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路一恼,举起刀嚷嚷着转身:还来劲了是不是?
永璜“哦哦哦”着往后退,用手虚挡着郑路的刀,郑路这才看清来人是谁,不禁意外又茫然,放下刀,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现在就住在离你不远的村子,可还不是你勾引我来的嘛……”
“瞧瞧瞧瞧,好歹一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大老爷们,我还勾引你我还。”
话音刚落,李新从门口走进来,郑路这才瞧见,不禁将余下吐槽往肚子里咽。
李新站在永璜身旁一笑,“回家乡了就是不一样,嘴皮子翻动起来就跟扇风一样。”
郑路指指永璜,“你还是管好你家王爷吧。”
“在做什么菜呢,我们可还没吃过的。”李新伸头一看菜板。
“那就在我这吃吧。”
郑路刚欲转身从菜架上再拿些菜,李新说道,“你们去聊着,我来。”
永璜笑嘻嘻凑她耳边说一句辛苦了我的妻,便搂过郑路的肩往堂屋走,嘴里直道:走走走,我带了一瓶好酒。
“在王府可从没见过你喝酒。”
“没事儿!那不是端着个架子嘛。”
“听说王爷三杯倒。”
“怎么可能,千杯不醉的我。”永璜一吹牛就来劲,一副我是酒仙我怕谁模样。
李新听见这话,提着刀就追出来,戳戳永璜脊梁骨,永璜转身,见新儿正瞪着自己,马上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连忙保证,只喝三杯只喝三杯。
李新这才回到厨房。
饭菜上桌,郑路瞧见惊叹不已,却未表现出来。
永璜在她出来之前,已经喝了五杯酒,现在满脸通红,一身酒味儿。
李新坐到他身边摸摸他滚烫发红的脸,见永璜傻兮兮朝她笑,便反手一揪,疼得永璜哇哇叫。
一旁的郑路有点看不下去,摇摇头笑着拿起筷子在桌上点两点夹菜,嗯,味道不错。
永璜一边痛叫着一边拿起筷子给她夹菜,李新便笑眯眯放下手去吃。
饭后,永璜趁新儿洗手之际,又央着郑路啄了两杯小酒,
郑路硬是拦不住。
李新出来时,发现永璜直直站在桌边,表情不对,然后又似站不住地晃一下。
李新指着永璜问郑路,“偷喝了?”
郑路眼睛一睁,默默收碗。
“臭小子,回家!”李新揪着永璜的腰就往外走。
永璜晕头转向,没走几步就贴在她背上,还嘟囔着,新儿我妻,新儿我妻,好爱好爱……
李新无奈地看向别处。
最后,在郑路的帮助下,才将永璜扶上马。
来时是他驮着她,回时她驮着他。
永璜醉了也不安稳,在她背上蹭啊蹭啊,真怕一没忍住就吐她一背。
方才的恩爱秀得是不是还不够水准?大概郑路那小子应该已经看够了。
宁静的时光正如他们所想,有时,永璜也会去找找郑路下棋,两人比比剑亦或是比其他的,反正乐在其中。
在永璜离开时,她就去逗逗乡邻的小孩,或者学学刺绣。
日子平静而美好,犹如一曲笛箫合鸣,婉转悠扬。
春天,这儿花海烂漫,鸟语清脆,花香萦萦。
夏天,这儿绿荫生机,蝉鸣响亮,翠竹潇潇。
秋天,这儿金色满地,稻穗深埋,繁菊灿灿。
冬天,这儿薄雾缭绕,天地微茫,红梅簇簇。
一年四季,美如工笔丹青,宁如山溪细泉。
第二年四月时,皇后生了,是个皇子,皇上高兴得不得了,两人千里迢迢送去贺礼,只是一年春来,美景不可辜负,便没亲自去道喜。
过年时,两人方进宫,看了看永琮,特别可爱。
第三年,当他们再入宫过年时,却在路上收到皇子永琮病殁的消息,一时间皇宫弥漫着生命消逝的哀伤,看不到一星半点新年的味道。
永琮乾隆十一年四月降生,逝在第二年冬天,年不过三岁。
两人来到长春宫看望日益消瘦的皇后,并没有说什么,只听皇后说了一夜永琮生前的趣事,陪着她笑,陪着她哭。
离开长春宫时,永璜叹一口气,道,“如此年幼的生命,也不让他来人世好好走一遭,既如此,又何必让生命降生呢?”
“人这一生波波折折,我们都不知道,今夜过后,我们即将见到的是明天的艳阳还是灾难。”
两人刚要抬脚离开这,就见纯妃迎面而来,身后跟了两个新婢女。
纯妃趾高气扬向她走来,笑道,“福晋,好久不见。”
李新回之,“纯妃,好久不见,皇上可还如昔日宠爱娘娘,连身边的丫鬟都换了。”
“亏福晋的恩,本宫才将异心之人清除。”
两人皆是笑里藏刀,全然不输气场。
“纯妃也不用专门跑来感谢我。”
纯妃望向别处一笑,回头时一脸心机,“听说王爷福晋已经放弃权利,归隐山林了?”
永璜撂下脸道:“娘娘好兴致,这两年依然对我们念念不忘,不过,”
永璜看看两边,“这里人多眼杂,纯妃把本王爷和福晋堵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
“哼,二位好走吧,本宫还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纯妃没好气,与李新擦肩而过,本想故意撞她一下,却被永璜一把推开。
纯妃没反应过来,被两个婢女扶着,等回神时,两人已经走到别处。
她咬牙跟婢女吩咐道,“今日之事,不许任何人向外说!”
“是,娘娘。”
“新儿,这女人……”这女人是瘟丧么?永璜没再继续说,拉着新儿离开长春宫。
在宫里侍疾两月,见皇后有些好转,两人才离开皇宫,走时,皇上在张罗陪皇后出去散心的事。
永璜二人回到杭州,已是二月初。
月光下,两人披着披风。
今晚有月,外边虽冷,可也让人新鲜。
永璜从身后抱着她,搂得紧紧的,深吸一口她颈间的淡淡梅香,含情道:“怎么就爱不够你呢,还越来越爱,要是等我们白发苍苍了还是这样,可不得肉麻死别人?”
“那你控制点自己。”她笑道。
“这怎么能控制?再多点也无妨啊。”
正说着,李新感觉胃中一厌,捂着嘴干呕一下。
永璜立马松开她绕到她跟前,“难道真被我肉麻恶心到了?”
一脸认真。
李新一笑,起初只是淡淡的,后来越笑越浓。
永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声问,“怎么了?笑什么呢?”
“是不是乂新又回来找我们了?”
永璜更加不明白,“什么?”
李新将他手放在自己比先前稍稍圆鼓些的肚子上,永璜恍然大悟,喜圆了双眼,惊呼一声,“乂新!”
第二天,永璜去外面请来大夫,大夫一诊,喜脉!
“不不不,”
永璜激动得语无伦次,报喜讯的大夫有些懵了,这说“不不不”是什么意思?
李新笑着看永璜高兴的模样。
“我们知道是喜脉,是让大夫看着情况开方子来着。”
永璜这一说,大夫终于明白过来,“哦,是这样啊,那我去开个方子来。”
大夫起身就要去一旁,李新忙喊道,“大夫,有药膳方吗?”
大夫回头,一愣,“这可都是吃药的。”
原来是个古板的大夫,不可否认他用药妥当,否则也不会声名远播,但论起病人对于药的抗拒,这大夫显然是不那么理解的。
想到这,她就怀念李思做的药膳粥。
“好吧。”她有些失落道。
永璜看在眼里,跟着大夫一道去偏厅,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安胎的是食物可以替代药物的?”
老大夫一想,“安胎的食物?只要不吃胎儿应该忌的,都行,但要说药理上的 能安胎 ,那……”他寻思着,摇摇头。
永璜一想,问,“那母子可都平安?”
大夫点头,“平安,都平安,夫人身体健康,我认为就算不用安胎药,也好,毕竟是药三分毒。”
“那就好,那咱不吃药了。”
永璜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颗银子交给大夫,道,“有劳了。”
大夫回绝道,“老夫没开方子,不值这么多银子。”
永璜又往前一送,“大夫不嫌路途遥远随我前来,理应的,还请大夫收下,我还要去照顾夫人。”
“那好吧,”大夫接过,拱手道,“告辞了。”
永璜回之,转身回到新儿身边,与她商量道:“明天我去外面雇两个丫鬟回来打扫宅子,你就不要累了。”
以前都是两人一起打扫,打打闹闹倒也欢喜,不过现在新儿有孕,再不能这样,他也要用更多时间陪她,最好是每天寸步不离。
不过那人应该在路上了吧,永璜想着,到时候出门的事儿让他去。
黄昏时,永璜牵着她到田边散步,看淡橘色夕阳温暖大地,迎面走来隔壁的鲁佐君一家,就是才来时跌水借宿的人家。
两家关系现在也比较好。
鲁佐君的妻子子茉先看见他们,打招呼道,“出来散步啊。”
李新回到,“是啊,可巧遇见你们了。”
两对夫妻在田埂上停下拉家常。
“瞧,你家夫君将你扶得那样小心,可是有孕了?”
本是玩笑话,没想到却是真的,子茉得知喜讯后一阵高兴,“我也是过来人,想必黄爷高兴坏了吧?”她又看看自家夫君。
两人相对一笑,也是十分恩爱的夫妻。
永璜乐了,“你们家俩孩子,一个女儿十岁,一个儿子两岁,天伦之乐近在眼前,我家现在还在指盼新儿肚子里这个呢。”
子茉一笑,“你们还年轻,不急。”
两个女人又约着往前走,子茉上前扶过李新,将两个男人撂在后面跟上。
鲁佐君永璜相对一笑。
其实不用扶的,就算怀着孩子她都还能跑马拉松,可子茉盛情,她不好回绝。
俩男人跟在妻子们身后,看着她们的背影都带着深深的宠爱。
两对夫妻是村子里最年轻的,又都是从外面归隐而来,自然走得近些。
村里其他年轻男女为养活上老下小,不得不出门经商或是帮工。
鲁佐君突然将宠溺的目光从自己妻子身上移开,换上一副成年男子特有的沉稳。
他问,“王爷和福晋是打算一直隐居么?”
永璜一愣,他怎会知道他们的身份?
鲁佐君低头一笑,“王爷很意外吧,”他抬头看着挂在天上的半轮明月,“末将在天镇县见过王爷英姿。”
“末将?你是官兵?”
“对,我原是山城的兵,曾在出任务途中路过天镇县,有幸见识过王爷风采。
后来那换了一任不怎样的将军,我便带着妻儿来到此处。”
永璜摇摇头一笑,“没想到你竟瞒了我们这么久。那今日为何要说破?”
永璜转头问他。
“就单纯想看看王爷得知有人知道他身份后是个什么表现。”
“那怎样,有没有失了王爷架子?”
鲁佐君一笑,“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走,鲁佐君又说,“其实,一开始以为王爷在天镇县的激昂言辞都是装的,容末将以前对皇族部分娇生惯养的阿哥公主有些偏见。
可自从下官与王爷福晋一家相处的这一两年,才知道您真的是一位好阿哥,平易近人。”
“哪位将军若是有你这样真诚之人相伴,也是一大宝藏。”
两人互相捧着,却不是吹捧,都是实话。
鲁佐君打趣道,“要不末将斗胆和王爷结个亲家,如果福晋所诞是女,就和我家司真定,若是儿,就和司贤定,如何?”
“若是女儿这还好说,是儿子,可不要娶个大自己十岁的媳妇儿?”
鲁佐君哈哈一笑,“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可不得抱三块金砖?”
永璜被他的话逗乐,忙摆着手,“三块金砖,算了算了,你这人,捡人便宜啊!”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前面的妻子们纷纷回头,这两人笑什么呢?
走到一半,四人又折回往家走。
刚到门口,鲁家两个小孩就从丫鬟身边跑来迎接自己的爹娘。
司真奶声奶气要爹爹抱,女儿司贤则如小鸟偎依在母亲身边,看得永璜李新二人好生羡慕。
鲁佐君抱着司真走到永璜跟前,逗道:“快,叫叔。”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