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温馨

无功而返的丁栀垂头丧气的回家，秦明戏谑，“怎么，撞到墙壁了？”

丁栀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大口喝了一杯水，“你怎么就认定我无功而返呢？”

秦明双手环抱在胸前，“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丁栀坐在沙发上，“还不是你出的主意，让我去找陈宇核，我都忘了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就表现出来不是个省油的灯，想从他那里拿情报，哪有这么容易？”

秦明细细回想，“看得出来，是久经商场的人。”

丁栀点头，“不过他态度上倒是挺支持工作的，就是他的工作和谢辉的工作交叉很少，所以对谢辉的事情不太了解。而且他说的也很对，作为下属，不应该过多的追问上司的私生活。”

秦明皱着眉头走到丁栀身边坐下，“我们去找李燃吧，我还是喜欢待在局里。”

丁栀笑起来，“明天是工作日，明天去就是了，反正最近也没有尸体给我验。”

丁栀起身想去书房里看案例，忽然想起什么，有转身走到秦明面前，“你跟我来。”

秦明跟着丁栀来到书房，她让秦明在单人沙发的地方坐下，然后把自己的电脑搬到秦明的腿上，把自己收藏了许久的《法证先锋》、《犯罪现场调查》等剧调出来。

“这些都是以现代刑侦为题材拍摄的电视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告诉你现代的种种破解犯罪的技巧，相信这个能给你很多帮助。”

丁栀把耳机插到耳机孔里，把耳塞替秦明戴上，“你就顺着看就行了，想暂停就按空格键就行了，每播放完一集会自动的播放下一集的。”

秦明点头，丁栀安心的到书桌上去查看一些历史相似的案件资料。

夏日的午后是相当闷热的，但开着26度空调的室内，书房里的温度格外的宜人。微微向西的阳光透过玻璃把光照进书房里，阳光下漂浮着的灰尘如同穿着礼服跳着华尔兹的美丽姑娘，舞出一支支动人的舞蹈。

丁栀将目光从电脑画面上转移到空气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盯着这些灰尘看了一下，慢慢的，嘴角有笑容浮现，真好看。

一边的秦明坐在单人沙发上，认真的看剧，他眉头微微锁住，肩膀微微的紧绷，双手自然的蜷起，搁在膝盖上。

估计是看到什么精彩的推理部分了吧。

秦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丁栀，丁栀赶紧低下头，难道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

“丁栀，你过来一下。”

丁栀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了起来，“干什么？”

“刚才那个地方我想再看一遍。”

丁栀撇撇嘴，心跳也失望的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她起身走到秦明旁边坐下，“哪里？”

“往前面倒一点，怎么倒？”

丁栀将鼠标的光标移到进度条的前面一点位置，轻轻按了一下，“这里？”

“还要往前面一点。”

丁栀又往前挪了一些，“这里？”

“对，就是这里。”

丁栀干脆坐着和他一起看，原来是一段鉴证科的人对案发现场线索的化学物质进行的分析，从而根据这些细微的线索判断凶手在行凶前的行程，从而确定凶手身份。

秦明把这一段反复看了三遍，丁栀也陪着他看。

看完后，秦明按了暂停。

秦明盯着电脑屏幕发怵，丁栀问：“想什么啊？”

秦明看着电脑说：“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的人说的各种物质到底是什么，但是我能大致揣测到意思是通过一种内在含有的东西，找到一些规律从而更加精准的判断凶手，使的证据更加准确，耗时更短。”

丁栀高兴，他总算是彻底开窍了。“对，就是这个意思。”

秦明问：“这里面说的这些是什么？”

“这些啊，叫化学，是通过分子原子和有机物、无机物来判断的。”

“在哪里可以学？”

丁栀半挑眉的看着秦明，“化学学起来并不难，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找一些入门的化学原理先给你看。”

秦明点头，“好，尽快吧。”

丁栀本是和秦明并排的身体忽然转过来，对着秦明，“你不是一向不屑于现代的这些怪异东西吗？平时教你这教你那的，你也总是冷着一张脸，现在难得的认同了我们？”

“这段时间跟着你慢慢的学习现代的侦破技巧，我自然是体验到了现代技术在侦破上带来的便利，也能感觉到当初我们的落后之处，这是不可置否的。”

秦明抬头深深的看了丁栀一眼，“之前虽然我穿上了你们现代人的着装，渐渐的开始适应你们的生活习惯，但我心里仍旧没有放下我的朝代，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纵然我对那时某些行为观念心里不赞同，但我也被迫着接受了，要我一时适应现在‘人人平等，权利自由’的说法，我仍旧是有些措手不及。”

秦明叹口气，“但我现在渐渐想通了，若是我注定命中会有此变故，来到400年后，我就该学会成为一个现代人，既是逃不掉，就该大方接受，认认真真成为这里的人，穿上你们的衣服，说你们说的话，不过是东施效颦，不是从骨子里的改变。而现在，我要从骨子里进行改变，学习你们学习的思想、知识，真正的可以做到和你们自如的沟通交流。”

丁栀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高兴，激动是居然教化了一位老祖宗，高兴的是，他要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

丁栀哈哈笑起来，“你能这样说，我真是再高兴不过了，平时要为了一些观点性的东西和你争执我真是挺累的，我们接受了二十几年的现代教育，就算是传统的东西应该保留，但人权上应该是进步的，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取之精华，弃其糟粕’。”

“鲁迅？”

啊，对，他还不知道鲁迅是谁。

“你要想真正的成为一个现代人你仍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那是自然，活到老，学到老。”

丁栀微微笑起来，向后靠在沙发上，“其实我挺想知道，你们那时候的人都和你一样吗？饮茶时气度不凡，说话时颇为傲慢，但态度上又是谦和有礼？”

秦明扯着嘴角，“当然不是了，你觉得我傲慢只是因为有些东西我不能苟同，但就如同我愿意学习化学这件事情一样，我仍旧是谦逊的。我们那时，如果能碰到武艺比自己高强，为人正直的君子，也是真心佩服的。”

丁栀不太懂国学这些，但她父亲会在书房里读许多文人雅士的作品，诗词赋文更是张口就来，她亦能从父亲口中得知那股风流，曾经在课本中遥想的先贤气质卓越，现在竟是就坐在自己身边。

“可是，明朝自万历出现衰退，民生更是困难，即便这样，风气仍旧好吗？”

秦明蹙眉，“不是风气。朝代更替，一个朝代的繁盛和没落总是与另一个朝代的繁盛和没落相似，只是那时的人们，不如此刻，面孔冷漠、彼此陌生，虽不是人人尽皆秀才，但四书五经却是要读的。”

“哦？”

“正如你说的，‘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偏偏不是如此。”

丁栀说：“时代，是要一点点进步的。”

秦明难得的点头赞同，“正是如此。”

二人安静的坐了片刻，丁栀起身，在占据了半面墙的书架的最底层的角落里翻找，在角落里放久了的书在翻找间扑腾出灰尘和潮味，书页摸起来也变得铬手了。

终于，丁栀抽出了两本书，蓝色的封面，两个硕大的“化学”印在上面。

丁栀哈哈笑了两声，“终于被我找到了，幸好我还没扔。”

秦明好奇的走过来，接过丁栀手中的书，“化学？”

“这是我初三那会学的化学书，是从化学的基础开始讲解的，作为入门，你可以好好学学。”

秦明把书翻开，一股霉味弥漫开来，有些笔记因为潮气有点沁开了，丁栀“嘿嘿”傻笑两声，把书抽出来，拿到阳台晒太阳，“太多年没用了，一直放在角落没有再搭理过，放在角落，难免梅雨季节什么的会被潮气打湿，晒晒就好了。”

丁栀把两本化学书摊开搁在阳台的小桌上，阳光照上去，反射着白光，有点刺眼。丁栀往回走，“晒两天就好了，你马上就可以学习了。”

秦明点点头，“越快越好，罪犯经不起耽误。”

丁栀阴阳怪气的看了秦明一眼，看看时钟，已经快五点了，然而W市的七月天，白天时间格外的长，此时还是相当炎热，丁栀眼睛转转，“给你做冰激凌尝尝？”

“冰激凌？那是什么？”

丁栀笑得得意，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丁栀家里有奶油，要做冰激凌并不难。她娴熟的完成了所有的制作工序，将冰激凌放入冰箱。

秦明站在厨房的门外，看着丁栀忙东忙西的，一头雾水。

丁栀把双手环抱在胸前，“马上就好了，我们继续去看剧。”

丁栀算着时间把冰激凌拿出来，分成两碗，拿到书房里来。

她将左手中的碗递给秦明，秦明接过。

丁栀笑言，“尝尝。”

看着冒着烟的碗，秦明有点紧张的吹了口气，丁栀抿着嘴拼命的忍住笑，秦明小心的吹了两下才放进嘴巴，然而入口之后，却是冰凉的触感。

秦明诧异，“冰凉的？”

“不是说了是冰激凌吗？当然是冰的了。”

秦明忍不住又尝了一勺，“好像是前几天吃过的葡萄的口味的。”

丁栀开心的点头，“尝的不错。”

秦明看了看丁栀碗中的冰激凌，“你的味道和我一样吗？”

“只做了这一种口味，下次再做其他的口味。”

秦明也笑了，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美味又解渴。

明亮的书房内，秦明坐在单人沙发里，丁栀半依靠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两个人欢声笑语的品尝着再普通不过的冰激凌，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了花香，夏的温度里，像是享受了春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