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光芒刺得陈安遮住了眼睛,光芒很快消散,当他放下手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光!
高温将森林烧成一片火海,陈安赶紧站起身来,跑去扶起卡欣娜。
“火势马上会蔓延……赶快走!”
卡欣娜环顾着摇摇欲坠的高大树木,叫醒了刚从咏唱中回过神来的拉克丝,她跑过来与陈安一同搀扶着卡欣娜往树林外逃去。烧焦的巨大树枝掉落下来,几次险些砸到他们。
众人终于逃出树林,拉克丝吹了声口哨,先前不见踪影的“星火”竟飞奔了回来!看样子这个胆小的家伙一直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先带卡欣娜回村子,陈安阁下就骑那匹马吧。”
拉克丝骑上马,打算带着卡欣娜先回村子疗伤。陈安一惊,看看两人,又看看那匹马,显得有些尴尬。
“我想你应该……会骑马吧……”
卡欣娜看着欲言又止的陈安,有些难以置信,在这个以马作为主要交通工具的世界,没几个人不会骑马。
“没事……我还能动换!”
卡欣娜见陈安不好意思说,颤颤巍巍地离开了驮着自己的手臂,刚欲上马,陈安连忙拦住了她。
“哎……等等,我只是不常骑,我会骑我会骑……”
好面子的陈安苦笑着走到卡欣娜的马前,抓着马鞍使劲往上爬,差点摔下来。虽然他以前旅游时也骑过马,但这是第一次独自骑马,好不容易上了马,马儿竟带着他开始在原地打转转,陈安慌忙地拽着缰绳。
“呃……其实你跟我们挤一挤也没问题的。”
拉克丝尴尬地劝着手忙脚乱的陈安,越是这样,陈安越觉得丢脸,死活不愿意。两人见拗不过他,便驾着马飞奔而去。陈安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一起步会飙这么快!要是没跟上她们,自己可不知道回去的路!
“我操……飙这么快干嘛!快点快点……我想想……先踹下马肚子……哎哎哎!”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受惊的马儿一声嘶鸣,突然一阵狂奔,差点没给陈安甩下来。
众人很快回到了村子,拉克丝扶着卡欣娜来到老妇人家前,刚一敲开门,却见老妇人一脸惊恐,慌张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冕卫小姐,基诺先生他……快不行了!”
拉克丝瞪大了双眼,赶忙把卡欣娜交给老妇人,几步冲进了房间!
床上的法师吃力地偏过头来,盖在胸前的被子急促地起伏着。他看见拉克丝,拼命撑着难以睁开的双眼,将喉咙里干枯的声音一点点拉扯出来,像慢慢折断的树枝。
“冕卫小姐……”
拉克丝跑到床前,紧紧握住了他伸出的木柴一般的手。
“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不……小姐,他的伤口感染的面积太大了,我没有办法……很抱歉……”
拉克丝看看门口老妇人脸上的悲伤与无奈,又看着奄奄一息的法师,绝望感再次蔓延全身!
“好黑……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法师的眼神变得空洞,这预示着他即将跨入另一个世界。
黑暗,拉克丝真正意识到在这股力量面前自己是多么地无力,她必须在最后一刻做点什么,她运转体内的魔法,一丝光点通过紧握住的双手传到法师脑海中,冰冷的身体忽然感到一阵温暖,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景象!
“天呐……这太美了……答应我小姐……你要让更多的人……看见……这道光……”
拉克丝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拼命点着头,一阵酸麻涌上鼻梁,泪水湿润了整个眼眶。
她就这样看着法师缓缓合上了双眼,那枯柴般的手臂也随之落下。
她呆呆地凝望法师的脸,他的面容很安详,唯一能让人感到慰藉的,就是他终于从痛苦中解脱了。
拉克丝意外的平静,绝望让她没有力气做任何宣泄,她身子一斜,仿佛支撑着自己身体的东西瞬间被夺走,骨头七零八落地瘫在地上。她跪在床前,埋着头,强忍着哭声,泪珠却止不住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
陈安这时才狼狈地回到村子,拼命拽着缰绳“吁吁”地叫唤了好一阵才让马停下来。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这个“宝贝”在飞驰的马背有一半时间是悬空的,还有一半时间便是重重地砸在马鞍上。陈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了扶已经垮到鼻头的眼镜框,决定以后再也不要骑马。
“我去……经常骑马的男人蛋一定都是长在上面的……”
陈安一边念叨着,拖着罗圈腿摇摇晃晃地往老妇人家走去。
走进屋内,只见老妇人一声不吭地站在卧房门口,他过去一看,卡欣娜已跪在一旁安慰着泣不成声的拉克丝,他很快明白怎么回事。
“基诺是我前几天外出执行任务时遇到的……”
拉克丝打破了沉默,哽咽着开了口。
“他缩在树洞里面,像条被踩过的虫子一样……身上全部都烂开了……是被暗影狼咬的……他后来跟我说他是为了躲避黑魔法师的追杀才逃到德邦的,被城里的守卫发现要逮捕他,他跪在地上求他们,说明自己的苦衷……没人听他在说些什么……他们把长矛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只好施法逃到了郊外,躲过了守卫的追捕接着又是暗影狼……”
“他是被逼死的……他是被这个道德与秩序照耀的城邦逼死的!”
拉克丝猛地抬起了头,压抑着抽泣声对众人喊道,沾满泪痕的脸上映着灯光。
陈安站在门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禁感慨,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他也不会想到,在德玛西亚这样正义的光辉下,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哎,凯厄斯,用‘神净’能救活他吗?”
陈安瞥向虚空,悄悄地呼唤着虚空之神。
“不……只有战死的灵魂才能得到水晶的救赎,这是天地的法则……”
虚空之神果断的回答回荡在陈安耳边,他只能无奈地叹息。
“我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我真的……真的不想看见他……看见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但是在德邦……法师就只有这种命运,果然在德邦,生来具有邪恶的魔法本身就是一种罪孽吗……”
拉克丝攒紧了拳头,说话声逐渐被淹没在抽泣与绝望中。
“呃……我说,你有些迷失自我了。”
陈安开口打破了悲伤的氛围,他不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是否合时宜,但看着即将再次陷入黑暗的拉克丝,内心告诉他,不能再保持沉默。
“这不是你本来的想法吧?没错,光明所及之处,必有阴影,但这绝不是你蜷缩在阴影的理由!你还记得刚才说过的话吧?无论如何你也不要放弃心中的光!为什么不能用你的光去照亮这些阴影?”
陈安一步步走进卧房,拉克丝停止了抽泣,看着他透过眼镜的坚定目光,不禁感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年,却总有股振奋人心的力量!
“德邦的法规也是人定的,就用你的光,你的行为去告诉人们,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邪恶魔法,拥有善恶之别的———是人的心!”
陈安凝视着拉克丝用力锤了锤胸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来的,本来只是有感而发,现在顿时觉得既然话已出口,装逼就要装到底。
一番话再次触动了拉克丝的内心,她微微张开嘴,与陈安对视着缓缓站起身,猛然回想起来,陈安所说的不正是她当初坚守的信念吗?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脆弱?
没错,黑暗的力量强大得令人窒息,让人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但在某个角落,总会有那么一丝微弱却无比耀眼的光点。那是那些从未放弃追逐光明之人的意志,即便肉身陨灭在黑暗之中,它仍旧指引着前行的人们,正如法师临终前的话语也化为拉克丝心中的一道光,光点会因人们的拥抱愈发明亮,终有一天,它将足以照耀整个世界!
拉克丝再次找到了她所追求的一切,她的信念绝不会再动摇!或许光明会因黑暗的蔓延而减弱,但它从未熄灭。
她忽然感到陈安身上同样闪耀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与自己交相辉映着,这道光竟是那样的迷人……
她有些感动,抿嘴一笑,眼中转动的波光映出柔情,竟发现自己对陈安有了别样的情感。
拉克丝一步步向陈安走来,陈安很快发现她贴得太近了,还没等他开口,下巴已经被拉克丝托了过去,柔软的嘴唇竟吻在自己脸颊上!
陈安呆住了,拉克丝的金发抚过他的鼻梁,一股芳香瞬间沁入心脾,本想说出的话随着这令人陶醉的一吻烟消云散。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得到的第一个女生的亲吻,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在这个世界!
“谢谢你。”
拉克丝碧蓝的大眼睛充满温柔,话语里也含着娇羞,亲吻脸颊在这里不过是十分普通的礼仪,但拉克丝脸上若隐若现的妩媚,要传达的情感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没……没事……”陈安有些紧张,僵硬地推开了拉克丝。
卡欣娜看着两人,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她连忙干咳了几声,这才让两人回过神来。
“所以呢,拉克丝?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理由吗?”
拉克丝面容僵住了,低下头,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我很抱歉,卡欣娜……因为我怕……”
“怕我会逮捕你吗?”
拉克丝不愿多说,面色凝重。
“没错,我是可能会逮捕你———如果你是一个内心黑暗的法师的话。”
拉克丝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
“但就像陈安阁下所说的,你心中承载的是光芒,不是吗?德玛西亚需要你的光芒。”
卡欣娜话锋一转,露出了少有的微笑,陈安的话让她觉得言之有理。她与所有“光照者”教会的成员一样崇尚光明,身为辉光使,她相信拉克丝是众神赐予教会的使者,教会所信奉的光之意志或许能因她而闪耀在整个符文之地!
这个念头让卡欣娜当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拉克丝,我现在代表教会给你两个选择,一,被作为黑魔法师永远驱逐于德玛西亚之外,二,正式加入“光照者”教会,用你的魔法,为德玛西亚带来光明!”
拉克丝喜出望外,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认可她的魔法,她没有任何犹豫,郑重而坚决地选择了后者。
众人一片欢喜,陈安站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么……”卡欣娜很快恢复了严肃,眼光瞥向陈安,“我们之中好像还有人需要解释一下呢。”
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到陈安身上,陈安的笑容顿时僵住,尴尬地左右看了看,他猛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对啊,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隐瞒了……”陈安闭着眼思量一阵,抬头正视着众人,眼镜反射的灯光显得无比犀利!
“我为执谕者,执行神谕之人!”
……
屋内一时寂静得出奇,众人木讷的表情告诉陈安,他们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那是谁?”
“都说了……是执行神谕之人嘛……”
陈安尴尬得流了一头汗,众人的反应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只能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英雄联盟’啊……是国王陛下的旨意吗?”
听完陈安的一番讲述,卡欣娜若有所思地琢磨着。陈安走到拉克丝跟前,神情顿时庄严起来。
“拉克丝,如今赵总管与盖伦将军已经加入联盟,你是否也愿意加入英雄联盟,用你的光,为德玛西亚乃至整个符文之地,带来和平与希望?”
拉克丝惊讶地看着陈安,激动再次涌上心头,她从未感到自己心中的光竟有着如此非凡的意义,此刻的她终于发现,这光芒所承载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天地所寄予的使命!
“我……我发誓我是第一次这样得到重视……”心中的激动让拉克丝有些语无伦次,“而且连哥哥也加入了,我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说着,拉克丝单膝跪地,右手缓缓按于胸前,向自己的国家献上忠诚!
“我愿意追随哥哥的脚步,加入英雄联盟,贯彻光与冕卫家族之意志,捍卫德玛西亚之和平!”
听到拉克丝的回应,陈安深深了舒了一口气,仿佛自己已完成一个伟大的壮举,但他明白,之后的路,还很漫长。
然而充斥于心中的神圣仍旧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陈安忍不住学起之前大召唤师的作派,庄重地扬起手臂挥在胸前,对着又一位贡献于和平的英雄,献上最真诚的感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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