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多和二多过足了瘾，才意犹未尽地驾着机车向远处的山脚下驶去。身后的暴走者紧追不舍，如果他们还有感情的话，他们一定恨死了这两个疯子！在这群暴走者后面，满地的尸体横陈在房子四周。风卷起落叶，飘入一汪血水中，漾起一阵涟漪。和刚才的喧闹相比，现在的宁静更加令人胆颤心惊。温度似乎也降低了，透出阵阵阴冷！

“他们不是把暴走者引开了，”刘飞瞪着惊恐的双眼，“他们是把暴走者杀光了！这两个魔鬼！”

“不过这下，我们的任务倒简单了。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诚烈慢条斯理地说。

“错！”暮非睁开眼，焦灼的神情有增无减，“这两个蠢货给我们惹了大麻烦。接下来，我们得麻利点了！”

等待的时候，车辆并没有熄火，暮非挂挡，猛地踩下油门。巡逻车蹿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房子。车轮在泥泞的血水里飞速旋转，整个车身都被染成红色。“我们非要搞得这么狼狈吗？”诚烈在颠簸的后座上喊道。他想不明白暮非为什么如此急迫。暴走者已被清理干净，时间上也还富余，他们完全用不着像火烧屁股一样窜来窜去。

“如果你想活着回去，就闭上嘴！”暮非大声嚷着。现在可没时间去和诚烈解释为何如此急迫。这人脑子向来不灵光，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不过刘飞这个家伙虽然胆子小，头脑反应倒是挺快，他很快明白了暮非的担心。“被两个傻瓜一折腾，方圆一百里内的暴走者都在往这跑！”他冲着诚烈的耳朵高声说道。

“这两个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他们两个的反应，暮非心里觉得好笑。

距离房子的入口还剩五十米的时候，暮非奋力地踩下刹车，并向一侧转动方向盘，巡逻车整个横了过来，尘土飞扬中一直滑到入口处才停住。暮非麻利地跳下车，招呼诚烈跟上自己，刘飞则留在车上负责警戒。两个人保持战术队形，迅速向入口靠近。

按照预期，他们不用进入房子内。一般幸存者见到巡逻车靠近后，都会主动冲过来，亟不可待地爬进车里。暮非还真没见过如此沉得住气的幸存者！房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种情况令人极为不安。有时候安静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压力。他向诚烈递了个眼色，并用手指了指房门，示意诚烈做好准备，他们要冲进去了。

诚烈不安地握了握手里的枪，冲暮非做了个明白的手势。暮非移动身形，一脚将门踹开！紧跟着，他举起枪冲进门内。确认正前方安全后，他将枪口转向左侧。与此同时，跟在他身后的诚烈则将枪口对准了右侧。没有发现目标，他们离开门口，分别向各自警戒的方向进行搜索。

暮非小心地移动着脚步，眼睛则注视着每一个拐角处。当他快要穿过客厅的时候，某个房间里突然有个声音厉声问道，“你们他妈的是谁？”

“嘿！客气点，流浪的朋友，”暮非用眼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闲来无事，想帮你们一把。”

“哦！听起来我们今天遇上好人了！”那个声音又说道。但是语音中听不出半点惊喜。

“没错，今天你们撞大运了。”暮非回道。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暮非不敢掉以轻心，根据以往的经验，在与流浪者刚接触的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完全不像灾难暴发前，人们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都已熟视无睹，并不会感到有任何不适应。而现在，幸存者可能长时间一个人或几个人呆在一起，除了彼此他们见不到其他的人。他们习惯了每天面对熟悉的面孔，所以一见到陌生人对他们的触动是非常大的。再加上生活的艰难和持续不断的杀戮，思维方式早已变得难以琢磨！

“亲爱的流浪朋友，”暮非试探着与对方答话，“我们可没时间玩捉迷藏！你也知道暴走者对声音多么敏感，刚才外面发生的战斗，会把更多的暴走者吸引过来。我们来帮你们，可并没打算搭上自己的小命。如果你们还是这么害羞的话，那我们只能说再见了！”

这话似乎起了做用，暮非听到一阵短促而强烈的低语声。对方很紧张，他们在争执，片刻后，他听到挪动的脚步声。暮非用手势示意诚烈向自己靠近，但仍警戒着另外一个方向。这场面很像野生动物救援人员在救助那些凶悍的野生动物时，即要帮助它们，又要防止被它们一口要死。

幸存者出现了！先是在房间的拐角处露出一个满头蓬蒿的脑袋，两腮塌陷，瘦的都快没了人形。但眼睛却闪烁着光芒，这是一种非常锐利的目光，也就是说，当他注视你的时候，会令你非常不舒服！你会有一种冲动，把他那双眼珠子戳瞎。那人直冲暮非走过来，步伐有些怪异。他边走，边打量着暮非，当他看到另一边的诚烈时，脚步像被粘住了，突然停下。

“你们有多少人？”他直勾勾地瞪着暮非问道。

“这里有两个，门外还有一个，”暮非把枪口放低，稍稍放松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对方的表现还在预期之内，“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将会带你们去一个人更多的地方。”

“多少？”

“嗯，一千多人吧。”

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眼睛陡得瞪圆。快速地打量着暮非和诚烈，从他们的衣着和装备上似乎看出了一点点可信度。

“你们吃什么？”对方又问道。

“我们有稳定的物资供应，”见他开始谈吃的，暮非长出了一口气，他明白基本的信任已经开始建立了，他将枪收起，“吃的虽然谈不上美味，但最起码不用饿肚子。”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那么你们一定有一个、一个……”这个瘦的皮包骨的人，极力地思索着，他想表达某个意思，但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汇，“一个，管……管道？”

你永远猜不出这些幸存者经历过什么，但你能看到结果，他们的改变如此之大。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个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时空。暮非想，居民点内的人有多么幸运！在被残酷的环境剥离作为人的本质的时候，及时地获得了救赎。

“管理机构！”暮非猜出他的意思，替他更正道，“那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没有人能够胡来！别人不能伤害你，你也不能伤害别人。”

这些话对那人来说似乎太动听了，暮非所描述的情形他连做梦都梦不到！他相信吗？用他自己的心里话来说，“老子他妈的一个字都不信！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一定是在跟我耍什么花招。”

“他！”他用下巴指指诚烈，“看起来倒像个好人。”

暮非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看法。不过诚烈看上去确实比他更令人放心。同时暮非注意到，跟他说话的这个瘦骨头，一直将一只手藏在身后，并且侧身对着他。暮非可不会愚蠢到认为他是因为没有洗手而害羞！这该死的手里肯定握着什么东西。

“听着，不管你信不信，或者对我有什么看法，”暮非说，“我们都得撤了，再耽搁下去，全得死在这里。”

这时从那人出来的房间，又蓦然出现两个人，长长的头发将两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都一声不吭，像鬼一样地站在那人身后。暮非观察着这几个人，心里想，如果他们没撒谎，所有人应该全在这里了。

令人更没料到的是，这一变故却激怒了那个瘦骨头。他的冷静一瞬间跑得无影无踪，蓦然变得暴怒，“你们想违背我吗！我说过，你们要呆在屋里。呆在他妈的屋里！他妈的屋里！”他的嗓音尖厉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样子看上去，像是被猫逼到角落里的耗子！

“该死的！”在瘦骨头转过身的一刹那，暮非看清了他手里握着的东西，一枚手雷，看样子已经拔掉了保险。“嘿！冷静点。”暮非连忙说，“小心你手里的东西。”

“你是说这个！”瘦骨头把一直藏着的那只手举起，“这个叫‘别耍花招’我听过太多的甜言蜜语，这些人一转眼就会把你连皮带骨的吞下肚。”他向暮非靠了靠，脸上的笑容令他更为可憎，“不是比喻，而是陈述！”

“那可得需要一个强大的胃！”暮非面色冷峻地说。

“你体会过饿到极点的感觉吗？嗯！”他又向前凑了凑，来了兴致，这些话题似乎令他颇为着迷，“饿得发疯，脑子里只想着吃！吃、吃！不管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你都会往嘴里塞。”他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你填饱了肚子，这里却更饿！”他指着自己的心。

“带我们走，求求你，带我们走！”长发遮脸的一个，突然对暮非叫嚷起来。

“闭嘴！”瘦骨头变得更疯癫了。把手雷高高地举在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