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李思坐地拿过王爷的手把脉,幸好明师兄早跟他交代过该如何调理王爷的病情,又将独特的医理传授给他,这才使得他用药很是妥当。可今时不同往日,一旦淋雨,势必发烧,会伤及肺部,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的好,只能先撤开手打开医箱看看里面有什么药。
李思边开医箱识药边对福晋说:“福晋先帮王爷清洗伤口上药。”
李新“哦”一声解开永璜衣服一看,微微奇道:“已经上好了,他们速度也太快了一些。”书祥手底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李思拿出最顶上的一包药打开一看一闻,自言自语道:“这应该不是师兄开的,倒像是外面郎中抓的,不过好歹也能退烧。”估计是他们来时,在途中找的医馆拿药,
先煎着用吧,等到镇上再找大夫仔细看看开方子。马车里该要的东西都有,不得不称赞他们的细心。
李思将药倒进药罐里掀开帘子接些雨水,就又钻回车里盘腿坐着熬药。
“啊切!”李思打一个老响的喷嚏,揉揉鼻子,也没管。
大家这样都会着凉的,她看看炉子里火红的碳火,问:“药多熬些吧,给大家都分点。”
“没事儿,等到了镇上再说。”
马车里如此不便,又不好叫他换一身干衣服,便只好沉默。
书祥的人来得总是这样及时,她万万没想到这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动手,可既然要动手,为何感觉敌方的人不怎么多?否则他们早该死于箭雨之中。
马车已经调转方向前行。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救他们的黑衣人有四五十个,这次怎么只有十来个了?这一想不得了,难道是有一部分敌人已经被自己人解决了?而这来接他们的一部分人就是当时分出来找马车、买药救他们的?大家都好好的这是最好的,她是怕其余人已经为救他们牺牲。
“李思?”
“嗯?福晋怎么了?”李思正用手扇炉火,听得福晋叫她,头也没来得及回就问。
“这次怎么只有十来个人来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哦……”李思似有所犹豫,扇风的手停下来搭在膝头,“这个……”
“怎么了?”
李思咬咬下唇,心下不忍,“刚刚吴畏在外面告诉我说,这次暗杀我们的人依旧上百个,他们埋伏在山头,我们的人提前知道这事,便派了四十五人留下作战,五人去镇上买药买车买干衣服等着我们来到这。福晋你想啊,四十五人要对百来号人,又在这样环境下,肯定不行,所以最后就只剩下十一二个兄弟和那五人汇合了,这算是顶厉害的。他们本以为敌人已经清净,便放心去汇合,结果还剩下十来个在别处放哨的人,所以我们还是遇到了埋伏。不过,吴畏也不知道今晚会有这么大雨。”
“原来如此。”李新心中疼痛不已,她从不知道古代的牺牲是这样默默无闻、不计回报,只有他们自己的人知道。以前她总耻笑怎么会有人为别人献身,可这一次一来就是数十个,还都是她不认识的,更不知他们的名字。这是怎样一种无闻的牺牲,寂静无声,又震人心魂。历朝历代多少将士为主殉命,为国牺牲,为民葬野,千千万万的将士无名无姓存于人世,死后也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墓地,更可悲的是,有些将士尸骨无存,被野兽吞没,被飞禽叼食。万里孤魂,何处是故乡,执刀沙场,忘却独守空房,他们含泪挥别家中父母妻儿的挂念,死后无声无息,只有家人悲痛欲绝的泪。
思绪飘向很远,愧疚自责如山洪重袭,把人吞噬在混沌之中。
半夜,大雨终于慢慢停下,世界寂静无比,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有地上的积水还存在。
闭上眼,只有马车行进与马蹄破水的声音。
一行人来到镇上后,十来个暗卫便隐身。大勇和刘成两人合力将王爷抱上客栈,李新在后面扶着,李思去外面请大夫,秦陌在别处写信给书祥,王武李林则借用客栈的厨房给大家熬药。
秦陌正在坐在一个书信代写摊子里奋笔疾书,忽感头上光景一暗,停笔抬头一看,“明柯?”很是惊讶。
……
房间里,李新用热水给永璜擦脸擦手,额头上还给他敷着一块毛巾。
门被推开,光线直射进来,她抬头一看,“明柯?!”
估计现在无论谁看到他都是这副惊讶的表情。明柯走到王爷跟前,拿起他手脉一把,脸色微微不妙,转身对秦陌说:“我开一副药方,你先去抓来熬着,熬得浓浓的。”
“好。”
两人走到一边,明柯边写边想,开好一副方子交给秦陌,等他离开后便又回到王爷身边。
“情况很差么?”她已经看到明柯方才表情的细微变化,知道永璜的病情可能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幸好你们给王爷换了干衣服,又吃过一些药,只是现在王爷烧得有些厉害,势必伤及肺部,”说着,他已拿出腰间别着的荷包,打开取出里面的小药瓶,“先用牛黄丸试着退温。现在我去给王爷兑一桶药水泡身子发汗。”说毕,明柯走出房门。
李新取下永璜额头的毛巾,在水里凉凉拧干,又敷上去。
客栈的厨房里有四人,全是自己人,他们见明柯来了,也是大吃一惊。
“明柯,你怎么来了?”刘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问。
明柯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你们走后不久,帮主料到王爷会出事,就叫我过来看看。”草药已经倒进罐子里,见刘成旁边还有个小炉子,就掺水端来熬煮。
大勇正在灶前烧火,李林在熬李思吩咐的药膳粥,王武则在一旁清洗其他食材。
明柯提着一只水桶,走到旁边一口大锅前,往里倒水,对大勇说:“大勇,给这边也加上柴火。”
“好嘞。”大勇捡起一把干谷草,用火柴棍点燃放进灶里。
众人各司其职时,秦陌拿着包药递给刘成,明柯让他找一只澡桶,再打些冷水。
“哎哟!师兄,”门口传来李思的声音,进来就拉着明柯,“早知道你来了我就不用到外面找大夫了。”
“走之前交代你的事都忘了?”明柯语气平平,李思却大喊冤枉。
“冤枉啊师兄,你也看了王爷这次症状,可比你交代我的厉害,那我只能到外面去请大夫了。”
明柯一笑,并不说话,转身就拿起水瓢将锅起烧沸的水舀出来,一面对大勇说:“别加柴了大勇。”
大勇从火光中抬起大汗淋漓的脸,应一声,“好嘞。”
水舀尽时,湿锅里立马被高温烤干,李思眼疾手快,拿起明柯放下的瓢旋身从缸里舀一瓢水倒进干得发水渍白的大锅,瞬间白烟漫漫。
明柯将汁带药渣一同倒进热水桶里,提起沉甸甸的桶回头一看,也没多管,离开厨房来到王爷的房里。屋中央已经摆好一个澡桶,秦陌正在往里面加凉水,明柯走近,把滚烫的药倒进桶里,屋子霎时被浓烈药香充斥。
“你们俩把他抬进去吧,我去外面看看。”李新起身,脸色有些尴尬。
秦陌放下水桶打趣道:“福晋竟还怕看王爷的光身子?”一旁正在搅动药水的明柯也跟着笑了。
“哪有,只是我怕你们觉得不方便。”说罢,她便径直离开屋子。她是真没看过永璜的光身子……
走近厨房,与屋里药味不同的是,这周围都是粥香,让人很有食欲。
“福晋来啦。”大勇刚从炉火前解脱,正自顾用手扇着满头大汗,见福晋往这头来。
“怎么热成这样?”
“火太旺,毛孔跟泉眼似的,汗擦都擦不完。”
“那歇好了进来喝水。”
“诶好。”
李新踏进厨房,粥香比外面闻着更浓。
她一看,“没想到都是我们自己人在这忙活。”
李思正在灶台前将粥盛进大罐子里,闻声偏头一看,“今早专门给掌柜银两说要借用他家小厨房一用。”
“那人家可怎么给其他客官做饭?”她走近灶台一看,要说这药膳粥,李思真的相当不错。
“不妨事,他们还有个大的。福晋怎么过来了?”
“明柯他们在房里给王爷泡药澡。”
“厨房里多热,不如在屋里待着。”
李新咧嘴一笑,“不用,等王爷泡完再回去。”
李思放下大勺,盖上盖子,“那好吧,我也等王爷泡完澡后再端过去。”
“舀这么多给王爷,你们还够吃么?”
李思侧转过身对她说:“是给王爷和福晋你的,锅里还多着呢,保准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要不,”他端起罐子两只耳朵,对她说,“先端过去,万一王爷醒了,边泡澡边吃粥,多好。”
李思往前走几步,回头一看,不见福晋跟上来,喊道,“走呀福晋。”
“你帮我端过去吧,我在这歇会儿。”李新又是咧嘴一笑。
“这边闷热得很,不如屋子凉快,走吧,福晋。”
“不用了,你先去。”依然咧嘴笑。
李思折返几步,伸长脑袋,试道:“福晋这是怎么了?你看你笑得。”
“我没怎么啊。”她作一副不解的表情。
“难不成福晋是害羞见到正在泡澡的王爷?”见李新眼珠一转,看向别处,李思慢慢惊圆一张嘴,“哦哦哦……福晋和王爷夫妻多日,居然没看过王爷的身体,哦哦哦哦哦,不得了不得了!”
此话一出,厨房里所有人都朝她看,伴着不清不明的笑意。
“走走走。”李新急了,一把将李思往外推,自己也跟着离开。
“哎呀!福晋!你害羞个啥!”李思大吼大叫,生怕其他人听不见。
“别嚷嚷!”
“福晋!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李思假装没听清她压低声音说的话。
“李思,再嚷嚷我让你明师兄回去给你家帮主告状去。”
“好好好,福晋别推了,小心粥洒了。”
两人走进房间,永璜依然沉睡,可唇色不再那么红紫,看来体温真的已经退下来了。明柯与秦陌两个大男人围在澡桶边盯着王爷,画面甚是无声胜有声。
“药可熬好了?”明柯转头问李思。
“应该快好了,刘成等会儿端过来。我的药膳粥倒时可以吃了,等王爷醒来再吃吧。”
明柯一模永璜的额头,又打湿桶边的毛巾为他擦去满头的汗,“差不多,可以把王爷捞起来了。”
李思来到桶前,和秦陌一起将王爷打捞。
李新取下架子上的中衣,走到李思身后碰碰他手肘,李思回头一看,又见福晋抬手示意手中衣物,他假装不知,作一副累样,扭动扭动胳膊,“哎呀,好累,我去坐会儿。”
李新眼睁睁看他走到一旁,还满脸看戏的坏笑。
这又不只你一个男人,李新转头,开口:“秦……”哪知她还没叫完,一旁的李思却喊起来:“师兄,秦大哥,快过来坐。”
两人不明状况,也没多管,秦陌说:“福晋,帮王爷穿上衣服吧,就别盖被子了。”说罢走到一旁坐下喝茶。
李新低头看着只盖着一层薄被,露出香肩的永璜,就像未成亲未见过男儿身的小闺秀一样,显出羞涩难堪。
这……
慢慢走到床头坐下,她将永璜扶起来,搂着他不让他倒下去,幸好刚出浴的肌肤凉是凉的,否则她会更加窘迫。将上衣穿好后,就是裤子……裤子……裤……子……
这个真不行,她心跳加速,画面太美不敢想,这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么?平日那么沉稳霸气的自己哪去了?
再看看永璜沉沉的睡相,如处子安详。啊,不行,如此禽兽行为不适合我,还是叫别人来吧。
她一转头,拿着裤子,坑坑巴巴道:“那那那个,那个,明柯啊,来帮我给王爷换换裤子吧。”
明柯放下茶盏,不明所以,“福晋自己换就是,毕竟王爷是你夫君,外人如此不好。”
“不不不,我不介意的,你赶紧来,快。”循循善诱的语气模样。
好吧。明柯起身来到床边,李新把裤子递给他,如释重负,一骨溜站起来退到一边倒一杯茶水就猛灌进肚子。好热好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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