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福格、路路通和菲克斯各行其是

2017-12-29 作者: (法)儒勒·凡尔纳
第19章 福格、路路通和菲克斯各行其是

这次旅行的最后几天里,天气异常糟糕。风越来越大,总是刮西北风,船一直逆风而行。“仰光号”不停摇摆,颠簸得非常厉害,乘客们抱怨着大风卷起的恼人巨浪。

11月3日和4日这两天,轮船碰到了暴风雨。狂风激烈地拍击海面。“仰光号”只好低速行驶,把螺旋推进器维持在十转,整整半天全是这般斜顶着海浪前行。所有的船帆都已经收起来了,但缆绳索在狂风中呼呼作响。

邮轮的速度明显降低了,照这样估计,到达香港的时间会比预定时间推迟二十小时,如果暴风雨持续的话,甚至还要更晚一些。

费雷亚斯·福格无动于衷地看着狂怒的大海,似乎是在特意和他作对。面对这种状况,他连眉头都没皱过,尽管二十小时的延误会让他错过到横滨去的船而影响他的行程。我们这位一点脾气也没有的福格先生既没有焦躁也没有烦恼,似乎这场暴风雨也是在他计划之内、预料之中。艾欧妲夫人在和他聊起这个坏天气时,发现他和以前一样平静。

菲克斯对这件事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刚好相反,暴风雨使得他非常高兴。如果“仰光号”因为暴风雨而被迫躲避停留的话,那他简直就乐不可支了。任何拖延都使他高兴,这样一来,福格先生就不得不在香港待上几天。总之,这种狂风巨浪的恶劣天气似乎是在助他一臂之力。是有点不舒服,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他对身体上由于晕船产生的恶心和难受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在精神上无比的快乐。

至于路路通,可以想象,他是在怎样的怒气下度过这艰难的时间的。在这之前所有都进行得如此顺利!陆地和海水都为他的主人工作。轮船和火车都听从于他主人的安排。风和蒸汽机也联合起来为他们的旅行帮忙。难道说,厄运要开始了吗?路路通就好像那笔两万英镑的赌注要从他口袋里掏走一样痛不欲生。暴风雨惹怒了他,巨浪使他十分恼火,他恨不得把这个不听话的大海狠狠揍一顿!不幸的小伙子!菲克斯在他面前非常小心地隐藏自己的喜悦之情,他做得很好,因为假如路路通发觉菲克斯在偷偷地乐,那可就有他好受的了!

在整个暴风雨期间,路路通一直待在“仰光号”的甲板上。他没办法让自己待在船舱里,他爬到桅杆上头,让所有的船员都吃了一惊,他像猴子一般灵活地帮助他们干这个干那个。他不下一百次地向船长、大副和水手提出各式问题,大家见到他那副狼狈的模样都忍俊不禁。路路通非要知道这场暴风雨会持续多久。有人让他去看晴雨表,上面的数字一点升高的迹象都没有。路路通拼命地摇,但无论他怎么拼命地摇、怎么使劲地骂,都无法让这个无辜的晴雨表屈从。

暴风雨终于平静了。11月4日那天,海面的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风向也突然转为利于航行的偏南风。

随着天气的好转,路路通逐渐平静下来。桅杆和低落的帆又升了起来,“仰光号”又开始乘风破浪,全速前进。

但是耽误的时间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必须另想主意,“仰光号”6日早上五点才可以到岸,而福格原本打算到达的时间是5日,也就是说晚了二十四小时。去横滨的船肯定要错过了。

六点时,引航员登上了“仰光号”,他准备指挥轮船进入香港港口。

路路通急切地想向引航员打听,去横滨的船是否已经离开了香港。可是他不敢问,想把仅有的希望留在最后一秒。他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菲克斯,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尽力地安慰他,还对他说福格能够坐下一班船去横滨,路路通听了这话,怒不可遏。

尽管路路通不敢去问引航员,福格却问了。在查询了他的旅行指南后,福格平静地询问引航员是否知道从香港到横滨的邮轮什么时候开。

“明天早上涨潮的时候。”引航员回答。

“噢!”福格没有表现出一点吃惊的样子。

路路通也在场,他真想拥抱这个引航员,而菲克斯却恨不得把这个引航员的脖子拧断。

“那艘船叫什么?”福格问。

“‘卡尔纳蒂克号’。”引航员回答。

“这条船不是应该昨天起航吗?”

“是的,先生,可是船上有个锅炉要修补,因此就延迟到明天出发。”

“谢谢您。”福格先生说完后就踱着方步回到了“仰光号”船舱大厅。

路路通这时抓住引航员的手,用力握了握,对他说:

“引航员,您实在是个大好人!”

引航员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回答为什么会使人对他产生好感。这时一声哨响,他登上驾驶台,引领轮船在塞满众多帆船、邮船、渔船和各种各样小船的狭窄河道中间前进。

一点时,“仰光号”在码头停靠,乘客们开始下船。

必须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偶然出现的情况帮了福格先生大忙。要不是要修补锅炉,“卡尔纳蒂克号”11月5日就已经起程了,去日本的乘客就不得不再等一个星期才能坐上下一班船。福格先生确实迟到了二十四小时,可是这次迟到却并不会对接下来的行程带来严重的影响。

由于横滨到旧金山这条线的横越太平洋的轮船,与香港去的轮船相衔接,香港的邮轮不到,那艘船也不会出发。的确,他们将要晚二十四小时出发去横滨,但是,在穿越太平洋的二十二天中,很容易把这些时间补回来。除了这二十四小时的迟到,在离开伦敦的三十五天后,一切都在福格先生的计划当中。

“卡尔纳蒂克号”第二天早上五点才起航,在此之前,福格先生有十六小时的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也就是艾欧妲夫人的事情。福格先生搀着艾欧妲下了船,把她带到一顶轿子面前。他问轿夫这儿有什么旅馆,轿夫向他推荐了一家俱乐部大酒店。轿子上路了,路路通紧紧跟在后面,二十分钟后到达了酒店。

福格先生为艾欧妲订了一个套间,而且把所有都安排妥当。接着他对艾欧妲说他马上去找她的亲戚,以便把她交给亲戚照管。同时他又让路路通待在酒店直到他回来,免得这位夫人一个人在这里会觉得孤单。

福格赶到了证券交易所。在那儿,肯定有人认识这个体面的杰吉先生,他可是这座城里最富有的商人之一啊。

福格询问的这个经纪人的确知道这位帕西商人。但是,杰吉先生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中国。原来他发了财,接着去了欧洲,听说是去了荷兰,因为他做生意的时候与荷兰交往最多。

福格只得返回俱乐部大酒店。他立刻去找艾欧妲,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位尊敬的杰吉先生早已不在香港,可能是去了荷兰。

艾欧妲听了之后,先是一句话没说。她用手摸了摸前额,思考了一下,然后她轻轻地说:

“福格先生,我该怎么办呢?”

“这很简单,”福格回答,“去欧洲。”

“但是我不能麻烦……”

“您丝毫都不麻烦,您一点都不影响我的计划……路路通?”

“先生,什么事?”路路通回答。

“到‘卡尔纳蒂克号’,订三个舱室。”

路路通立刻离开了俱乐部大酒店,他很高兴这位年轻的女士能陪他们继续他们的旅行,因为她非常和蔼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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