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无言,各怀心事。
她把自己和刘意放在天平上称量,冥冥久久。
两人来到医院,一个男人撞到江煜,害得江煜一个趔趄,关新连忙扶住。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先生,我急着去给妹妹交手术费。”
“没事。”江煜皱皱眉掸掸衣服,拉着关新继续往前走。
检查完后,两人离开医院,直接回到家中。
半夜,唐峰趴在桌上睡觉,手上还戴着铁镣铐。
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许多人在暗暗快速移动。
门轻飘飘被打开,唐峰没有知觉。
门又关上。
76号审讯室待审人手脚正被捆着,就算明天要面对血肉横飞,今晚也能安眠。
铁门外响起一声子弹撞击金属的剧烈声响,他醒来,已经有人打开铁门,是来救他的!
“老莫!”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来救他。
“老张,我来了!”莫出尘跑来解开张瑞的绳子,两人刚跑到外面就有人追过来,莫出尘举起枪,一枪一个人头。
76号通往审讯室的走廊里霎时间枪声轰鸣。
莫出尘丢给张瑞一把枪,一颗手雷,两人合作默契,一路所向披靡。
动静太大,守班的人收到消息几乎全部前来支援。
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两人越来越力不从心。
两人分别往两边一个鱼跃,各自躲藏,装子弹。
耳边枪声震耳,两人举起枪对看,视死如归。
“谢谢兄弟!”张瑞给他最后一个欣慰释怀的笑容,看着前面一扇窗户,起身就朝黑压压的敌人冲去,一路以一敌百,孤独的子弹在空气里穿梭,与其他子弹逆行,擦空而过。
张瑞膝盖中枪,埋头单膝跪下去,嵌进骨头的子弹让人痛到失去知觉。
张瑞咬紧腮帮拼尽最后一口气拿出手雷扯开,绝望看着面前怯步的敌人,大叫:“快走!”
敌人见状惊慌失措,不顾一切要往回撤,这一辈子的惊恐、慌乱全展现在扭曲的脸上。
莫出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在张瑞的声嘶力竭中跳窗。
脚刚离开窗弦,身后手雷炸裂,强大的气浪将他推出去好远,重重摔在地上,头晕目眩,反应良久才翻出76号。
会议室里,唐峰还在里面睡着。
那人关上门,和外面的人说,“还在。”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有人劫狱!那边的兄弟招架不住了需要支援!”
黑夜,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就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人看一眼会议室,说,“留一个人在这守着。”
气喘吁吁前来报信的人说,“我看不像是来劫里面这个的,估计是调虎离山之计啊!我们重心都放在会议室里,才让他们那么轻而易举就劫狱,我看,审讯室那个才是大的!”
“你也跑累了,你就留在这,我们去支援。”
“好嘞!”
杨谦伟看见那只剩下一个人,轻手轻脚走过去捂住那人口鼻,重重一拧,气绝,倒地。
打开会议室门,唐峰还趴在桌上。
杨谦伟走过去晃晃他肩,“唐峰?”
唐峰朦朦胧胧一睁眼,就看见自己人。“你怎么来了?”
“快走,组织让我来救你,快!”
二话不说,来不及多想,唐峰跟着杨谦伟就跑下楼,大门口还有两人守着,两人选择翻墙。
刚爬上墙头,审讯室方向就冒起大片火光,将整个楼道燃亮,火光炸出窗户,玻璃渣在火光中四处飞溅。
哀美又寂寞。
“别看了,快下来!”
听到杨谦伟在下面焦急地喊他,唐峰才清醒过来,翻下墙,跑到早已备好的车边,跑路。
“你们怎么就来救我了?”
唐峰在车上问。
“多亏一个潜伏在76号的同志,给我们发消息,帮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就我和莫出尘两个人把你救了,值!”杨谦伟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这算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营救计划。
他们开始也制定过,但终究不明白形势,不敢妄动。
……
第二日李士名早早来到76号,准备安排下一个人审人,车一到大门口,两个门卫就急急凑上来,“主任,出事了!”
通往审讯室的楼道已成一片黑灰,一脚下去就有红黑色粘稠的东西沾在鞋底。
李士名退出去。
一夜之间,近七十人的留守人员全部丧命。
他下意识往关押唐峰的会议室跑去,门口一个男子倒地,了无生机。
李士名心头一颤,完了。
怀抱最后一丝希望慢慢推开房门,果然没让他“失望”,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士名原本在自言自语,跟在后面的祝惠生以为在问他,“知情的人全部没了。”
按照毁坏情况,他们重点突击的是审讯室,审讯室昨天关押的是张瑞,难道是自己一直搞错了,难道张瑞才是那个大的?
现在一丝一毫信息都得不到,一连失踪两个要犯。
江煜来到76号,下车,关门,上楼,进入办公室。
一坛骨灰就安安静静躺在办公桌上正中央。
窗外阴暗的云层里透出丝丝沁凉的阳光,让人愈发感到寒冷。
打开桌子下面的长方柜,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坛子放在桌上,江煜把烈士的骨灰坛放进长方柜里关着。
搂着土褐色的坛子走到门边,开门,把它放在墙边,关门。
关新到厨房熬一盅骨头汤,装在保温桶里,提起一个大布袋往门外走。
宋阿姨看见,手上还拿着抹布,赶忙过来拦着,“夫人,不能出去啊!”
“没事的,昨天江煜不是带我去医院了嘛,医生说适当活动活动是好的,我要去76号,宋婶跟我一块去吧。”
宋阿姨一想,的确如此,那就去吧,“等我把东西放下。”
关新点点头,等宋婶回来两人才往76号去。
隔得也不远,他们就当散步一路往76号走。
上楼,她把袋子给宋婶,指指旁边江煜的办公室,“先帮我拿过去吧。”
“诶好。”
关新敲敲门,里面几个年轻人纷纷回头,孙兰惊呼,“小新!”
关新看见他们也高兴,往里走,眼见着众人将自己围起来。
“哇,里面真的有宝宝诶,都大起来了。”
元源跑过来,想碰又不敢碰。
冬天里,她穿着厚厚的衣服,把肚子显得更大了。
江煜听见敲门声,说,“进来。”
“老爷。”
宋婶走进来把骨头汤给他放桌上,“这是夫人熬的。”
江煜看着那个可以并排放两个保温桶的布袋,笑笑,抬头问,“她人呢?”
“在隔壁呢。”
“好吧。”江煜取出保温桶,带着骨头汤浓香的热气蒸蒸而上。
“快别围着小新了,还要去见江处员呢。”孙兰笑道。
其余人照常起哄,一哄而散。
关新假意叹气,“哎,都赶我走,那我可走了。”
说着,关新离开这道门,转身就进入另一道门。
宋婶见人来了,也就自觉退出去。
“不错。”
江煜吹着一勺汤,说。
“我没懂。”
“你懂。”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奥妙无穷。
关新走到窗边,拉起窗帘。
“李士名现在没空看我们的。”江煜喝下一口汤。
“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对?”她来到他身边。
“对。来,坐。”
江煜朝她展开怀抱。
“你还喝不喝汤了?”
“你喂我。”他张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
“小样,我直接倒你嘴里信不信?”
“你也舍得烫死我。”
……
趁着全城还没有戒严,杨谦伟带着唐峰一路逃出上京。“老唐,我不是记得你已经撤离上京了么?”
“我没走。”
唐峰靠在副驾驶上,眼微眯。
“啊?那上次?”
“上次突然多出来一个同志,急需转移,我没有跟出去。”
“原来如此,那好端端藏着,怎么又出来了呢?”
“执行任务。”
杨谦伟善意谴责,“你树大招风,76号早就记得你了,怎么还自己出来出任务,真是。”
“因为没多余的人了,要不然上级也不会让我出来。”
“最近76号真的是太烦人了,如果不早早把他们除掉,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同志遭殃!”
唐峰点点头,现在他心里唯一想的人,就是那个戴着手套拿着他的手钻自己战友伤口的男人,冷漠又心狠。
可那男人,居然是小新的丈夫。
组织是不会做出这种色谍之事的,难道那个男人是我们的人?
可那样心狠手辣,没有一丝波动,怎么可能??
“这次回去,你就别再回来了,76号肯定紧紧盯着你这么个人的。”杨谦伟又说。
唐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你这说的啥话!大家都辛苦,就等着胜利那天。”
“嗯。”
……
“为什么不直接把76号炸毁。”
关新躺在床上,问江煜。
“灭掉一个76号还有更多76号,我们要做的是从内部慢慢瓦解,和前线配合,让他们毫无复生之力。”
“骨灰坛怎么办?”从76号带回来的骨灰坛还放在自己家中。
“明天和宋婶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好。”
……
第二天,江煜上班离开。
关新提着一个大布袋,宋婶过来接过,关新不敢给她,婉拒,“不用了宋婶,挺轻的,我自己来吧。”
“不行,叫外人看见可怎么好,你一个孕妇,我半路上又不会打开,放心吧。”最后一句话,宋婶似有意强调,但又很寻常。
关新迟疑一下,才把袋子给她,宋婶稳稳提着,两人出门。
刚走到大门口,两人正准备搭个熟人的顺风车,没曾想见到祝惠生。
“小新,去哪啊?”祝惠生停下车探出半只头,脸上有丝丝痛意,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把着方向盘。
“公济医院。”
“我载你吧。”
“好啊。”关新直接答应。
祝惠生看见老妇手上提着一个大布袋,随口问,“袋子里面装的什么呀,看起来挺重的。”
还没等关新想出个借口,宋婶就一边把窗户往上摇一边说,“小夫人自打怀孕,走几步就出汗,我怕阴着夫人,就自己准备了一袋毛巾。”
“小新家的阿姨可真体贴。”
关新在后面笑着点点头,眼底掠过一片疑惑,警惕。
“祝秘书去哪啊?”关新抬头问。
“去荣华堂按个摩。”
“以前不都是周末下午去么?”
“昨晚上睡落枕了。刚刚给主任送完一份文件得到他同意才去。”
“落枕挺不好受的。”
“对啊,动一下可疼了。”
来到公济医院靠边停下,关新下车道谢,跟着宋婶离开。
祝惠生捂着脖子吃痛走进荣华堂。
医院三楼女厕第三格上面有个台子,江煜早已处理妥当,她只用把罐子放在上面就好。
关新走进厕所,宋婶也跟进来,关新有些不悦,转头,“宋婶,我一个人就行了。”
“太高了,我去。”
这话一出,关新似乎明白了什么。
关新看看四周,把她往里一拉,“宋婶,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保姆啊。”
“不不,”关新摇摇头,“你知道的。”
宋婶一笑,“我们都一样。”
关新大大放心,两人走到第三格打开门,往上一看,果见一个台子。
宋婶提着袋子进去,关新在外面把风。
没多时,宋婶出来,扶着关新,两人一同去检查。
两人前脚刚走,宋伶就推着一辆手推车往厕所这边来,看见关新,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急匆匆往厕所去。
洗手池里有两个女人正在洗手,后面还有一个女人正排着。
宋伶路过时只看一眼就朝第三格走,在外面敲敲门,没人。
走进去,抬头一看,一只瓦罐子就在上面,取下瓦罐,在厕所里面等着,听到其他人走了,才出去,把瓦罐藏在手推车下面,用几层白布覆盖着推出厕所。
难道这个罐子是关新放的?宋伶一路上都在想,可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同志?
宋伶摇摇头,应该不是她吧,刚刚除开关新,厕所里还有三个女人,而且她看那三个女人时,有两个也在看她。
排队排了一会儿才检查,检查完毕后,两人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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