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了!脚上长了个大水泡!”
朱广云依然睡得香,小妈睁眼半天,才起来看了眼。
“怎么弄的?”她又缩回被子去。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夜过来就这样了!”
“烫的吧!”她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心里恨死她的热水壶了!给我烫出个这么大的水泡,以后结了痂不得留下痕迹来!
可我就这样蜷着身子穿着棉毛衣裤站在他们床边,他们两个大活人无动于衷!
“那我能不能挑破了啊?!”我问她。
“肯定要挑破了啊!”小妈睡意惺忪,一点没有要起床的意思,朱广云睁眼撇了我一眼,又睡去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废弃”之火,都不管我,好,那就这样吧!算了!烫这一块算什么,给我全烫了才好!
等我在客厅来回转着找针的时候,房里突然传来小妈的声儿,“小乖乖,用芦荟擦擦看!谁谁谁家孩子就是烫伤用的芦荟胶擦的。”
我皱眉,她给我的“药方”我几乎不敢用,记得刚搬来新家,我脸上因为蚊虫叮咬过敏,她给我瞎买了什么药,涂的我整个脸都起泡发脓,一张俊脸就差点毁了!幸好人家医院妙手回春这才保我靓丽容颜,否则我就是个满脸疤痕的废物!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人,说她学历低,她偏偏自信的要死。
她裹着身子出来,带着拖鞋拖沓的声音。蹲到阳台上,剪了个大芦荟叶子,一手还拿着一把小剪刀,我看那样子着实吓人。
她就这么给我戳破了,我边喊着边百度,这么做到底行不行,可是网络问题,度娘不听话,等结果,她早就给我放了血涂了芦荟汁。
有些疼,可我以为没事了,会没事的。
冬天过了一半,那个伤口结成了黑色的痂,不久,开始有脓流出,然后就使劲儿的疼!
我站在车库门口一个劲儿的骂朱广云,“叫你们省钱!买个烫伤膏能花多少钱啊!可怜哦!剪个芦荟就把我糊弄了!这要是留一辈子的疤你们等着看吧!”
“你自己哪里不会买啊!”
我上楼的屁股后面一直甩着那句话。我笑了,这就是父母,永远不把你给的机会当回事的父母,我早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的,为什么还用自己做期待!做赌注呢!
受伤的是自己啊!我一脚翘在茶几上,一边用热水敷着,一边开始撕开那块圆疤。
里头已经是白色的腐肉了,我咬牙拽掉了最后一块,简直疼到骨头了了!
我咬牙切齿的记住,急记着这个伤口,记着他们对我是怎样的冷漠!
后来我自己去看医生,就是那个诊所的阿姨,狠狠给我骂了一顿,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去!肉都烂了!
我又回家把原话告诉朱广云,我告诉她要挂点滴,我没钱!
这就是当初不给我买烫伤膏的代价!我当着他的面把那块腐白的肉给他看!我要叫他至少痛在眼里!
果然,他叫小妈陪我去医院打点滴。
我一瘸一拐的奔往医生阿姨桌子上,我拍叫着,“给我最好最贵的药!钱有得是!”我叫他给我省!我叫他把钱当回事不把我当回事!
我终于知道我喜欢这个诊所的缘故了!每次只有到了医院,才能正大光明花朱广云的血汗钱!
我心里竟有许多无法言语的快感!我简直高兴的要跳了!伤口一点也不疼了!
这段故事我讲给许多人听,别人毛骨悚然觉得我可怕,我却笑了,笑的想哭。
可从此,我再也不会拿自己做赌注,伤害太大。至少这块黑斑,是永远都去不掉了,最美的年纪,我却再也没信心穿短裤和裙子了。
最可怖的事,以前自信最满的方面一旦还是摇摆,你就有种全军覆没的震感!我不否认,我隐瞒林叔叔的事情也有一点“考验”的味道,我太记得我妈的话,我常常忧虑,我妈给我的影响简直太深!她的话会主宰我的思想,会禁锢我的体力,会使我笨拙。
她说,要是刘炎林受不住小人碎嘴,你们将来还是不会有好日子。
我说,我们在你眼里是不是就不可能有好日子,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她说,你好我当然高兴,但是你没想到的事情做妈妈的要提前为你考虑。
我耸耸肩不说话,做妈妈的,呵呵。我不是乖她做的不好,她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一点儿错也没有,我理解,甚至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这样做,我那恶心的爸爸简直让我一天也不想呆在家里。
可是,可是,她当初要是像刘炎林的妈妈一样,能坚持,坚定的守住我们的家,哪怕人心支离破碎,可,一个家在哪。今天我也不会被“未来婆家”看不起了。
人,总还是自私的。从前我觉的她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可现在,我会生“恶心”恶毒的恶,为什么当时不能留下,不能为我留下!今天我的困扰,全都来源于你们“自私”的离婚!
我累了,不想在讨论这个话题。
“将来结婚,一定就是一辈子,绝不离婚!”我跟桤木说。
桤木说,“你妈又给我相亲了。”
“真的?她就这么烦劳神,你不睬她,她成天没事做。不过,对方人怎么样啊?”
“水果摊老板,什么话也没说,就开车给我送回家而已。我告诉你妈说我有男朋友了。”
可我知道,自从桤木的妈去世,自从给桤木和我妈见到了面,她对她的关爱绝不会止于此。这才几天,她又张罗着要把徐晓珊大大家的孩子介绍给桤木。
“你能不能别烦她的事情了?!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她说她有男朋友了根本就是骗你的,人家就看不上你给介绍的人,人家想嫁有钱人!能给她建一座体育场的有钱人。”我承认,这样的坏话很不好,可是我不想她的好心给桤木添烦,更不想桤木搪塞她的一片真心。
她愣了好久不说话,仿佛觉得自己被骗的有些难受,觉得自己是令人厌烦的。
我就怕她这样,我又柔和了些,“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恋爱,相亲并不靠谱,她不愿意,你也别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哦,她自己说的?她骗我有男朋友了就是嫌我烦?”她很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特别是她想对她好的人。她陷在那个弯子里出不来了,我有些后悔告诉她实情。
与此同时,薛美宥在释然一些已经过去的实情。
“我把黎浩打给我的钱全都还给他了。”她说的很平淡,脸上没有妆容,看的人很亲切真实。我觉得她升华了,但如果偏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那我想,这笔交易实在可怖。
“不要再跟他联系了,别在乎,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桤木说的有些心不在焉,到现在为止,她心里完全没有薛美宥事情的存在。嘴巴和脑子,是可以分头行动的。
薛美宥捏着手机已经两天两夜了,不停的看空间,留言,微薄。
她只是希望,自己这样的行为,能得到黎浩一点“异样反应”。我想大概,就是希望他想,哇!这么特别的女孩,我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或者,你是个好女孩,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可是,可是什么也没有。她仍旧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末,学校有聚会,你也来吗?陆敬叫我邀请你。”桤木告诉美宥,“但是,他别指望靠近你就能追到我,我跟他八字不合。”同邀请的当然还有我。
“好,那我会去看看穿什么衣服。”美宥无精打采的说着,喝了一整杯的香柚嘴唇任然苍白!跟真的落了胎一样虚弱。我看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就有些摇摇欲坠了,还没眨眼,她就倒下了!
“薛美宥薛美宥!”
下午,我们守了半天,她终于醒来了。
“你真的怀孕打胎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在这斥责,大呼小叫。桤木扶额一句话也不想说,时不时心疼的瞥她两眼。
薛美宥那张几乎透过光的脸,我依然讨厌!可是我好难过她这样不心疼自己,跟我当着朱广云的面给他看我脚上那块疤一样,我心比谁都疼!可是,要是不在乎,谁会一次又一次给别人看伤疤。
她的在乎,我没在意罢了。也许,她是在乎我们之间的友情的,只是我看不出来了而已。别忘了,这件事,她是第一个叫我知道的,就连验孕棒也是我陪她去买的。
该死!这整件事的过程我都知道,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试着去想想。
她可是最爱名声的薛美宥啊!怎么可能为了留住一个男人而去玩那种“伤名声”的游戏。她做这一切,都只是叫我们相信。
我这个傻子,从头到尾一直说着刻薄的话,没有一刻相信她。
我抱着她,有些不习惯的温暖,她身上还有股去不掉的铁锈味。我知道,她一定很疼。
“这个游戏我输了。”她轻轻推开我,显然她也不习惯我的怀抱,她是那样独立自主的人,哭也哭得叫人看电视剧那样有个全景。她咬着惨白的嘴唇,使劲挤着眼,却掉不出一滴泪。我知道,她早就哭干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爱人,没有闺蜜,她一个人默默忍受失去孩子失去父亲的痛,她早就哭干了我知道。
“我输了一切,什么都没了,我一直以为他会回头!”她拽着我的手冲桤木的方向咆哮,“我以为他不是以前那个孩子样了!我以为他会负责!都是我以为!”走廊外人来人往,她的声儿也小了下去,最后还是扎回我的怀里,抽抽的抖着,我的胳膊上都是她灼人的气息。
我也好想哭,如果这个人是我。
可是,可是没有如果。刘炎林是那样一个特殊的男子,他可以无条件守护在我身旁,我爱他,爱平平静静的他,可我们之间很少说“爱”,即使说,也全是羞涩。我不会想象他是个薄情寡义的抛弃者,我坚信他永远不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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