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没有胜算

这里的客人一直都不多，方心如曾经忍不住问慧一姑姑人少的问题，慧一姑姑一边低头泡茶一边说：“你是觉得生意惨淡，难以为继？”

方心如脸一下红了，觉得自己太世俗的想法被看穿了。慧一姑姑却不以为意的继续说：“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赢利。这个茶馆是朋友借我的，我不必付房租，只是买些茶，烧些水，有人进来，喝了茶就放点钱，人多人少，我都不放在心上，这样比较自在。”

方心如好奇道：“朋友借你的？什么人啊，把这么好的地方借给别人？”

“是的，借我住一阵，照顾一阵，什么时候要就还了。”

“啊，还用归还吗？”

慧一淡淡笑：“当然要还了。这个世界欠了人家的都是要还的。不管今日手里有什么，都不过短暂瞬间。”

方心如很欣赏姑姑话语里那种禅意，加上最近在看《心经》，马上就问：“这就是空？”

“无所谓空。无所谓不空。那么执着做什么。对了，你最近在忙着帮人打官司？”

方心如有点不好意思：“是有朋友在打官司，被人告欠款不还，他说他没借，可是人家有他签名的借条。两边争执不下，就上了法庭。我不过帮他介绍了个律师，然后跟着看热闹做点采访。”

“哦，来来去去都是为了钱。你这个朋友是个男士吧，如果他官司输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想必很可怜。”

方心如愣了一下，慧一姑姑总是能很快发现事情的根本，并且用很少的话说明白最复杂的道理。

是的，如果程秋生输了，他的生意必然要受影响，方心如想起那杂志上写的对他公司财务状况的分析，他的现金流非常的紧张，如果他的生意垮了，他的太太和孩子该怎么办？想到那善良的本分的妻子，方心如本来平静看官司进行的看戏心态有点紧张起来。

慧一看着她，目光仿佛透析一切的说：“我想说，你本质上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即使工作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过，你的目光依然纯净。不管你做一件事情是否还有其他目的和原因，一定先多想想他人，利益他人，才是最快乐的。我说的话，你听的懂对吗？”

方心如把头低了下去，她在内心里拼命点头，却又有点点的犹豫。

慧一说：“你慢慢想清楚，记住，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我们能够提前知道那结果自己是否会后悔，或许这世界有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惜，我们无法知道。

方心如喝口茶，在熟悉的茶香中沉默。

程秋生和小博终于坐下来认真的开始讨论案情和商量接下来的方案。经过初次庭审遭遇不利，程秋生已经没了之前的轻敌和自负。

他突然问小博：“你觉得这个官司，我赢的可能性有多大？”

小博沉思了一下说：“程先生，您想听实话吗？客观的说，您赢的可能性不大。”

程秋生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但是，事实上我并没有问她借过钱。如果判决我还给她一百八十万，那天理何在，公道何在？”他虽然在质问，但是语气并不凌厉。

小博看了看他说：“法律只能根据证据来做出判断，如果鉴定报告证明那借条上的签名确实是你本人的，那么，你难逃败诉的结果。而从您对那笔迹的判断，和对方必胜的态度来看，我想他们不会拿个伪造的借条作为证据就来起诉你。”

“排除掉那个签名的真实与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找法官，比如——”程秋生开始表现出他的固执。

小博对这个所谓的名人，态度一直很职业，就是对待客户的认真态度，他打断了程秋生：“对不起程先生，身为您的律师，我不能给您这样的建议，更不能赞同这样的行为。这样只能加速您的失败。”

程秋生终于发作：“那我请律师干什么？只是告诉我我这个官司一定输吗？”

小博圆润的脸上依然平静：“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当然，如果您对我不满意，您可以撤换律师。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秋生坐在老板椅上，打开电脑，看看自己是否还付的起这一百八十万，小博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虽然程秋生性格霸道，但是他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失败结果的人。程秋生抬头对小博说：“包律师，不瞒您说，我现在的现金状况非常糟糕，如果要我拿出这些现金来给对方，我恐怕得卖房子，否则公司的运营就会受到影响。”

“但是，也并非完全不能承受对吧？”小博推了一下眼镜，脸上表情平静：“既然如此，我们就尽力把这场官司打好，如果最后结果还是输了，律师费我只收一半。”

程秋生有点惊讶的看看小博，半天没说话，突然问：“我能不能申请庭外和解？”

“这个您只能向原告请求，但是如果原告不接受的话，那么无法和解。原告在现在看来有相当大的赢面，恐怕不会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我只能试着联络对方律师，但是我没有把握说服他们接受和解。”

程秋生想了想说：“我来和苏红玉直接说。”最后他又说了一句：“我只希望这件事情别影响到我的家人。”程秋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肯定，表达的意思并非希望，而是决心。小博不禁想，这个人就算有再多缺点，至少他爱护家人，还不失为一个好人。

虽然程秋生没有告诉万桂珍自己和苏红玉对簿公堂的事情，但是这毕竟是个资讯发达的年代，万桂珍就算是个家庭主妇，也和旧社会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有很大区别，事情发生不久，她就已经知道了。她也不想让程秋生烦恼，她决定一个人去找苏红玉，她想和苏红玉好好谈谈。她和苏红玉的确如苏红玉所说是认识的，而且有一段时间还相当的熟悉，她当然是知道苏红玉的餐厅所在地点的，甚至她也知道苏红玉的住处，不过她不会去那里，绝对不会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