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锦如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醒来，她开门出来看时，只听见乔岳朝在对小敏说话，“你能帮我去冰箱里把沙拉酱拿出来吗？”
小敏欢快的回答，“好啊。”
这时候小敏发现了她，高兴的扑过来，“妈妈醒了！”又疑惑的问，“你为什么睡在谢阿姨的房间？你为什么没有跟爸爸睡一个房间？”
“呃……”方锦如给问倒了。
乔岳朝上来解围，“小敏，让你去拿沙拉酱呢，我们马上开饭了。”
“哦！”小敏把父母的睡觉问题抛在脑后，飞快的跑去厨房。
方锦如看向餐桌，一碟子煎荷包蛋、一碟子煎培根，超市里买的吐司用黄油重新烤过，散发着一股香气，黄瓜和番茄切片放在一个长方形的小碟子里，还有一碗水果，看样子是要做水果沙拉。
又有三只小碗，里面是加热过的麦片牛奶粥。
一桌早餐，简单而丰盛。
这时小敏已经拿了沙拉酱过来，一边把它挤在装水果的碗里，一边告诉方锦如，“我帮着爸爸做的早餐。”
方锦如急忙夸奖她，“小敏真棒，都会帮忙做早餐了。”
乔岳朝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会做个三明治。”
方锦如一笑，小敏却很是维护乔岳朝，“爸爸做的三明治最好吃。”
乔岳朝忙拿起一片吐司，放上一个煎蛋，一片培根，黄瓜片和番茄片各一，挤好沙拉酱，拿另一片吐司夹住，递给小敏，“还没吃呢，就知道好吃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方锦如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之前她以为小敏是乔岳朝的孩子，还觉得他们的五官长得很像，而现在证实了小敏跟乔岳朝毫无血缘关系，她再细看时，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像。
其实像与不像，大多数时间都是心理因素在作祟。
然而她的内心还是很失落，小敏喜欢乔岳朝，如果乔岳朝真的是小敏的爸爸就好了。
她的喉咙哽住，一片吐司拿在手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直到小敏问她“妈妈你怎么不吃呀”，她才回过神来。
乔岳朝忙问她，“你不爱吃吗，我看冰箱里有沙拉酱，还以为你喜欢三明治。”
方锦如眨眨眼睛，“很喜欢。”
第二天的早餐换成了中式的大米粥和两样简单的炒菜，这是后话了。
等小敏吃完早餐去换衣服的功夫，方锦如问乔岳朝，“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有啊。”乔岳朝一本正经，“生孩子我就不会。”
方锦如差点喷饭。
小敏今天格外抗拒上学，一直缠着乔岳朝，一直到方锦如有些不耐烦了，“小敏，我们该走了！”
小敏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雾气，她抱住乔岳朝的大腿，“我不走，我走了爸爸也会走的。”
“爸爸要去上班的，如果你不想去学校，我们可以在家里玩。”方锦如无奈的说。
哪知小敏完全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听到上班二字就忙着问乔岳朝，“爸爸，你能带我去上班吗？我保证乖乖的不吵你。”
乔岳朝还未及回答，方锦如已经抢着说，“不行，大人工作的地方，小孩子不能随便去的。”
声音里略有些烦躁。
乔岳朝轻轻拍拍她的手，“你别吓着孩子了。”
他玩下身来，看着小敏，“我下班就回来，好不好？”
“不好。”小敏大声反对。
方锦如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大怒，“小敏，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跟我去上学！”
拖起来就走，小敏大哭，“我不去上学，爸爸不能走，他每次一走就是好多天，我要看着他。”
方锦如呆住，乔岳朝无言，屋子里只回荡着小敏的哭声。
过了片刻，乔岳朝把小敏抱起来，很认真的说，“这次我一定不走，你放学回来就可以看见我，好不好？”
“你说话算话？”小敏鼻音很重，间或抽噎一声。
“一定，我们拉勾好不好？”
拉过勾盖过章，小敏自觉有了保障，又恢复了笑脸。
去学校的路上，方锦如一边开车，一边教育女儿，“宝贝，小孩子一般都不跟大人去上班的，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为什么不能，我们班上的王丽芳，她爸爸就带她去上过班。”
方锦如叹了口气，又有些难过起来，若是亲父女俩，带着去上班自然没什么，可是小敏……又怎么能跟她解释清楚呢？
她想了想，“小敏，单位的制度不一样，有些地方允许带孩子上班，有些地方就不允许，你爸爸那里管理很严格的，不允许带孩子去。”
“哦，那如果我去了，就会给爸爸添麻烦对不对？”小敏自以为懂了。
“对，所以以后不要再提了。”
到了康复学校，小敏的康复老师说她恢复得特别好，建议方锦如上完这一期，就可以转到普通幼儿园，到了学龄就可以跟其他孩子一起上正式的小学了。
方锦如回到车上，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如果女儿没有这个病，这将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现在……她宁愿女儿一直不说话，只要健康就好。
放学的时候，方锦如接了小敏，带她去超市买东西。小敏很久没有逛过商场，难免觉得新鲜，方锦如不忍拂逆她的心意，带她慢慢的逛起来。
先逛童装区。
小敏摸着一条白纱裙，爱不释手，专柜的店员急忙迎上来，“这是我们本季的主打款，你女儿长得这么漂亮，穿上一定好看。”
小敏看着方锦如，大眼睛里写满渴求。
方锦如有些犹豫，这家童装品牌不便宜呢。
而且，童装更新最快，顶多穿一季，下一年就小了不能穿了。方锦如虽然没有多少钱，却从不给女儿买大一号的衣服，无他，不合身而已。
这来源于方亚宁的教导，女孩子穿衣服，无论贵贱，至要紧是得体合身，不能因为小孩子长得快，就让她穿大一号的，从小养坏了审美，更兼养出一身穷酸气，一辈子改不过来。
方锦如深以为然。
故此，单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件衣服已经贵得离谱了，几千块钱，只能穿一季。
因着自幼生长环境的缘故，小敏非常的敏感，她看出来妈妈的犹豫，主动说，“妈妈，算了吧，我衣服够穿。”
方锦如更是心酸，想想自己也不是完全负担不起，哪里紧一紧，这笔钱也就出来了，“小敏，不是妈妈不买给你，妈妈只是在考虑，你该穿哪一个号码比较合适。”
店员开心不已，“穿120的没问题。”
又主动招呼小敏，“姐姐带你进试衣间试一试好不好？”
“好！”小敏到底是个孩子，妈妈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要买了，高兴的进了试衣间。
换上白纱裙的小敏，仿若小小仙子，令方锦如惊叹。
买好了衣服，小敏蹦蹦跳跳的十分开心，又突发奇想，“我们买一件礼物送给爸爸好不好？”
不等方锦如回答，已经拖着小敏到了男装的楼层，在一家品牌店，她看中了橱窗里展示的一件黑色风衣。
翻领、长款，正适合乔岳朝这样的身材穿着。
方锦如看着这家店的招牌苦笑，这个女儿还真是会选，从来也没逛过几次街，眼光放仿佛与生俱来，样样都挑贵价货。
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正想着，发现小敏已经走了进去，她急忙跟上。
“姐姐，我想看看那件衣服。”她笑容甜美的看向店员。
年轻的店员冷眼打量着小敏，掀了掀嘴唇，报出一个数字，满脸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
小敏并不能理解这串数字的含义，然也看懂了服务员不太喜欢她，有些瑟缩的躲到方锦如身后。
方锦如有些恼怒，这店员明显势利眼，看方锦如母女衣着普通，衣服看都不给看，直接就报价了，摆明了告诉你，买不起就别看。
她走上前去，“小姐，我要看一下橱窗里展示的那件黑色大衣，麻烦你。”
店员看都没有看方锦如一眼，“那件衣服是我们本季的新款，不打折。”
衣服呢，平心而论是贵了一些，接近六位数，方锦如此前，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买这样贵的衣服，且还只是一件风衣。
然而今天不同，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店员的欺侮。
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这位太太，是要看这件衣服吗？”
方锦如回头看去，是一位中年店员，手里正小心的托着那件黑色风衣。
她满面笑容看着方锦如，还特意弯下腰去对小敏说话，“小姑娘，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小敏拍手，“爸爸穿了一定好看。”
“你爸爸一定很帅，才把你生得这么漂亮。”
“那是当然。”小敏非常骄傲。
那年轻店员一声嗤笑，十分不屑的样子。
方锦如看她一眼，平静的报出一个尺码，“我拿回去试一下，不合适的话，我再来调换。”
中年店员笑容更胜，“没问题，随时欢迎。”
准备付款的时候，方锦如又看中了一件衬衣，中年店员又是微笑推销，“这件衬衣一样是我们本季的新品，您先生一定是高大英俊型的，穿上一定好看。”
“好，包起来。”
方锦如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店员手脚十分麻利，一会功夫一切皆已做妥，她鞠躬送方锦如母女离开。
那年轻店员已经看傻了，“不是吧，这样也行？”她在惋惜自己失掉的提成，明明是先来问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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