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欢迎来到江狗

“就是这里？”安南艰难的把自己的身体挪出这台破旧的老古董，看着面前这片被垃圾彻底覆盖的水域，水域的不远处还停着大大小小十几艘锈迹斑斑的老式驳船，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开动过，驳船之间用铁链和木板连接在了一起。

“欢迎来到江狗村！”老亚当站在岸边，眺望着“美丽”的景色，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满垃圾异味的空气。

“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住在陆地上的。”安南感觉自己的伤口会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感染生蛆。

“以前是的，就在前年我们那块地方要盖新的公园，所以我们就被赶走啦，就搬来了这里。”老亚当走到一个垃圾堆前，从下面拖出了一个被电线，铁丝，塑料绳胡乱捆扎起来的泡沫塑料筏子。安南还注意到老亚当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老古董车的方向盘拧了下来，用绳子系在了背上。

“上来吧。”老亚当把泡沫塑料筏子推进了水里，然后从垃圾堆里找出一根长长的塑料管，对安南招呼着。

安南迟疑了一下，小心的踏上了筏子，两人的重量瞬间让这个长得和垃圾没啥区别的筏子瞬间下沉了不少，水直接淹过了安南的脚背。

“你往后站点，我们要分配好重心。”安南听着老亚当的话，往后挪了挪。筏子在上浮下沉摇摆中一点点被老亚当用充当篙子的塑料水管驱动着靠近那十几艘静静的卧在水面上的驳船群。

漫长的几分钟后，安南和老亚当终于登上了其中一艘最大的驳船，驳船的甲板上堆满着各种各样的安南叫不出名字的机械零件和电子元件，除此之外就是占据了驳船大半甲板用各种纸板，铁皮，合成木块钉在一起的小屋。

老亚当艰难的在船舷上栓好筏子，带着安南走进了比甲板更加杂乱的小屋，安南看着堆满地板的机械零件有些崩溃，老亚当以不符身材的敏捷在为数不多的空地上跳跃腾挪，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招呼着安南。“还愣着干什么，找地方坐坐。”

安南只能摇了摇头，冒着腿上的伤口被撕裂的风险，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找到下脚处一点点的挪向沙发。

“喝点酒，从海里捞上来的。密封的很好，陈年佳酿。”等安南坐到那张点缀着油污和补丁的沙发上时，老亚当已经在他面前摆上了一个缺了口的旧塑料杯，被子里装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安南看着杯子里的酒有些迟疑，老亚当似乎看出了安南的顾虑，摆了摆手：“高压，黑暗，相对恒温。这都是保存酒的有利条件，而且这瓶酒被捞上来的时候密封的特别好，我重新把酒封装了。”

安南拿起杯子轻轻闻了闻。除了异常浓郁的酒香外就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奇怪的味道后鼓足勇气小啜了一口。

意外发生了，安南原本以为最好的结果是喝到发酸的醋，结果酒液入口后连他这个酒盲都能感觉到苏格兰威士忌特有的烟熏味充斥着自己鼻腔，淡淡甜味和烈酒特有的辛辣随着安南的吞咽占据了口腔和咽喉。

“真的是好酒，像这种酒多来几瓶要是卖到城区，按照我印象里的行情你直接就能跻身上流阶级。”安南放下杯子，发出由衷的赞叹。

“我还有三打这样的。”老亚当狡黠的一笑，从怀中摸出旧银酒壶喝了一口。

“怎么不考虑卖掉？它们能在最好的楼层买下一整层。”安南有些疑惑，举起塑料杯子对着老亚当略微致意。

“能在最好的楼层买下一整层的人也不一定天天能喝到这种酒。”老亚当回敬，言语间透出自豪和安南所不太能理解的一种超脱。

安南没有作出评论，耸了耸肩继续享受美酒。

“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老亚当终于说出了憋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

“……我们出海了以后那头新龙王鲸撞坏了我们的动力系统，不能转向，引擎也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倒退。”安南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实在不太想面对这些，但是迫于面前这个老人灼热的目光，只能逼着自己说下去。

“我们就这样一路开向了古海，直到遇到了一座海上的古城，船撞上了那座古城停了下来，我们不得已只能弃船登上那座古城，然后遇到了一场迷雾。”

“然后呢？”老亚当有些迫切。

安南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回事？”老亚当似乎有些不解。

“只有我回来了。”安南喝下一大口酒，努力的从牙缝挤出字眼。

“那你怎么没疯？我记得从古海幸存的船员都疯了。”老亚当那皱起眉头，两道稀疏杂乱的眉毛怪异的扭曲起来。

“所以我在精神病院呆了三年，具体接受了什么样的治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安南痛苦的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你的肌肉呢？别告诉我健身是你的疗法之一，或者说医疗设备最先进的新联邦第七精神病院还在用着老式的电休克疗法所以把你电成了个肌肉男”老亚当站了起来，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两只粗壮的手臂交叉着抱在胸口，死死的盯着安南。

“你怀疑是我一个人干掉了船上的所有人和从小抚养我的船长，就为了在精神病呆三年还差点被一群疯子干掉？最后还被一个老头从医院带出来住在满是污水和垃圾的贫民窟？”安南听出了老亚当的话外之意，酒精涌上了他的大脑，他狠狠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拍，脖子和脸通红的对着老亚当大吼。

“…………”安南在歇斯底里般的大吼后喘着粗气，小屋里的空气陷入凝固，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因为刚刚的激动在隐隐作痛

“唉……对不起，是我太执着了，先不谈你的肌肉，聊聊那座古城吧，你还记得他在哪吗？”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老亚当的嘴唇嗫嚅着，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坐回了破沙发上，声音沙哑的低声继续询问。

“南纬四十九度五十一分，西经一百二十八度三十四分。”安南下意识的将坐标说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为什么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那座古城无论是声呐和雷达都探测不到，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我们前面，距离大概有二十海里。”安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总觉得面前这个老头对古城知道点什么。

“又是那里.....我能查到的所有在古海失踪的船一共有二十艘，其中又再次突然出现在新海的船有十五艘，在这十五艘船里只有七艘船上是有幸存的船员的，但是不久之后都自杀身亡，无论是用多么周全的保护措施，他们都能诡异的自杀成功。”老亚当从身后的沙发靠垫下取出一个老式的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份文件后将平板电脑递给安南。“你看看这个。”

安南接过平板，沉甸甸的重量和厚实外壳上无数的修补痕迹都在说明它也是一个古董，用惯了现在的平板显示器的安南有些不知所措。

“这玩意没有全息投影，把你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往上推，就能往下翻文件了。”老亚当喝了一口酒，用袖口擦了擦嘴角，苦笑着长叹了一声，“几年前我和亚哈的一个共同的老朋友也在古海失踪了，所以我们从那时候就一起在调查这些东西，没想到现在啊……”

安南强忍着老古董平板电脑低下的分辨率，按照老亚当的指导一点点翻看着文档，他看到了一些尸体的照片和死因分析，有些看起来死因都极度痛苦和漫长，比如用掰断的塑料餐叉一点点割断自己的劲动脉，又或者抠开了自己的肚脐把自己的内脏活生生掏了出来，最匪夷所思的是最后一个死者，尸检报告上说他是靠自己的颈部肌肉活生生的把自己的颈椎扭断的。

“最后一个我不太看得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安南有些疑惑。

“扭头到断颈，明白吧？就像这样”老亚当把头扭到旁边。“然后再往后，脖子就断了。”老亚当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粗短的脖子。

“不可能，在那之前他就会晕过去把。”安南十分不解，但是他看到老亚当对他摇了摇头后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他是全程清醒着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是的。”

安南有些不寒而栗，他无法理解一个人是怎么样靠着自己颈部的肌肉活生生拧断自己颈椎的。

“这些死者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在被发现都精神失常了，说了很多意义不明的话，其中就不停的提到一座古城”

“那座古城？”

“是的，他们称呼它为“R'lyeh。”老亚当努力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古怪得人类很难发出的音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