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树林遭遇雪团

2018-03-15 作者: 九枫书森
第96章 树林遭遇雪团

郑路眼神一慌,眉头一拧,撩起斗篷,带着楚卿娈,两人纷纷向下扑倒,还未倒地时,郑路借力滑到车底下躲避这乱雪。说时迟那时快,一大团混合着狰狞枯枝的雪直直要往他头顶掉去,郑路看也没看,身子一侧,躲过了雪,却被枯枝划伤手臂,雪天寒冷,痛觉微小。

雪每每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大抵在树上,一层层的雪不断堆积压缩,才使雪团变得厚重紧实,压断了树枝,一时间的躁动,引得其他雪团纷纷试跳。

马车车顶传来轻微的断裂声。郑路临行前就预料到此事,这马车还是他自己抽空做的,否则这车早已被雪压碎。

楚卿娈屏气凝神被郑路手臂压着躲在车下,每听到车顶一声闷响就虎躯一震,害怕车被压的稀碎稀碎,连着他们也会在这雪地里冻成冰雕。

本来好好的走在路上,天上下起雪团来,还会危及生命,任谁都会神经紧绷。

趴了半晌,头顶终于没了雪落的声响,郑路抽出腰间的短刃,一刀一刀捅出个洞,然后两手插进去用力一排,雪堆便分开来。郑路眉头一皱,眼一瞟,方才被冻得结痂伤口挣裂开,温暖的血透过裂缝流成细线。

来不及多管,他先匍匐出去,伸手再将楚卿娈拉出来。

外面的情况不太好,深雪将车埋了大半,不好清理。马匹已经被雪压倒,郑路和楚卿娈跪在那一把一把刨开雪,马匹渐渐显露。等完完全全刨开马身上的雪时,马蹄一动一曲,便自己站了起来。郑路这才看清,马背有一道伤口,所幸冷天气让血结痂封住更多血往外流淌。郑路轻轻抚摸马脸。

楚卿娈又去清理车周围的雪,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剑,把剑当扫把使。马车比较高,因为轮子很大,她便弯腰一刀一刀将轮子周围的雪往外刨。

两人合力之下,将马车从雪堆里解救出来。

两人片刻不敢耽搁,牵了马就走。方才顶上大雪几乎已经落尽,虽再遇雪团的几率大大减小,但天然的遮盖少了,大雪更是肆无忌惮地往两人身上扑。

“你上车去吧。”郑路一面用大氅挡着不断扑向自己的大雪,一面对楚卿娈说。

从树枝上落下的雪把白色地面变得愈加凹凸不平,马若不被牵引着,不时就会伤到腿,而蹄子因有马蹄铁护着,倒不容易受伤。

“我一旦上车,你拉着会更费力。”

她知道他怕等会儿若是再发生意外,他会力不从心。

“那你坐上马去。”他又说。

“马背已经受伤了,我们能不能安安全全走出去,还得全靠它呢。”风雪交加,可用斗篷虽挡着了部分风雪,也挡着了前行的视线。楚卿娈干脆撤开挡在额上的手,也不管疾风骤雪扑面而来,大步大步朝前走去。

郑路忽感觉身旁影子一没,从手下抬额一看,才知她已经走到了前面。

郑路左手牵着缰绳,也加快速度。

眼见着要走出树林了,头顶上没了遮拦,没了阻碍,大雪砸得更加肆意。

两人迎风勾身,艰难前行,风雪迷了眼,冻了肌肤。两人的双脚和手早已麻木,只靠着意志支撑脚下的步伐。

日头西垂下去,夕阳晕染天地。此刻的夕阳分外红,红得不真实,像打翻的调色盘绽出的油彩一样。

楚卿娈的步伐愈加阻滞,每走一步都得用剑作支撑,郑路走在她后面,看她佝偻的背影愈发无力,便拉着马车走近她,拦腰一把将她甩到马车里。

楚卿娈冻得思想都开始凝固,躺在车里,像植物人一样,不久就在麻木中睡去。

夜渐渐拉深,没有月光没有星辰的雪夜漫漫无光,前行更加艰难。

远处有一片和周围的白雪形成鲜明对比的黑洞,黑洞里面闪着两颗绿色的点。

两颗点正在移动着向他靠近。狼。

郑路立马停下步伐,转身从车里拿出楚卿娈依然紧紧握在手里的剑。

郑路和狼相对而行,他要离马车远些,否则狡猾的饿狼会趁机伤了马和楚卿娈。

那的确是一匹饿狼,身形瘦弱,看向他们眼睛却亮得渗人。不知这狼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它在雪夜闻着了血腥味就迫不及待老远出来“迎接”。狼的绿眼在大雪里忽隐忽现。

双方一阵沉默,都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狼率先进攻,直冲他受伤的手臂,那里有血腥味,能刺激它的战斗力。

郑路偏身躲过,狼又进攻过去。

饿狼虽体力不如饱腹时,可正是因为饿,无端生出更多更巨大的蛮力与狡猾。

双方在一丈以内的距离对峙,郑路清清楚楚看见他咧开的獠牙,闪着绿油油光芒的双眼,还有那随时准备进攻的双爪。

狼把头悠悠一偏,朝着他左手方向嚎叫一声,这不是在召唤同伴么?

郑路暗叫一声不好,它居然有同伴!郑路下意识偏头去看,那狼如得逞一般,眼角有一抹轻噱的笑意。

狼腾空扑将过去,把郑路牢牢压制在四爪之下。

郑路只感觉被什么一扑,手中的剑飞出手心,身体后仰,方才回过神来,只见狼眼寒光里尽是嗜血的欲望,獠牙迅速朝他受伤的右手臂咬去。

郑路用力掰着狼头,狼便扭曲起来,掀开嘴皮,渗人的獠牙似乎每晃动一下就要咬断他手臂上的血管。

狼奋力要挣脱他的控制。狼头使劲旋转摆动,难以掌控,终于,狼扭开他的手,顺势反压他的手臂,用力之深,立刻就见血滴在白色雪地上滴成朵朵红色艳丽的花。

白与红的冰洁与妖艳。

郑路用另一只手一拳一拳砸在狼头上,狼的头不断传出骨裂之声,可他依然死死咬着郑路的胳膊,片刻不松。

所谓的帮手一只没来,郑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这饿狼的当。疼痛与愤怒让他手上力度不减反增,狼头一拳一个矮,可它仍固执地不松嘴。

狼血比他的血热,刚流出时还冒着白气儿,片刻便被大雪融没。

狼的左眼也在一拳又一拳里被血液与眼球浆液黏闭,它的右眼依旧怔怔瞪着,里面流出的浑浊液体,似乎是眼泪。

求生不易!

郑路最后一拳重重落下,狼嘴上的力气终于没落,一推,它便翻到在地,血染一地白雪。

郑路耗尽赶路一程的所有余力,便就躺在雪地里,任大雪覆没。

马在远处打一个鼾鸣,拉动着身后的车,冒雪缓缓朝郑路走去。

车里的楚卿娈冥冥之中,也不知为何睁开眼。

早晨,难得一见的阳光破开扬雪,照进山洞,射到郑路身上。日光不断上移,停在他眼睛上时,他才缓缓睁开眼,半眯着适应这暖光。

郑路坐起身来,感觉身体不再那样寒冷。他看看自己受伤的右臂,已经被上了药包扎了一番,淡淡的药味从纱巾里透出。这是临行前,郑路自己准备的,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身旁的柴火还没全熄,柴枝这样细小,如果是燃了一整夜,要想一直保持火苗,得时常添着,要用不少干枝。

郑路四下看看,不见楚卿娈,又起身探出洞朝外面看看,只见马车就停在旁边,马蹄下是那只狼已经僵硬的尸体。

车里有窸窣的动静,他拉开帘子一看,正是楚卿娈撅着屁股在包里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哎哟!”楚卿娈一个猛转身,吓了一跳,扑腾一下扑出来打在郑路伤口上,被吓的惊恐转变成恼怒,“你吓死我了!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啊!”

“嗷……”郑路疼得一捂伤口,表情扭曲,苦道:“你能不能轻点,要断了!这大雪天,你还怕有坏人过来劫色啊?”

“我正专专心心找东西呢,你也不作个声儿就蹦出来,吓死人不偿命啊!?”

“你找什么?”

“作料,把狼烤了吃,都好几天没吃热乎乎的肉了。”楚卿娈回身上车继续找东西。

郑路微微一惊,似笑非笑对那钻进车里的背影说道,“你不怕那狼?”刚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傻,她连獒都敢挖眼,还怕这已经死了的狼?

“都被你打得硬邦邦的,还能蹦起来咬我?你自己看看,它眼泪花都成冰柱子了。”楚卿娈拿出几个小罐子,里面装着香料和盐。

郑路走近蹲下一看,果然,狼眼还瞪得大大的,一条眼泪成了冰柱。

为了求生,流血流泪,也不松口。

郑路抽出腰间短刀,将狼就地剥皮处理。

他看着沾着雪花的灰暗毛皮,仿佛又看见昨晚那双绿油油的狼眼。他将血肉模糊的那面用雪抹,作一个简单的清理,随后起身迎风用力抖抖,卷成一卷,放进马车里。

楚卿娈已经去别处拾柴火,郑路便将没皮空腹的狼仍进洞里,又将肝脏、头、腿等用雪裹成一团丢在远处。

洞里还剩些柴火,趁火苗还没熄,他加了些柴,又将狼肉切成两块用木棒插着,抹了香料和盐,就在火上烤。

楚卿娈又抱起一大抱干柴回来。本来风雪里就不太能睁开眼,此刻又抱着柴火更加挡了视线,她一个不小心,右脚尖勾着了左后跟,手一松,就朝前方扑倒下去,正对着洞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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