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得到荆州已破的消息,立刻去见关羽。他神色紧张,匆匆进帐,立即开口说。
“父亲,孩儿闻人言,吕蒙已取了荆州,父亲可知?”
关羽听了,不仅不惊,反而神色平静,说道。
“为父知矣。曹操已来信言及。”
关平一听,更急起来,忙说。
“荆州若失,非同小可!父亲既知,为何还不往救荆州?”
关羽听了,笑了笑道。
“我儿休急。此乃曹贼诡计,岂能骗我?”
关平一听,万分焦急,急忙叫了起来。
“父亲!且遣人往荆州查证吧!荆州事大,万不可大意呀!”
关羽听了,当即回绝了。
“不必。”
关平一听,更心急如焚,叫道。
“父亲!如此大事,遣人查查何妨?”
关羽见关平心急如此,笑了起来,说。
“我儿想想,荆州原本平静,我若因流言东查西查,岂不自乱阵脚,惑乱军心?若荆州有警,潘浚必报;再说,还有你娘呢。若荆州有警,我岂会不知?何需我查?”
关平听了,虽觉在理,但仍不甚放心,说道。
“若潘浚与娘皆为吕蒙所控,岂不坏了大事?”
关羽听了,仍笑着说。
“我儿休急。我沿江烽火台未举火,荆州城未闻警,亦不闻东吴发兵,更兼吕蒙已病入膏肓,此四者,无一闻警,如何取我荆州?樊城危急日甚,故曹贼一再来信,欲我撤兵向荆州,以解樊城之围;今又散布荆州被取流言,非诡计而何?”
关平虽然仍不放心,却又觉得关羽所言有理,便没再争辩了。
关羽见了,亲切地拍了拍关平的肩说。
“我儿且放宽心。休要中了曹贼奸计。”
关平刚去,王甫、马良、周仓等人,也人人神色急切进了帐,一齐来见关羽。
王甫一进帐,便惊慌地叫了起来。
“君侯,大事不好啊!”
关羽一看情形,已知众人来意。他并不紧张,平静地问道。
“何事慌张?”
虽见关羽神色平静,王甫仍神色急切地开了口。
“君侯!我等得闻,吕蒙已取了荆州!”
关羽一听,笑了,说道。
“汝等休急。我沿江烽火台未举火,荆州城未闻警,亦不闻东吴发兵,更兼吕蒙已病入膏肓,如何取我荆州?”
众人一听关羽口气,愣了。
马良忙问。
“此事,君侯已知?”
“此前,曹操已遣人送信于我。”
众人一听,又急了。
周仓急忙叫起来。
“君侯,曹操专门遣人送信,更不可不信呀!”
关羽听了,又笑了笑,反问道。
“荆州一向平静,诸位可曾闻警?”
众人虽急色不减,却不得不摇头。
关羽见了,又问。
“沿江烽火台,可曾举火?”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色渐消。
关羽见了,再问。
“诸位可曾闻东吴发兵?”
众人虽仍摇头,但心中明显仍不踏实。
关羽这时笑了起来,说道。
“吕蒙病入膏肓,如何取我荆州?反之樊城危急日甚,曹贼无计可施;此前一再来信,欲我撤兵向荆州,以解樊城之围;今又散布荆州被取流言,非诡计而何?”
众人听到此,神色稍安。
但王甫仍心存疑虑,说道。
“君侯,荆州事大,为稳妥起见,且遣人往探虚实吧!”
关羽听了,立即回绝了。
“不必。荆州原本平静,我若往查,反乱了军心。正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也。”
王甫听了,仍不放心,又说。
“君侯,若荆州真有警呢?”
此时,关羽神色已冷,说道。
“若荆州有警,潘浚必报。”
王甫一听,立即急了,急忙说。
“君侯!潘浚不可倚呀!”
关羽听了,已面色不悦,说道。
“潘浚再不堪,报个警当无虞吧?”
王甫与众人听了,无人再言语,但人人明显不安。
关羽见众人仍惴惴不安,又宽慰道。
“汝等休信流言,慢我军心。都去吧!”
众人刚抑郁而退不久,廖化又心神急切,匆匆进了帐,情急地叫道。
“君侯!荆州失了!军中震动!如何是好?”
关羽一听军中震动,顿时有些恼怒,问道。
“谁道荆州失了?”
听关羽一问,廖化愣了。
关羽见了,神色缓和了些,说道。
“我沿江烽火台未举火,荆州城未闻警,亦不闻东吴发兵,更兼吕蒙已病入膏肓,如何取我荆州?”
廖化素来崇尚关羽,一听关羽如此说,神色稍安。
关羽见了,口气完全平静下来,说道。
“樊城危急日甚,曹贼此前一再来信,欲我撤兵向荆州,以解樊城之围;今又散布荆州被取流言,非诡计而何?”
廖化听了,还是不太放心,又说。
“君侯,荆州事大,且遣人探探虚实吧!”
关羽听了,当即回绝道。
“不必。荆州有警,潘浚必报。汝即刻回营,善抚军心,休叫中了曹贼奸计!”
“是!”
廖化向来崇敬关羽,见关羽如此说,便悬疑尽释而去。
孙权得知吕蒙取了荆州,神色兴奋地坐在辇中,急急向荆州前进。
孙皎迎面疾驰而来,近辇下了马,急忙禀道。
“吴侯,吕蒙给沿江烽火台降兵滥发赏银,其数高达数万两!又在荆州开官仓,给从关羽之将士家人发口粮,其数更达数十万担!荆州原任官吏,皆依旧职,不减俸禄!诸般举措,我将士均心有怨而口不敢言。臣弟不明其意,特来禀报。”
孙权听了,心中暗想。
“吕蒙拒孙皎同领都督,孙皎不快。彼报之事,或带怨尤吧?”
孙权心中迅速闪过此念,才将信将疑地开了口。
“有此等事?”
孙皎听孙权如此说,当即说道。
“臣弟所言,字字属实!”
孙权听了,沉默了。
吕蒙得知孙权移驾荆州,立即率荆州文武在城外迎候。
孙权乘辇而来。
吕蒙神色兴奋,急步迎上去拜见。
“臣吕蒙,参见吴侯!”
孙权也神色兴奋,急忙下辇扶起。
“吕爱卿且起!夺取荆州,乃孤夙愿。今夙愿得偿,吕爱卿功莫大焉!”
吕蒙闻孙权夸赞,立即谢道。
“吕蒙久沐隆恩,自当建功以报!”
此时,孙权欣喜地望着荆州城。
荆州城正巍然屹立在他眼前。
孙权神色大悦,喜不自胜地说。
“好好好!好一座雄关!我有吴三世,皆欲得荆州。今孤终可进荆州矣!哈哈哈哈!”
孙权大笑着,昂首阔步走向荆州城门。
进荆州之夜,孙权便将吕蒙单独召进了后堂。他神色疑惑,正在询问孙皎所言之事。
“吕爱卿,孤到荆州,便闻颇多传言,特请爱卿证之。”
吕蒙听了,坦然一笑,反问道。
“可是有人议赏银与放粮之事?”
孙权听了,有些惊异,忙问。
“如此说来,军中传言是真?”
孙权没有说“孙胶之言”,而说“军中传言”。
吕蒙听了,仍神色坦然地点了点头说。
“是真。”
孙权听了,更觉诧异,忙问。
“卿之此举,可知何意?”
吕蒙听了,笑了笑。
“吴侯,我得荆州,兵不血刃,当值几何?”
孙权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
“那给关羽将士家人放粮,爱卿又有何用意呢?”
吕蒙听了,神色严肃起来,反问孙权。
“吴侯,当今天下,三足鼎立,三足之中,孰强孰弱?”
吕蒙没正面回答孙权问话,反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使孙权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回了话。
“自是魏强吴弱。”
“吴侯,我不光最弱,且直面强魏锋芒。吴侯令臣都督三军,臣不可不远谋啊!”
孙权一听,颇不以为然道。
“方今天下,群雄并起。然至今日,仅魏、蜀、吴得存。东吴历三世而益盛,盖因长江之险也!今孤取荆州,全据长江,何惧强魏哉?”
孙权言辞神色皆充满豪气。
吕蒙听了,淡淡一笑道。
“吴侯,长江之险,仅一江而已。比蜀之山高路远,天堑相连,强魏攻谁为易?”
孙权一听,愣了,一时无言。
吕蒙见了,又笑了笑说。
“再则,今蜀有五虎上将,个个令曹军闻风丧胆。吴中可有此等猛将?”
孙权听了,豪气尽消,沉吟良久,才开口说出了心中之惑。
“如今孤取荆州,关羽必然报复,给关羽将士家人放粮,反益关羽之势,与远谋何干?”
吕蒙听了,神色严肃起来,说道。
“吴侯,吴、蜀相联,三足始可久立。若吴、蜀反目,强魏必分而治之。若蜀灭,吴必踵其后矣!”
孙权一听,急了,忙说。
“今孤取荆州,吴、蜀反目,势成必然,如之奈何?”
“破荆州之后,臣本欲借关夫人往说关羽,以达‘我只求还荆州,并非与蜀为敌之意’。然关夫人不幸身亡,此计已不成,故臣不得不另作他图。”
孙权一听,更急了,忧虑道。
“关羽失了荆州,又失亲人,岂肯干休?”
“吴侯之言甚是。臣因虑此,才向关羽将士家人放粮。”
孙权一听,又大为困惑了,问道。
“关羽不肯干休,汝还向其将士家人放粮,岂不是弱我助彼?”
吕蒙一听,笑了笑说。
“吴侯,当年曹操攻刘备,徐州军民一心顽抗,三月难下;后曹操用荀攸之计,瓦解其军心民心,徐州便不攻自破。吴侯可还记得?”
孙权此时心中正急,未及细想吕蒙之意,便急忙开了口。
“记得。然与放粮何干?”
吕蒙听了,又笑了笑说。
“吴侯,关羽神勇,吴中可有人能敌?”
孙权听了,似有所悟,问道。
“卿之此举,意在瓦解关羽军心?”
吕蒙听了,微笑着,自信地点了点头。
“正是。待关羽军心瓦解,其势大衰,臣再达‘我只求还荆州,并非与蜀为敌’之意,或可凑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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