它是“小店”一点不为过:全部家当只是一间草屋加桌椅板凳。开店的夫妇都姓李,为人勤快又实在,因而这家店在蜀中一带颇有名气,客人也就络绎不绝。瞧,还不到晌午,就来了几位。
“老板,过来陪我们喝几杯!”三个贩运蜀锦的客商一起喊。
“哎呀,”小店老板麻利地把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一抹。“客官,小的实在不胜酒力。要不,我给您说说京城的消息。”
古代的通信不比现在这么发达,京城的消息入川几个月还算是快的,所以旅客对于各种消息都很感兴趣。
“说来听听。”商人齐声道。
“据说北边的鲜卑入侵,边关战事吃紧。皇上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可是朝中无将可用,皇上传令比武选将,获胜的人封侯拜将。”
“有这事儿,朝廷真的没有将军了么?”
老板的神色有些黯然:“往前推二十年,我朝有“四大将”——飞龙将军赵云逍,破军上将夏侯博,撼岳将军宇文截,裂空将军张云河,可是现在,飞龙将军、撼岳将军战死,裂空将军病死,破军上将年事已高,确实没有可以打仗的名将了。”
“那,比武谁赢了?”
“正当各个武林高手混战时,一名将军从天而降,闯入人群,如若无人之境,轻取了兵符,又冲散禁卫军,把兵符交给太中大夫司马康。”
“老头子又说胡话,”老板娘插嘴,“从天而降,那是天神下凡。”
“老婆子别插话,”老板教训老伴,“我没有亲眼看见,也是亲耳听说,这将军银枪白马,大伙都说他是赵子龙转世。”
呵呵,赵子龙在长板坡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后人谁不知晓!“赵子龙转世”,看来这将军的勇武确实非同一般。
“那这个人为什么把兵符给司马康?”商人们又问。
不光商人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既然这将军本事了得,何必又将兵符交给他人?
“司马康因为向皇上献万言书被提拔,这次他自告奋勇率军迎战,但丞相秦监极力反对,这次他又得了兵符才顺利出征。”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路边独饮的北方客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位小哥是……”一位商人问北方客人。
北方客人来自京城,外表英挺(有范儿),一双大眼目光炯炯,眉宇间三分书卷气,却更有七分英武之气,灰色袍子,腰带上别了个奇怪形状的玉佩,腰间别了把剑。
“晚生太史信。”北方客人一揖。
“和当朝太史怎么称呼?”
“那是家父。”太史信笑笑。
“太史世家的人,果然不凡。”
“过奖了。”太史信并不是谦虚,因为“太史世家”的声誉是先代的积淀,自己并没有为自己的家族增光。
“太史世家”指的是本朝开国以来世袭太史令职位的一家人。他们在全国极高的声誉是许多代子孙刚正行为的结果。首先,他们以信为本,说到做到,不用空话骗人。而且,作为史官,他们修信史,即使对皇帝,也不遮掩,直言功过。“太史世家”第一代史官太史龙云评价本朝第一位皇帝时写“皇上英明神武,然而壮年得志,四处攻伐,百姓苦于役。”皇帝大怒。太史龙云面不改色:“明亮的太阳不忌讳黑暗,圆月亮不回避月缺。圣明的君主不禁止臣子谈论自己的过失。陛下想要皇位永固,应该让自己的后代吸取您的教训。商纣王的臣子即使奉承纣王,国家也终究会灭亡。”皇帝心服口服,从此下旨,后代君王不能限制太史的言论,当君主有大过失的时候,太史有责任进谏;太史除非造反,不然不得判死罪。因而“太史世家”受到非同一般的优待,但也有不成文的惯例:太史令官职级别一直比较低,“太史世家”的人一般不能担任其他职务。许多官员私下说这是为了防止“太史世家”的人专权,而“太史世家”的人解释说皇帝这样让他们远离权利中心,利于避祸。所以,当无数昔日的功臣家族因为各种原因败落的时候,“太史世家”始终得到国家上下的尊崇。尤其是太史信的父亲太史德在先王临终的时候和丞相秦监一起被选为托孤重臣,太史信名义上是当今皇帝的哥哥,“太史世家”更是受到了空前的宠信。不过太史德始终兢兢业业,谦和待人,在皇帝十六岁的时候辞去“监国”,再不过问朝政,因而太史信实际上和平民子弟差别不大。
太史信曾经认为,既然自己出身于太史世家,将来必定接过父亲的笔,直到一条毒蛇咬中了他的膝盖——那是在太史信爬黄山的时候。后来一个道士救了太史信,还收他为徒,教他武艺、兵法。渐渐地,太史信当史官的志向被师父改为“破军灭国,平定边患”。每隔几年,师父都会问太史信同一个问题:“为何要读史书?”随着人生阅历的成长和感悟的不断积累,太史信的答案由“通晓旧事”、“以史为鉴”变成了“以史明理”乃至“以史今用”。
“太史公子慢慢享用(酒菜),我等先走一步。”商人们告辞。
“走好。”太史信一揖。
酒足饭饱后,太史信付了钱,牵过白马,向大理进发。
从成都通向大理的小道原不及官道,翻山越岭、渡河趟水的情况时有出现,好在民风确实淳朴,经过白族、苗族老乡的指引外加一个月的跋涉,太史信总算到了大理城。
大理城散居多个民族,除了少数汉族,更有苗族、白族等,所以太史信的书生打扮相当惹人注目,对这一点他本人倒不介意,照样四处闲逛,了解当地居民的生活习惯,在他到达大理的第三天,太史信前去拜访当地苗族族长。
本朝前几十年,苗族部落联盟经常与中央政府发生冲突,苗人男子大量战死,所以苗族族长都为女性,又因为苗人氏族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族长兼任宗教首领。
“参见族长。”太史信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族长行礼。族长三十多岁,长身赤足,一身苗装,头发盘起,俏丽的面庞上依稀留存着当年的稚气。
“免礼。”
“谢族长。”
“你从哪里来,有何贵干?”
“我从京城来,到此游山玩水。”
“从京城来?”族长猛然看到太史信身上的玉佩,“你是太史信!”
“啊,您居然知道我?”太史信大吃一惊,“族长是……”
族长向前走了一步,爱怜的看着太史信:“真像,你长得真像你爹。”
太史信很识趣地改变称呼:“伯母。”
“别叫伯母,”族长俏皮地一笑,“叫姐姐。”
“雷死了!”太史信小声说。
“开玩笑了,”族长笑道,“我是你爹的好朋友呢。”
“怪不得我离京之前,我爹说我会遇上他的一个知己。”太史信恍然大悟。
“他把我当知己,”族长幽幽地说,“我就知足了。”
"呵呵,"太史信笑笑,他当然知道组长话中有话,只是他更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这次来我这里,可要多住些日子."族长道,"一个月内不许走!"
"那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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