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四六

常台笙闻言立刻松了手,对门外的宋婶道：“知道了,请她等一等。”

宋婶听到回应却没走,站门外候着,而屋内的常台笙只低头迅速收拾着桌上书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与陈俨波澜不惊道：“去见个客。”

陈俨并未她面前坦诚过程夫即是生母这回事,她自然也不想这会儿戳穿他。若到他以为合适的时候，总会自己开口的。

她说完随即就出了门，没料陈俨竟跟了出来。宋婶看看他们二位，忽凑到常台笙身旁,贴着她耳朵小声道：“您去苏州之后这位程夫不止来过一回,上回还过来打探陈公子是否住们府，这回……说是到们府来找陈公子的。”

宋婶说着还不时瞟陈俨几眼,一边又注意着自家小姐的反应。没料常台笙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神情里无甚异常地回她：“见她一面就回来。”

“可是……”程夫可是指了名来找陈公子的。宋婶瞥一眼陈俨，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常台笙径自往前厅去。程夫已厅中候着，先前宋婶给她端了杯热水，她这会儿正捧着杯子暖手。常台笙刚进去就将门给关上了，似乎压根没打算让她与陈俨相见。

“程夫若是为澜溪边的宅子而来，大可不必。”常台笙走到主位坐下，不急不忙接着道：“那边宅子已改建了，也不打算将来转卖。”

“深夜叨扰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件事心中耽搁得有些久了，想尽早了结掉，所以……”

常台笙心里打了个问号，鉴于上回她的态度，程夫这次说话不论是从语气还是内容上，都要低姿态得多。一身粗布袄子身，面容素净，看起来不过是寻常家妇的样子，实与之前的模样差了太多。

常台笙等她将话说下去。

程夫道：“听闻陈公子住贵府，想与他说些事。”

“他已经睡了，有什么话会替夫转达。”

程夫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搁下杯子起了身，说：“那改日再来罢。”

常台笙心中对她存有戒备，事实上并不欢迎程夫一而再再而三到访，可她到底没说拒绝的话，起了身打算送程夫出门。

可她才刚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便陡然停住了步子。陈俨就站门外，一脸平静，淡淡的目光投向程夫：“有事么？”

常台笙抿起唇角，也没有因为方才谎称陈俨已经入睡而尴尬，一句话也不说，只稍稍让开一些，旁边静静看着。

程夫自袖袋里摸出一只信封来，将那信封递给了陈俨：“能还的也只有这些，先前种种，都忘了罢。”

陈俨低头看看那信封，却没有接：“不记得程夫欠什么，请回罢。”他低低说完转身看一眼常台笙，低头就往卧房的方向走。

常台笙上前送程夫出府，见她将信封重新揣进袖袋，遂随口问了一句：“银票么？”

程夫没吱声，临到大门口时，却停下步子：“他虽是陈家庶子，但陈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尚书大现今虽由得他胡来，但毕竟是官宦家，常堂主心中最好有个数。”

面对这提醒，常台笙也只淡淡给了一个笑，语声客气：“您费心了，路上小心。”

程夫的身影随即消失门口，常台笙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裹紧了身上衣服往府里去。已经倾家荡产甚至负债累累的程夫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还？若那信封里当真是银票，那她的钱又是哪里来的？

常台笙想了会儿，没甚头绪，遂重新回了书房。

推开门，屋里没有。看来陈俨并没有折回书房，而是直接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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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台笙接连两日都为了那些板子忙到深夜，杭州的冬日越发深，忙完了再回去实太迟，冷得让受不了，她遂直接睡芥堂。

这日一大清早，她还迷迷糊糊睡着，书房门板就被拍响了，她赶紧坐起来，外边是五台馆馆主李崧的声音：“常堂主，醒了吗？”

和衣睡着的常台笙立刻掀开被子起来，动作麻利地将自己收拾一番，打开门出去。

李崧站门口就问她：“书船沉了这事没同杨友心说么？”

“找过他，也遣去建文馆知会过。”常台笙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杨友心本，遂也只能这样通知他书船半道沉了的事。

“要命……”李崧道，“岳丈今早说苏州府衙那儿来了文书，说要杨友心回苏州协助审案。杨友心这会那里待着呢，得知自己的船沉了还得回去配合知府审案，发了好一通脾气，眼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要不先跟过去一趟。”

李崧语气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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