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想了一番,道:“不过娘娘,妾身还有一事不明。”
“说吧。”
“整个安排当中,书祥如何知道他们会在何处见面?”
“当然不知道,不过按照我们的推测,他们的行动会在内城完成,因为出宫的都是在内城办事的。”
“您前面说过,进出宫的人员都是随机的,此次怎么会从出宫处锁定而不是入宫处?”
“这就是运气了,本宫前面说过传东西的有两个太监,记得吗?”
“记得。”
“第二个太监供出了直接向纯妃传信的人,皇上没有打草惊蛇,因为那个小太监说,近期他们还会有行动,是那太监亲自出发。”
“原来如此,还真是七分算计三分运气啊。”
“对,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李新想着,慧嫔谋事尽心尽力,可她也没什么权利富贵之念,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李新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试探着问道:“娘娘为何如此?”
慧嫔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左不过皇恩浩荡嫔妃喜,恨难留青梅竹马少年情。”慧嫔说“皇恩浩荡嫔妃喜”时有些轻蔑,停顿之后才缓缓说出后面那句,“少年情”里尽是枯黄的回忆。
李新大抵是明白了,原来爱可以让人善良,也可以让人狠毒。
大高殿方向亮起一发转瞬即逝的信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几炷香时间,摄政王府方向亮起一发信号,接着是西安门,最后妙应寺亮了两发信号,书祥赶忙率领手下几人赶往那处。
亮了两发信号,就说明那人有了动作,他必须赶快赶往那处。
为了不引人注意,书祥带人沿小路狂奔,也没骑马。
守在其他地方的禄为和永璜不明白妙应寺那处为何闪了两发信号,但他们不敢妄动。
书祥想的是,人多反倒容易打草惊蛇,况且也不知那地方附近有没有其他风险,还是不要让他们冒险的好。
急赶至妙应寺,守在一角落的人向他们说了情况。
那人抱拳道:“帮主,那人进了寺庙有一会儿了,根据脚步声,是往配殿处去了。”这人耳朵很好使,叫刘成。
既是有目的的,那太监中途就不可能停留,所以停留处,一定是接头处。
书祥一点头,所有人都戴上了面巾,他一挥手,示意行动。
几人身姿矫健轻盈地就翻墙而入,衔枚疾走,直往配殿处。
到了地方,两人跃身上了屋顶,有两人掩护刘成,刘成找了一个地方贴耳细听,书祥则是在暗处等待皇上的人来。
也不知这次皇上带了多少人,但是他们的行动不能暴露,否则顺势就会变为逆势。
只听得小太监说:“大人,宫里似乎有人知道了些什么。”
那人声音低沉,问道:“谁?”
“慧嫔。”
“慧嫔?她如何会知道?”
“纯妃娘娘说,慧嫔恐怕和大阿哥联手了,而且这次慧嫔身边还多了一个机灵的。”
“谁?”
“就是前段时间大阿哥娶的福晋,此女子姿色倾城不说,还很聪慧。”
“看来纯妃这次是遇到大难题了。”
“是啊,一个慧嫔就挺难搞的,还来了一个福晋,娘娘也正为这事着急呢,所以今天特地让我出来找您。”
“虽说我每月此时都会来这,但你们这次也太冒险了。”
“娘娘已经将宫里耳目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否则奴才今日也不能来见大人了。”
“既有碍事之人,就除了吧。”
“娘娘想过了一个栽赃嫁祸的办法,还专门想法子在宫外搞了蟹肉柿子粉,可那福晋和慧嫔两相联手,巧舌如簧,皇上一时没把她们怎么着。”
“听说皇上对那福晋有想法?”
“纯妃娘娘是这样说的。”
“好,就这样……”
没想到说到此处,那人就和小太监私语了,刘成一点都没听清。
隔了一会儿,只听小太监答道:“好嘞,大人。”
“去吧,别在这待久了。”
“是,大人。”
门外三人听到此处,纷纷隐身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太监刚打开门,几个黑衣人就堵住了他。
小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眼前几个杀气凝重的黑衣人。
门打开那一刻,书祥在暗处看见了屋里那人,一袭黑衣,还戴着面具,根本看不见面目。
那人反应极快,门外黑衣人还没冲进去,他就跳窗逃去。
屋顶两个人用暗器飞镖投将过去,那人反应极快,一闪而过。
帮主叮嘱过不能暴露,否则他们真会追上去。
黑衣人不舍,留下两个控制住了太监,另几个就追出。
只看那身手,就知道是血滴子。
看来,皇上还真是重视这件事,毕竟这事已经不是宫里互斗那样简单了。
太监自知逃不过,便趁黑衣人未防之际,含药吐血而亡。
“吐出来!吐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抓着他的衣领,又用手去掏他嘴里的药,只掏出满手指的血。
追到一片树林处,那人就不见了。黑衣人看着茫茫树林,气恼不已。
“撤!”三人撤回。
回到妙应寺,发现那人嘴角流血,已经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赶回来的人有个带头的问。
“回大人,他自己服毒自尽了!”
“走吧,刘棠,先把他带回去,然后细查其身份。”旁边一人对带头人说。
“佐云,这如何向皇上复命?”他对方才说话的佐云说。
“先回去查,走。”
众人抬了太监的尸体就离了去。
书祥等他们走了,便带人撤了。
夜间,养心殿。
“皇上。”刘棠和佐云打千道。
“起来吧。”
“谢皇上。”
“怎么现在才回来复命?”
刘棠回道:“奴才们赶到时,先捉了一个太监,然后奴才又带人去逮捕逃跑那人,可那人武艺高强,逃了。奴才自知无法复命,就先查了那太监的底细。”
“朕也知道想要逮到他们没那么容易,先说那太监查得怎样了?”
佐云道:“奴才先是查了今日出宫的太监,缩小范围后,拿着那太监的画像去问了掌事的,发现那太监是内务府的一个打杂的,叫小米子,平日似乎也没有和哪位妃嫔走得过分亲近。”
刘棠拱手补充道:“不过,掌事太监说,前几日那小太监给慧嫔送过洗好的衣服。”
佐云余光一扫他。
“衣服都是宫女在送,他一个太监怎么送去了?”皇上问
“这也正是奴才疑惑的,却也不敢妄自揣度。”
皇上思索着,念道:“慧嫔……”
刘棠又说:“那小米子平日就扫扫地。”
皇上背着手,在地上踱了一个来回,对他们说:“你们先退下吧。”
“是。”两人打千退去。
“吴书来!”
吴书来听唤从殿外进来,手执拂尘,打千道:“皇上。”
“去查查内务府一个叫小米子的太监,前几日为何给慧嫔送衣服去。”
“是。”吴书来又提醒道,“皇上,入夜了,今夜可翻牌子?”
“不用了,等会儿朕先去问新福晋些问题。”
“是,皇上。”吴书来打千后退出殿内。
屋内蜡烛短了,李新取了一支来换。
刚罩上灯罩,只听得门开了又关上,她转头去看,就打蹲儿道:“皇上吉祥。”
“快起来吧。”
“谢皇上。”
这人又是晚上来,亏是一朝皇上,连这点礼数都不懂。李新心中不满,面上却未曾表露。
皇上走到炕上坐下,李新站着,离他约有一丈远。
“你觉得慧嫔怎么样?”
“慧嫔娘娘为人耿直,心地纯善。”
“是,”皇上一拍腿,“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稍一思索,道:“确是如此,可许多人就因心性耿直才易遭人陷害。”
“呵,”他笑道,“福晋这话里有话呀。”
她似乎是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妾身说的话不过是像一碗水,有些人喝着是甘甜滋味,有些人喝着难受。”
“水,怎会有人觉得难受?”
“如果皇上您已经喝了一缸子水了,再让您喝一碗,您不会觉着难受吗?”
皇上笑了,虚空指指,道:“这话就扯远了。福晋和慧嫔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不觉得慧嫔没有什么野心吗?”
“皇上,您是娘娘枕边人,这种事您最清楚,何苦来问妾身?”
“我是知道,只是来问问你。”
“皇上方才也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妾身说的话,也不过是表面的。”
“无妨,你倒是说来听听。”
“妾身虽与娘娘相处时日甚短,但也知娘娘并不贪图权利富贵,就按娘娘平日穿戴来说,与其他妃嫔相比,已然是朴素了。再者,想必许多娘娘私下里也向您吹过耳边风,但娘娘有没有,皇上您是最清楚的了。”
皇上点点头,笑道:“本身朕来问你问题,反倒是被你连连反问了。”
李新打蹲儿道:“妾身不敢。”
“还有一事。”
“皇上请说。”
“反正你现在也洗清嫌疑了,但宫里那事还没了,不能明着放了你,否则惊了暗处逆反。我要永璜去办山东登州总兵马世龙违法一事,你肯定要与之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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