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巴斯克维尔的猎犬(22)

2018-01-13 作者: (英)阿瑟·柯南道尔
第54章 巴斯克维尔的猎犬(22)

尽管我们能够做出更多的猜测,但除了上述情况,我们无法知道得更多了。不可能在泥潭里寻找到脚印,因为不断涌动的污泥很快就会使脚印消失。不过,我们终于走出了泥潭,到达了更加坚硬的路面,然后急切地寻找脚印。但是,毫无脚印的印迹,连最最微弱的痕迹都没有。如果地面显示的情况属实,那说明斯塔普尔顿昨晚冒着浓雾拼命向着小岛逃跑时,并没有到达目的地,而是在格林彭大泥潭中心地带的某处地方,陷入了泥浆之中。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之徒被永远地埋葬了。

在那个被泥潭环绕的小岛上,也就是他藏匿那凶狠的帮凶之处,我们发现了很多他留下的痕迹。一个巨大的驱动轮和一口填了一半垃圾的竖井表明这儿是一处废弃的矿场。旁边是一些坍塌了的矿工们居住的小屋的遗址,矿工们毫无疑问是被周围泥潭的恶臭味熏跑的。在其中的一幢小屋里,有一只马蹄铁,一条锁链,还有一些啃咬过的骨头,可见这是关那条畜生的场所。瓦砾之中,有一具遗骨,上面还黏着一丛棕色的毛发。

“一条狗!”福尔摩斯说,“天哪,是条卷毛长耳獚犬。可怜的莫蒂默再也看不到他的宠物犬了。是啊,我看,这个地方再没有什么我们还没有弄明白的秘密啦。他可以把犬藏匿起来,但他不能使它不吠叫,因而才会传出那些即便是光天化日时听来都很可怕的声音。一旦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他可以把猎犬关在梅里皮特别墅外面的小屋里。但这样做毕竟有风险,所以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即他认为一切已经准备妥帖了之后,才大胆那么做。装在铁罐里的糊状物无疑就是他涂抹在那畜生身上的能发光的混合物。当然,这是受了那个世代相传的魔鬼猎犬故事的启发,也是为了吓死老查尔斯爵士所需要的。毫无疑问,那个死去的恶魔般的逃犯看到这样一条畜生横过漆黑的沼泽地,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这时候,他便会像我们的朋友一样,一面奔跑一面大叫,换成是我们,说不定也会如此呢。这真是个狡猾的设计,一方面,有机会把受害人吓死,另一方面,即便有农夫看见了猎犬,事实上有很多人确实看到了,又有哪个人胆敢对猎犬做深入调查呢?我在伦敦说过,华生,现在要再重复一遍,我们还从未协助追踪过任何一个比藏匿在那边更加危险的人物呢。”他朝着广阔的泥潭挥了挥自己修长的胳膊。上面点缀着绿色,向着远处延伸,直到同红褐色的荒原连成一片。

第十五章 回首案情

那是在11月底,一个阴郁寒冷、雾气弥漫的夜晚,我和福尔摩斯一边一个端坐在贝克大街我们起居室旺盛的火炉旁。自从我们经历了德文郡那场悲剧的结局之后,他又忙着侦破两桩重要案件。他在第一桩案件中揭露了厄普伍德上校涉嫌臭名昭著的“无匹俱乐部”的纸牌欺诈丑闻。而在第二桩案件中,则保护了蒙庞西耶太太,洗刷了她谋杀罪的罪名,因为先前被指控谋杀了自己的继女卡雷尔小姐。但人们会记住,那位小姐在六个月之后被发现仍然活着,而且在纽约结婚嫁人了。我的朋友因为连续成功破解了一系列扑朔迷离而又至关重要的案件,所以显得精神抖擞,所以,我这才引得谈一谈巴斯克维尔庄园谜案的种种细节。我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因为我很清楚,他绝不愿意让案件相互搅和在一起,况且,他那清晰而富有逻辑性的头脑是不会脱离案件而去追忆过去的事情的。不过,亨利爵士和莫蒂默医生当时都在伦敦,正打算进行一次长途旅行,以便让爵士那几近崩溃的神经得到恢复。刚好在当天下午,他们登门来看过我们,所以我们很自然地谈起了那桩案件。

“事情的整个过程,”福尔摩斯说,“在那个自称是斯塔普尔顿的人看来,再简单不过了。但对我们来说,一切都是那么错综复杂,因为我们刚开始时根本无法弄清他行动的动机,而且只掌握了一部分事实。后来,我和斯塔普尔顿夫人交谈过两次。通过交谈,我就意识到本案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谜团了。在我那部案件目录索引栏的B字开头的栏目下面,你们就将找到关于本案的详情记录。”

“你就行行好,根据回忆,给我讲述一下事情的大致情况吧。”

“当然可以,但我不能保证自己记住了全部事实,因为在思想高度集中的时候,对往事的记忆往往会被淹没。律师在处理手边的案件时,往往能够就该案的问题同专家展开辩论,但是在诉讼结束一两个礼拜之后,则又会把案情忘得一干二净。因此,后来的案件会不断地替代先前的案件在我脑海中所处的位置,而卡雷尔小姐一案也就使我对巴斯克维尔庄园一案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了。等到了明天,说不定又会有某个案件交到我的手上,同样将会替代那法国姑娘和臭名昭著的厄普伍德两案的位置。不过,关于猎犬案,我会尽可能如实地向你们讲述它的全部过程的,如果我遗忘了什么,你就提示一下吧。

“我的调查确凿无疑地表明,巴斯克维尔家族的画像是真实可信的,那个家伙确实是巴斯克维尔家族的成员。其父亲就是查尔斯爵士的弟弟罗杰·巴斯克维尔,他背负着一身臭名逃到了南美洲。传说他到了那儿后没结婚就去世了,但实际上,他结婚成了家,还生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真实姓名和他父亲的一样。他同一位哥斯达黎加的美女贝莉尔·迦洛茜娅结了婚。他在攫取了一大笔公款之后,改名换姓为凡戴勒,逃到了英格兰,并在约克郡的东部开办了一所学校。他之所以会想到从事这种特殊的事业,是因为他在乘船回国途中,结识了一位罹患肺病的教师,他以为可以利用这位教师的力量成就一番事业。可是,那位名叫弗雷泽的教师亡故了,那所开始发展得很不错的学校便因此日渐衰败,从名誉不佳一直降落到臭名远扬。他们为了方便起见就改姓斯塔普尔顿,并带着所剩的财产,怀着对未来的设想,还有对昆虫学的爱好,移居到了英格兰南部。我在大英博物馆查阅资料得知,他是该领域内公认的权威,在约克郡时还首先发现了一种飞蛾,那飞蛾便永久性地命名为凡戴勒了。

“我们现在要说到强烈吸引我们的兴趣的那段生活了。很显然,那家伙进行了一番调查后发现,只有两个人阻碍他获得那笔庞大的财产。他去德文郡时,我认为他的种种计划还很模糊,但从他把自己的太太说成是自己的妹妹这点来看,他显然是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很明显,他早就想好了要用她做诱饵,尽管他当时也不确定实施这个计划的具体细节。他的最终目的是攫取到财产,为此,他准备利用一切工具,甘冒任何风险。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尽可能靠近他祖上庄园的地方安置下来。其次是,和查尔斯·巴斯克维尔爵士及邻居们结交朋友。

“查尔斯男爵亲口告诉了他有关那条家族猎犬的传说,因而为他自己铺下了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斯塔普尔顿,我将一直这样称呼他,知道老人的心脏很衰弱,只要一受惊吓就会死亡。他从莫蒂默医生那儿了解到了这些情况。此外,他还听说查尔斯爵士非常相信迷信,对那个可怕的传说更是信以为真。他头脑精明,立刻就有了一个主意,既可以置查尔斯爵士于死地,又能够使人们几乎无法追查到真正的凶手。

“他在构思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之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实施了。一般的阴谋者,只要有一条凶狠的猎犬帮忙就会满足的。而他却灵机一动,采用人为的手段,使那条畜生变得像恶魔一样令人恐怖。他从伦敦富勒姆大街的商人罗斯和曼格尔斯处买了一条大猎犬,那是他们所有的狗中最强壮和最凶恶的一条。他乘坐火车把猎犬带到了德文郡,为了顺利地把它带回家,且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他牵着犬在沼泽地里走了很远的路。他先前在捕捉昆虫时,已经熟悉了如何穿越格林彭泥潭,同时也为那条畜生寻找了一个安全的藏匿地点,于是把猎犬关在那儿,等待时机。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却无法把老绅士从自己的宅邸引诱出来。斯塔普尔顿几次牵着猎犬埋伏在他家附近,但都没有结果。就在这一系列毫无结果的跟踪过程中,它,准确地说是他的帮凶,被沼泽地里的农民看见了,关于魔鬼猎犬的传说从此也得到了新的证实。他曾一度希望,自己的夫人可以去引诱查尔斯爵士,从而把他推向死亡,但出乎他的预料的是,她很不顺从。她不肯设法让老绅士坠入情网,因为那样很可能让他落入死敌的手里。威胁,甚至是我很不愿提起的殴打,都没能让她屈服。她根本不愿意涉及其中,因此,在一段时间里,斯塔普尔顿一筹莫展,计划受阻。

“不过,他在重重困境之中找到了一条出路,因为他和查尔斯爵士成为了好朋友,所以受爵士之托成了他慈善基金的主管,负责帮助那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劳拉·莱昂斯太太。因为他对外的身份是单身汉,他对她有了完全的影响力,而且他还使她相信,只要她能够同自己的丈夫离婚,他就会娶她为妻。他听说查尔斯爵士听从了莫蒂默医生的建议,他本人也假装完全同意,正准备离开庄园,这时候,他的计划突然迎来了一个关键时刻。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否则他将对受害者无能为力。因此,他给莱昂斯太太施加压力,让她给老绅士写信,恳求老人在他动身去伦敦的头天晚上与她见上一面。然后,他又用似乎说得过去的理由阻止她前去赴约,因而得到了一个他期待已久的机会。

“傍晚时分,他从库姆特雷西乘车返回,及时地赶到了猎犬藏匿地,并在它身上抹上发光材料,然后牵着那条畜生绕到了栅门附近,因为他有理由相信他会找到正在那儿等候的老绅士。那条猎犬在主人的怂恿下,一下跃过了邪恶的栅门,对可怜的从男爵紧追不舍。老爵士尖叫着沿着紫衫树篱小径拼命逃跑。处在阴暗的树篱小径上,加上看见一条体型巨大、皮毛乌黑、嘴巴眼睛都冒着火的畜生在身后跳跃着前行,确实会感到非常恐怖。因此,他跑到树篱小径尽头时,便因心脏病和恐惧而倒地身亡了。猎犬一直沿着小草茂盛的路边跑,而爵士是在小路上跑,所以路上除了人的脚印外看不到任何其他脚印。猎犬看到他躺倒后没有任何动静,或许还凑近去嗅了嗅,但当它发现他已死去后,便掉头走了。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它留下了一些爪印,后来确实被莫蒂默医生注意到了。猎犬被呼唤离开了,并匆忙地被赶回了设在格林彭泥潭的犬窝。这样一来,就留下了一个迷团,它让警方感到莫名其妙,让整个地区的人们感到惶恐不安,最后我们加入了对案情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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