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店员好脾气的一笑，“做得这行久了，你就会知道，衣冠楚楚的人呢，未必会掏钱，反而是有些看起来很普通的客人，一掷千金。”
“那……要怎么分辨？”年轻店员急忙讨教。
“去太上老君的炉子里炼个火眼金睛出来咯。”
看那年轻店员的脸有些垮了下来，终是不愿得罪同事，急忙传授秘诀，“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太太手里提的服装袋？”
“这个……倒是真的没有留心，我只看到那对母女穿得都很一般。”
中年店员说了一个牌子，那年轻店员立刻瞪大眼睛。
“你看，肯花几千块钱给一个小姑娘买一件注定了只能穿一季的衣服，这样的客人，自然也愿意掏钱买一件可以穿许多年的外套。”
“更何况，那小姑娘口口声声要送给爸爸，显见得一家人关系极其亲密，对方才那位太太来说，只要她买得起，她就一定会掏钱。”中年店员微笑。
一席话说得年轻店员频频点头，佩服不已。
方锦如母女自是不知道这段插曲，尤其是小敏，更是心满意足，她歪头打量方锦如，“妈妈，我和爸爸都有新衣服了，你还没有呢。”
方锦如吓了一跳，这个女儿眼光独到，不知道又要让她掏多少钱，她可不想再花钱了。
“妈妈有很多衣服的，今天先不买了。”
小敏点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给爸爸买了衣服，所以你的衣服要爸爸来买，对不对？”
方锦如哭笑不得，“你脑子里哪来的这些想法啊，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超市吧。”
她们心情好，且眼睛里只有彼此，就没看见旁边张迎和吴月瑶震惊的面色。
张迎到底是年轻，反应要快一些，不过心情却是跟方锦如截然相反，她眉头紧皱，面容颇有些扭曲，“这不是小敏那个野种吗？她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吴月瑶也沉浸在震惊当中，她想起方锦如带小敏离开的那晚，小敏好像是会说话了，不过她心里从来没有这个孙女，那晚又乱糟糟的，具体说没说，她也记不清了。
张迎看吴月瑶不回答，有些烦躁，“妈，你见过那野种说话吗？”
“胡说，我哪里见过？”
“野种就是野种，养不熟的，我看啊，从前她根本就是不想跟我们说话，才装出那么个傻样子。”张迎下了结论。
“也不知道是方锦如教的还是那个野种自己想出来的。”她又咬牙切齿的加了一句。
“她口口声声喊爸爸，她的爸爸是谁？”吴月瑶却关心另一件事。
这么一说，张迎也想了起来，她比吴月瑶更了解情况，小敏口中的爸爸，可不就是乔岳朝吗？
可恶！乔岳朝这种翩翩贵公子，怎么可能给一个野种当后爹？
她明明已经去乔家把事情告诉了乔夫人，却不见乔夫人有什么动作，甚至，这个野种都明目张胆的喊起爸爸来了，她又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乔家拗不过乔岳朝，居然同意了？
她又想起那晚偷听到的对话，哥哥说的，到底哪句才是真的？这个野种，不是真的方锦如跟乔岳朝生的吧！
她急忙回想小敏的长相，怎么也想不清楚，乔岳朝的样貌自然是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想不起小敏长什么样，可怎么对比？
吴月瑶却已经沉声说，“我得去看看，我还是她奶奶呢，见了我也不打招呼，没规矩。”
浑忘了人家母女压根就没看见她。
张迎来不及拉住，吴月瑶已经走了过去，“方锦如。”她喊了一声。
母女二人闻声皆转过头来看她，吴月瑶嘴里叫着方锦如，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盯着小敏，心下暗叹，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小敏竟然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好像电视上的小模特似的。
那满腔的怒火，慢慢的就消失了。
不但不再觉得讨厌，反而生出一种“我孙女居然这么漂亮”的自豪感。
她从前讨厌这个孩子，成天总是傻呆呆的是一个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她讨厌方锦如，方锦如见证了她寒酸落魄的过往，她在方锦如面前摆不起阔太的架子，而方锦如也不肯恭敬奉承她，她就觉得方锦如无比碍眼。
如今儿子交往了一个蒋悦，她在蒋悦面前，从来都是浑身名牌安富尊荣的老太太形象，蒋悦又奉承得妥帖。
且，蒋悦如今怀孕，还是男孙，她事事顺心，自然就把过去那些不愉快给忘了。
如今再见小敏，活泼伶俐，长得又好，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就忙不迭的扮演起慈祥长辈来。
“小敏啊，这么长时间没见奶奶了，想不想奶奶啊？”
不待小敏回答，她又看向方锦如，“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老惦记着不放，孩子总是跟着你也不是办法，还是抽个时间带回去的好。”
语气里，还是有着压抑不下的居高临下。
张迎急忙赶了过来，“妈，你干什么呀。”
她可不乐意方锦如再带着这个野种回去，长得再好，那也不是她哥生的。
吴月瑶不理她，自顾自逗着小敏，“跟奶奶回家好不好？奶奶给你买玩具，买新衣服。”
方锦如不想理会这母女二人，“张老太太，您挡着我的路了。”
吴月瑶有些恼怒，“你怎么说话呢，当着孩子的面，妈也不叫一声。”
“我已同令郎离婚，从此之后，与你家再无瓜葛，为什么叫你做妈？”
吴月瑶难得的老脸一红。
张迎有些看不下去了，“妈，别在这里管这些没用的了，蒋悦不是想吃这家超市的咸菜吗，我们赶紧去买。”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吴月瑶的脸又黑了下来。要说这蒋悦，事事让她顺心顺眼，就只这一点不好，娇气。
不过是怀个孕，打量着谁还没生过孩子怎么滴，就这也不能吃那也不想吃，成天躺在床上，说是要保胎。
她还生过两个呢，也没这些麻烦事。
今天好好的菜她不吃，非要吃什么咸菜，还指定是这家商场附设的超市，她烦了，拖了张迎出来，打算先逛个痛快，最后再去买，不想就遇见了方锦如母女。
不由得又想起方锦如的好来，从前方锦如怀孕的时候，哪有这么娇里娇气的，从怀孕到生，也没见在床上躺过几天，还不是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决定原谅方锦如，反正现在的保姆佣人也都用得不如意，换过几个都不好，还是把方锦如劝回去好了，让她把家务和三餐像以前那样管起来，孙女又这般可爱，这个账，划得来。
想到此她就堆满笑容，“小敏，跟奶奶回家好不好？让你妈妈也去。”
方锦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经月不见，吴月瑶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自说自话，都到这份上了，还指望哄了她回去做免费老妈子不成？
她面沉如水，“小敏，我们走。”
吴月瑶却又是一个转身挡在她面前，又伸手去拉小敏，被小敏愤怒甩开。
在吴月瑶看来，她肯主动示好，方锦如就该赶紧接住才是，还有小敏，难得她大发慈悲愿意认回她，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你怎么教孩子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让她跟我回去，我好好教她！”还是冲着方锦如发了火。
小敏不干了，“你自己走过来跟我们说话，我不乐意理你，还有你。”她指着张迎，“我也不想理会你，你打我！”
方锦如一惊，难道张迎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现在还敢偷着找机会打小敏？
“什么时候打过你，打了哪里？”她一边问，一边大脑飞快的转动，在想张迎有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到小敏。
没想到小敏却说，“从前住在她们家的时候，她打我。”
小敏说得轻描淡写，其余三人却皆是一惊，张迎更是满脸骇然，状若遇鬼。看见方锦如冰冷的目光摄了过来，她嗫喏解释，“没有，她那时候脑子不清楚，记错了。”
方锦如不欲跟张迎在大庭广众下争执，拉住小敏的手快步走开。
吴月瑶还一脸震惊，“她记得啊，她都记得啊。”她看着小敏的背影，那小人儿比之前长高了一些，穿一件小小米色风衣，灰色牛皮小靴，十分精神可爱。
张迎没好气的说，“记得什么，妈你说什么呢？”
想了想，她又说，“妈你也别想多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哥的孩子，蒋悦的孩子过几个月就出生了，那才是你孙子，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才好。”
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请问……”
刚说了两个字，对方已经挂断。张迎楞了楞，又打了过去，这次对方根本就没有接听直接挂断。
今天真是样样不顺，她满脸不高兴得扯着吴月瑶的胳膊，“妈，快些去买咸菜吧。”
“还怀着孩子呢，好饭好菜浪着不吃，吃什么咸菜。”吴月瑶嘀咕着，举步跟张迎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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