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妾身这曲宫里乐师不会演奏,就不劳烦乐师们了。”
“行,唱吧。”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她唱起欧阳修的《蝶恋花》,现代改编版的。
起声,声音婉转动人,高音清亮,低音温和,尾音袅袅,绕梁不绝。
听得乐师们都是一片赞叹,他们听出了词儿是欧阳修的《蝶恋花》,但这调他们当真不熟。
众人一片沉醉。
军机处大员鄂尔泰、张廷玉、讷亲、海望都在下面坐着,海望捧手道:“皇上,没想到福晋有如此妙音,真是美煞众人也,实乃天上玄音呀!”
“呵呵,”皇上笑了,掩饰不住开心,就像海望是在夸他自己一般,又道,“福晋坐下吧。”
李新打蹲儿,道:“谢皇上。”语罢坐下。
慧嫔回看她一眼,只见福晋用纱绢在悄悄擦着手心的汗。
看那边图尔都没有什么反应,慧嫔朝她点点头,示意已经过去了。
图尔都虽醉着,刚刚也沉迷于那妙音,可总觉得这女人似曾相识。曲罢,他一直打量着那福晋,想要让自己记起些什么。
慧嫔和李新的余光都瞟到了那边的异象,两人十分默契,李新身子往右一移,慧嫔身子往左一挡,李新便被隐在慧嫔之后。
不落痕迹。
图尔都正细细思考着,没想到那女子就被前面的女人给挡去。
他偏头去看,也没看到。
皇上瞧见了图尔都的反应,以为他只是像他一样喜爱福晋的美貌,打趣儿道:“图尔都,你在看什么?”
图尔都闻言,朝上捧手道:“皇上,微臣只觉得福晋似曾相识,微臣似乎在哪见过。”
对面刚刚平复下来的两人一下子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样的情绪起伏,幸好两人没心脏病,否则得立马倒地。
“哈哈,”皇上一笑,也不顾了礼节,略有调侃道,“使臣不会是觊觎福晋美貌吧?岂不是在梦里见过?”
众妃嫔一听,都有些尴尬。在现代这样说一个人,是在夸她,在古代对一个已婚的皇族成员这样说,就是轻浮了。
皇后在下面拍拍他手,轻声提醒道:“皇上喝多了。”
皇上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行有失,便笑道:“哦,朕刚刚开个玩笑,大家不要挂怀。”
众人附和着展露笑颜。
李新见图尔都还看着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想起来。
她朝图尔都一言难尽似的摇摇头,又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偏处潜出去。
图尔都似乎懂得了什么,朝皇上拱手道:“皇上,微臣喝大了,出去透透气。”
“去吧。”
李新在前面走着,避开所有人,图尔都一路随行,经过几个拐角,到了一树枝茂密处,李新一看左边有个隐秘墙角,便钻了进去。
“大人。”李新转身朝他蹲礼。
“姑娘请起。”图尔都虚扶一把。
又道:“姑娘是否有难言之隐?”
李新故作一副委屈模样,欲言又止。
“姑娘不妨直说。”
“当日也不知怎么,有一群黑衣人先将大人打倒了,又来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我。”
“是大阿哥?难道是大阿哥意图对姑娘不轨?”因为李新现在是永璜的福晋,除了他,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打她主意。
“不不不,是我趁其不防,逃了出去,为求自保,才投靠了阿哥。”
“姑娘若是不愿,我可以请求大汗想法子救你出去!”他急切道,不只是为了密函消息,他也是有私心的。
“大人,现在准噶尔和大清和睦,大人万不可告诉大汗。”
也对,虽说眼前女子太过迷人,但是他还有理智,密函最重要。
“那密函呢?”
“密函……”她愧疚道,“密函被那群人拿走了,我也找不到他们,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
“啊……”图尔都一阵仰头沮丧,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女子,密函却又落到了别人手中。
殿内宴席上,一旁的嘉嫔不知慧嫔的贴身侍女什么时候出去了,便凑近一问:“妹妹,常儿去哪了,也不知服侍你?”
“她刚刚不方便,我让她先回去处理一下。”
“哦。”嘉嫔一下子就懂了。
慧嫔笑道:“衣服刚刚不小心沾了污渍,我去跟皇后说一声换件儿衣服。”
“去吧,妹妹。”
慧嫔被侍女搀扶起身时朝她颔首,嘉嫔回一礼。
跟皇后说了后,得到允许,慧嫔便匆匆出去。
外面一侍女早已侯着。
“在哪?”
“娘娘请随奴婢来。”
走到一树枝茂密处,慧嫔看见常儿在那守着。
慧嫔走近,轻声问:“有没有人来过?”
常儿摇摇头,道:“没有,娘娘。”
慧嫔一点头,凑近那若有若无的声响处,怕福晋发生意外,就在外听着等着。
方才福晋悄悄出去时,她已瞧见,便暗中派了常儿去望风,如墨去跟路,知道地方后再回到宫殿外等她,最后带她去那儿。
福晋不能有事,她向阿哥担保过。
图尔都看了看李新,想着,密函找不到,回去再想办法,这美人总要带走吧?
“姑娘不如跟我回准噶尔吧,不要再待在这担惊受怕了。”
她的表演从他跟出来一刻就开始了。
“不,大人,我留在此处还有更重要的事,那是我的信仰!”
看李新如此坚定,他问:“是什么?我可以帮你呀。”
“不,大人,此事只能靠我自己,这是信仰,我不愿他人插手,否则我宁愿此刻去见阎王!”
“姑娘为何如此坚决?”
“因为是信仰。”说着,她眼里还泛着若隐若现的泪花。
图尔都不忍梨花带雨,便不再追问。
“好罢,”他看着别处,又转而看向她道,“但如若福晋有难,大可千里传书给我,图尔都一定飞速赶往!”
“小女子谢过大人。”说着朝他打蹲儿又起身。
“大人,我们离殿太久,怕会遭疑,大人还是快回去罢。请大人务必不要将此事外传,否则新儿将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好。”
说罢,图尔都出去。
慧嫔一听这声响,赶忙朝两侍女招手示意她们躲起来,常儿隐身别处,慧嫔和如墨就近藏身。
李新走出去,知道慧嫔来了,也知道是慧嫔派了常儿给她望风。
“娘娘。”李新朝慧嫔打千后起身。
“走吧,福晋回去吧,我回宫里换一身儿衣服。”两人知道这事,现在是真的结束了。
两人暗暗长舒一口气。
回到宴席上,大臣们都喝开了,竟敢和皇上开些小玩笑,皇上也笑应。
妃嫔们不能多喝,都吃着瓜果点心,品着茶,唠着嗑。
那画师不知接下来要干什么,便将工具搬来了左边,一步一步,竟走向了李新。
没人注意到他,李新也是发现头顶一暗,抬头一看,才知道是这个高大的画师。
下意识的,李新冒出一句:hello。听得他一愣。
随即他将画板转向她,说:“thou seest。”
巧了,“thou”是古英语里“you”的主格,她还真只知道这个。
李新一看,每个人儿都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色彩阴影搭配得当,是个巧手。
“beautiful。”
那人似乎是懂了,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英人眼睛深邃,眸子清澈,轮廓立体,很是迷人。
“你能说我们这儿的话吗?”
那人稍一寻思,生硬结巴道:“我、叫克罗托,Clotho,是纺织、生命的、意思。”
李新笑道:“纺织生命?好名字。”
克罗托应该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人物名。
那人又说道:“差你。”是说画里面还差一个她。
李新朝他点点头,示意自便。
克罗托调好色,画一会儿,看一下。李新也不拘谨,不自然的动作画出来也会不自然。
宫廷宴饮之乐,在于丝竹管弦,歌舞才演。毕竟有外臣在,识相的后宫自然不会在此刻争风吃醋自讨没趣儿,到时候丢的就是皇宫颜面了,她们自然不想背这锅。
赐宴散了,图尔都休整一下就回准噶尔了,新儿又回到昭阳殿了,慧嫔又开始搜索证据了,纯妃又开始有意无意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了。
一片草地上,几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儿,中间烧着火把取暖。
永璜、书祥、禄为、秦陌、明柯、王太都在其中。
“那间屋子的主人根本找不到,那屋子里常年没人,怎么就在那藏了那么久,我们都未发现?”禄为道。
书祥说:“也正常,毕竟都是生意人,有些常年奔波在外,宅子就荒在那了。”
“连着这洞,我们也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都怪我失忆了,否则咱们早已找到那人,哎。”书祥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
“书祥哥,这事儿怎能怪你呢?”永璜劝道,“再说,新儿和慧姨娘在宫里已有发现,咱们是有收获的,况乎近日我们在宫外监视着,他们迟早会通信,我们等着就是。”
“哟,阿哥成亲了,都这么会安慰人了?”王太在一旁笑道。
“快别打趣我了。”
书祥问:“秦陌,当时你可细问了那老大夫?”关于那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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