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溜烟”用这样的词来评价刘飞行进的速度，是毫不夸张的，非常中肯！现在他人不见了，只剩下半空中卷扬的烟尘。暮非错愕地望着前方，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跑得那样快。他一直认为刘飞的优点是足够机灵，虽然这混蛋胆小如鼠，但一个团队确实需要一个转得足够快的脑袋。现在这个团队里面有三个是从来不动脑子的，还有一个一天到晚都在思辨的，而自己则要照顾到他们每一个人，所以有时候机灵鬼刘飞，会起到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暮非也明白，智慧和聪明指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它们还是有区别的！虽然看起来很像。所以，遇到重大抉择的时候，他会想办法让刘飞闭上嘴，因为他那聪明的脑瓜认识不到事情的本质。但当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更快地应变的时候，刘飞的做用就会突显出来。他能基于最简单的原则做出应变，比如活下去、食物、个人安全等等，这很重要！基于这些，也许会出现错误，但终究错不到哪里去。因为活着总比死了强！

不过今天，刘飞所表现出的潜能令暮非大为瞠目。暮非大致盘算了一下，刘飞奔跑的速度比他思考问题的速度还要快。并且，他也终于明白，像刘飞这样的人是怎样活到现在的！无论他跟谁在一起，最后活下来的总是他。

“那是谁？”大多和二多同时抬起头来问道。烟尘迷了他们的眼。

“还能是谁！”诚烈气哼哼地说，“战斗力最差的那个白痴！”

“他为什么跑了？”大多接着问。

“侦查！”暮非说。然后又不满地催促道，“你们再搞不定那破东西，以后我就让刘飞端你们的饭碗！”

“那我们吃什么？”二多装出害怕的样子问。

“屎！”暮非说。

不知是因为喝了水还是被眼前的事分了心，没人再觉得那么渴了。但焦急同样令人难熬。暮非忧心地看了一眼手表，从刘飞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感觉就像他妈过了五天一样。他担心刘飞回不来了，虽然他跑得快，但战斗能力太差，如果被暴走者包围，暮非深信，这个机灵鬼绝对没有能力逃出来。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枪声。这也许说明刘飞还未遭不测。像是要寻求认可，暮非恳切地朝青峰望了一眼。

“我想他不至于那么没用！”青峰说，“就算杀不了暴走者，但开上几枪的本事还是有的。”

暮非点点头。

直到看到远处的烟尘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和去的时候一样，刘飞像飞一样地跑回到巡逻车前。他一只手扶着车身，累得都快战不起来了。弓着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勾勾地瞪着暮非。他混身上下都湿透了，如果不是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别人还以为他去某个地方洗了个澡。

暮非把剩下的水递到他手里。还没来得急提醒他慢点喝，刘飞早就一仰脖，把水全灌进了肚子里。不过和暮非预料的一样，转瞬间，他又全呕了出来。他的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

“跑！”这是刘飞把气喘匀后，说出的第一个字。

听到这个字，暮非心头不由一紧。刘飞从不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基于刘飞的思维习惯，一定是事情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他看到了什么？看来他这个样子，不光是劳累，还有恐惧！

“你发现幸存者了吗？”暮非厉声问道。

刘飞把头一低，算是点了下头。

“他们在什么地方？距离多远？”暮非又问。

“在……在圈子里！”刘飞带着哭腔地说道。

“什么？”暮非没听清，急切地催问着。

“……圈子！……”刘飞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暴走者的包围圈。”

听他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这是最令人头疼的一种情况！暴走者的攻击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被包围，而又没有坚固防线的话，你最需要做的事就是留下遗言。

因为你死定了！

但现在对于暮非来说，情况即棘手又简单。这荒郊野外的，幸存者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如果立即行动，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幸存者被杀之前救出他们。但这样很危险，也相当棘手！

至于另一点，则真的很简单。简单到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发动车辆，按既定路线向前开就行了！闭上眼、捂住耳朵，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暮非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你不做决定，命运就会帮你做出决定。“你能确定暴走者的数量吗？”他问刘飞。

刘飞想了一下，他当时吓坏了，当时暴走者的数量足以令他头晕眼花，现在，他离危险远一些了，突突乱颤的心也平静了一些。也许暴走者并没有他感觉上的那么多！但他说不准到底是一个什么数量级别。他看着暮非，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尴尬。

“也许并没那么严重，”青峰一直观察着刘飞，并谨慎判断着当前的情况。“你看，他活着回来了，而且并没被吓死！”

暮非笑了一下，但也只是掩饰他内心的煎熬，他知道自己要尽快做出决定。他们有责任营救幸存者，但他也有责任保证队员的安全，他不能拿弟兄们的命去冒险，这些家伙都是他最信任的人。而责任呢？责任可能是生存的根本，一旦你选择放下一个，就可能会放下第二个、第三个，直到你一无所有！

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大多和二多也放好机车，凑到了巡逻车前。他们的眼中只有好奇和兴奋，全无半点惧意。二多吹着口哨，似乎是在表明着他们的观点。

“我们去救他们！”暮非说，“……看起来很危险！”

“嗯”

“嗯”

“是挺吓人的！”

其他几个人附和着说。

“这不是强制命令，”暮非语调和缓，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脸，“不想去的可以留下。”

几个人都不说话，全都低着头。

暮非不想再说什么，他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也尊重他们的选择。他跳下车，整理着自己的装备，这次他并没有携带过多的弹药，因为根据刘飞的简单描述，他很可能根本没机会使用那些弹药。他选择了履行职责，是因为他失去了太多，他没有资本再选择放弃了。

他沿着刘飞之前行进的路线，大步向前走去，然后开始奔跑。林中又传来了两声枪响，比之前的要清晰很多。幸存者还活着，他还来得及赶过去，然后，剩下的事，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他觉得更热了，不是因为炽热的骄阳，而是他身内涌动的一股躁动，令他血液开始升温，像喝了酒，脑袋不时感到一阵眩晕，意识消失了，他不再想任何事。脑子的工作结束了，剩下的工作要由双手来完成。

战斗是最简单的事情，杀或被杀！

暮非只顾向前跑着，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大多和二大多骑着机车猛得从他身边掠过，并在他的肩膀上各自锤了一拳。暮非没提防差点摔倒。他们在暮非前方蓦地调转车头，交叉着停在暮非前方。

“嘿！看看他的样子，真好玩。“二多乐呵呵盯着暮非的脸，”像个怨妇！哦，好像还滴眼泪了“

大多夸张地向前探着身子，鼓起的眼珠子像是要夺眶而出。他要把暮非此刻的神情看个清楚，这将是以后无比有趣的谈资。

“妈的！”他有些失望，没有挂着泪珠的脸，没有哀怨的表情，只有一张坚毅决绝的脸。“这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跟不跟他去！”

青峰把车停在暮非身旁，裂开嘴笑了笑，然后把头一摆，示意暮非上车。诚烈也乐呵呵地拍了拍车座，还神经质地用衣袖掸了掸车座上的尘土。只有刘飞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后座，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联合战斗步枪。

暮非不满地跳上车，他觉得有些不爽！“知道吗？你们破坏了我的情绪，高涨的、蓬勃的情绪！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贱婊子！”

“哦，我以为你在女人面前才会高涨，没想到你随时随地都能发春。”青峰说完，其他几个家伙也跟着哄笑起来。

“你们让我想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暮非边挥手示意他们出发，边哼起突然想起的歌谣，“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孤独是一种很容易感染人的情绪。就像现在，当一栋孤零零的双层乡村别墅在荒芜的旷野中兀自耸立，它那蹩脚的建造风格，更是平添了观者的惆怅。当然，那也许就是它建立在荒野中的原因。这么任性的建筑，如果出现在城镇，早就被拆了。

巡逻队躲在树丛后面，暮非战在车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可以确定，幸存者就躲在这栋乡村别墅里面。在靠近门和窗的地方，躺着几具暴走者的尸体，应该是他们听到枪声的时候被击毙的。奇怪的是，暴走者被没有发动攻击，他们在离房子100到200米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并且数量看上去——似乎形不成所谓的“圈子”！

难道刘飞在撒谎？还是说幸存者已经完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