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黄昏后

　　五国博物馆有密道。

　　王奇山离开的时候，经过一条一百多米长的密道，从喜来登的二号院出来了。

　　这里，是喜来登最僻静的角落，也是喜来登的掌柜居住、办公的地方。

　　白眼狼说，今后有什么事，可通过这里进入五国博物馆的密馆。总走前门，有点扎眼。

　　王奇山见到了喜来登的蒋掌柜，那是个严谨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个经过多年职场淬炼的职业经理人。

　　蒋掌柜说，如果王十里要通过密道去密馆，最好是中午来。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摆明了不太欢迎他经常去密馆的样子。白眼狼没说什么，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云念下午请假，王奇山背着个皮包回到江湖茶馆，心里还想着五国博物馆。

　　这座城堡从设计之初，就被分为两个区域，密馆占了城堡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从外部到内部，却完全感觉不到。

　　五国博物馆共有五层，左右各有一座七层高的配楼。

　　仔细想想，藏起来的面积，是通过那两座配楼完成的。

　　彼得洋的本事，够大的。

　　陈洲送来了卫公子的回信，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鸿姐说谎了，卫公子上午就在城隍庙，没有上山。

　　想想鸿姐，也够可笑的。她那些东西，都是从耽记和女王殿下那里学的，还学的不怎么像。

　　她名义上卫记的总管，实际上，卫记的大部分店铺还是听七叔申解的。

　　鸿姐答应的宅子，现在还没消息。

　　王奇山有点着急了，又不方便去问。

　　他的皮包里有五十六颗符文弹。

　　耽记送了二十颗，野民送了十颗，他有以半价买了三十颗，还买了三个左轮专用装弹器，一套专用装具。

　　这些东西，总带在身上不方便，放到龙门客栈又不放心。

　　这间办公室……是七叔申解的地盘。

　　看鸿姐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给宅子了。或许，去找许掌柜先租个院子？

　　半下午的时候，田美芳急急的跑来了，说是如如蜕皮了。

　　王奇山留下陈洲看门，与蓝媚儿急忙赶到小红门。

　　如如晕乎乎的，靠着墙角不停地喝水。她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工装，看着有点别扭。

　　田美芳来到棚子下，拿起了一张人皮，一张如如的人皮。

　　蓝媚儿很是羡慕地说；“如如晋级了。妖族进阶一次蜕皮一次。让她睡吧，明天早晨，应该就好了。”

　　她经历了昨晚发生在南门外妖族黑市的事情，别的都是虚的，实力最重要。如如此次进阶完成后，比她和金大牙都高了一级。再蜕一次皮，就堪堪与黄老仙同级了。

　　老仙即便是回来，也再不敢欺负她了。

　　王十里，似乎也在晋级途中的样子……

　　如如这是走运了啊。

　　蓝媚儿十分后悔，昨晚没跟上这个升级队伍。

　　都怪那个羊妖……

　　王奇山没想那么多，他在研究升级后的如如。

　　如如的外形，从粗壮变为圆润了，一头乱糟糟的粗硬黑发，变得柔顺了；脸上的黑头、黑皮什么的，也淡了很多，只是那一口呲牙……

　　如如的手，还好还好，那套金工套装刀具，还在还在。

　　“如如姐进阶了……怪不得蜕皮。地上凉，让她去石台上睡吧。”田美芳拉起如如要走，却拉不动。

　　蓝媚儿制止住田美芳：“别动，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别出这个院子就行。如如睡醒了，自然就好了。”

　　王奇山拿出地契，去前院找沈记老板交接后院。

　　如如睡在潮湿的地上，确实不会舒服。

　　至少，要把她挪到屋里里去。

　　搞好的沈记后院，在院墙上开个洞，把如如抬到屋子里躺着，用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边刚安生住，本地大妖淳鱼哭着跑来了，身后跟着小灵和小萨。

　　“婆婆发火了啊。”小灵怕怕地说。

　　“好吓人啊。婆婆把老舅骂哭了。”小萨接道

　　“老舅是被吓哭了。婆婆会发光，一闪一闪的。”小灵双手在头上比划着。

　　“明明是老舅先哭的，婆婆才发光。”小萨不服。

　　“不对不对，是婆婆先发光，老舅才被吓哭了。”小灵争辩道；“婆婆先骂，老舅不吭声，在做烧鸡，然后婆婆把锅给掀翻了，烧着千羽老大了。千羽老大要飞，小月姐去打千羽老大，老舅看着烧鸡心疼……”

　　“婆婆为啥骂老舅？”蓝媚儿问道。

　　“老舅买了只小龟，婆婆看着生气呗。”小萨道。

　　蓝媚儿撇撇嘴：“难怪啊。”

　　“就是小龟，婆婆把千羽老大打的好惨。她让千羽老大捧着那只小龟，让小龟喝千羽老大的血……”

　　两小妖叽叽喳喳着，把发生在徐婆婆小院的事，给还原了。

　　总而言之，刘顺利不见了，被徐婆婆赶出了南柯世界。

　　千羽，被迫以自己的精血喂养那只小小的绿甲龟。

　　所以淳鱼才哭的如此伤心。

　　王奇山只好拉着淳鱼谈心，她哭的一塌糊涂，看着就心疼。

　　蓝媚儿带着小灵和小萨走了，有他们在，没办法唠嗑。

　　“小月，真的喜欢老爸啊？”

　　“嗯啊，老爸对我最好了，每天都给我做好多天龙八步。还给我买新衣服。”淳鱼扯着身上的淑女装，又哭了起来。

　　“老舅在那边还有一个家啊。”

　　“我知道，老爸都对我说了。他那边还有个女儿，也叫小月……呜呜……老爸不要我了，去疼那个小月了……”

　　明明是徐婆婆把人家赶走的……王奇山强迫自己顺着淳鱼的思路走；“他说是回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淳鱼抬起泪眼。

　　“他的金币没带走吧？”

　　“就是就是，老爸是个财迷，每天晚上都要数好多遍金币才睡。”小月使劲点头。

　　“他在那边，还有个家呢。那边的小月要上学，还有个小哥哥也要上学。要买新衣服，还要交学费。老舅在那边没有金币，他会回来取金币的。”

　　“你骗人，老爸就是回来，也拿不走金币……呜呜……你骗人，老爸不回来了，他不要小月了……”

　　“老舅会回来的，你可以去跟姐姐说。姐姐可以把他叫回来。”王奇山没办法了，只好端出女王殿下。

　　“可是，姐姐在打仗啊。”淳鱼看向北方；“还有，老爸回来，婆婆还会把他赶走啊。怎么办？”

　　原来，淳鱼在江左镇唯一怕的，是那个老妖徐婆婆。

　　“不如这样，我们拿着老舅的金币，去买套房子。老舅再回来，住在新房子里。不让婆婆看到，她就不会把老舅赶走了。”

　　“不好不好，哥哥不让我买房子……”淳鱼忽然想起了卫公子，擦干眼泪；“我要去看哥哥了。老王，想想办法啊。”

　　嗖的一声，本地大妖不见了。

　　夕阳西下时分，洛阳楼下。

　　温庭筠被一只粉色荷包丢中了。

　　他悄悄收起荷包，与李商隐、薛二等分开，到僻静处打开荷包。

　　里面是一方乳白色绣花丝巾，丝巾上，以清秀的小楷写着一行字：黄昏后，小东门，三十六四院。桂儿。

　　黄昏后，温庭筠换一套素服，悄然推开小东门三十四院的后门。

　　这里是一处小花园，葡萄架下，一头带浅露的窈窕女子坐在秋千上，微微摇摆着。

　　“桂儿，温某应约来了。”温庭筠展开折扇，潇洒地来到女子面前，躬身施礼。

　　“温公子，这处宅子如何？”女子穿一套耽记.在水一方出品的淑女装，酥胸微鼓，声线温婉怡人。

　　“原来是郑小姐，有话请讲。”温庭筠略感失望。

　　小东门三十四号院，是原龙门客栈掌柜郑子安的住处。

　　桂儿，是郑子安的小妾，与温庭筠早有暧昧。

　　这个小娘子不是桂儿，是郑子安的十六岁的女儿郑媛。

　　她一向在苑城，郑子安被丹溪冰茶杀掉后，郑媛回来给父亲办丧事，好多人都知道。

　　郑子安是龙门客栈的掌柜，也是五大世家的远房分支，可说是书香人家。这般家境熏陶出来的小家碧玉，如果没那么多心机，一起玩玩暧昧，也是相当不错的风雅之事。

　　但如今的局面显示出，郑媛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她要替父报仇。

　　“小女子欲进水月如画观，温公子可愿引荐？”

　　“小姐是想为子安掌柜报仇吧？”温庭筠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耽记实在是太强大了，水月如画观是神仙道场，也只有仙人，才有杀掉丹霞冰茶的可能。

　　“温公子可有办法？”郑媛问道。

　　翠湖畔的圈子里都知道，温庭筠与水月如画观观主玄机道关系暧昧。他时不时能拿出些五灵散，出售给江左贵人。

　　“若是八月十五之前，小姐欲进水月如画观，尚有可能。如今，云珊郡主得玄机欢心，顶了簪花的空缺。观里已经不需要人了。若小姐只是希望杀掉丹溪冰茶……”温庭筠说着，欺近几步，几乎紧挨着郑媛的耳根，轻声道；“温某可为小姐引见一人，他有办法为小姐报仇。”

　　“那人是谁？”郑媛感受到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微微颤抖着问。

　　“他是个真正的贵人；”温庭筠的手，轻轻搭在郑媛肩上。

　　“温公子，请自重。桂儿……在房里呢。”郑媛急忙站起，脚下一滑，向后仰去，正被温庭筠抱个满怀。

　　温庭筠是花丛中的老手，最是知道如何得寸进尺，撩拨小娘子的芳心。

　　他凑到郑媛耳边，喃喃细语道：“小姐，你就不想听听那人是谁吗？”

　　“放开了……温公子……那人是谁？”郑媛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温声细语，感觉到吹进耳孔中的暖气，半个身子都酥了。

　　“七王子，姬渚。”温庭筠一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下滑，按在她挺翘的香臀上，轻轻按压；“七王子已经晋级玄机四品，即将就任南周都督。”

　　“七王子……不过是个凡人。哪里敢……温公子，放开我吧……”郑媛浑身瘫软，轻声哀求道。

　　“小姐听我说。那姬渚新拜了个神仙师父。”

　　“你是手……什么神仙师父？”

　　“姬渚新拜的师父，是白云观的三仙真人。你若跟了七王子，就能与他一道去白云观。那可是真正的仙门圣地，比水月如画观……”

　　温庭筠的手，悄然撩开浅露，露出一张染了红晕的俏脸。

　　他张开大嘴，对着那樱桃小口吞了上去。

　　郑媛嘤咛一声，彻底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