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现在才开始想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看来又是李士名搞的幺蛾子。
祝惠生陪她离开审讯室时,还专门叮嘱她,等会儿回会议室不能提起这个,也不能表现出来。
难怪平常开完会就回办公室或者要搞点事情就守在审讯室门口的李士名这次竟反常地守在会议室里。
她早该发现的,也幸好,幸好自己的表现没有太过鲜明。
……
江煜回来后,审讯就快了,最后几人回来,李士名拍拍手,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听他说,“好了,看着天也快黑了,咱们一起出发吧。”
众人一派喜气,起身跟着李士名出去。
江煜和关新走在最后,江煜悠悠自顾自说,“拉拢是虚,试探是实啊。”
“那你没有犹豫?”关新问他。
江煜很无所谓地摇摇头,又问她,“你呢?”
“我现在好好地在这呢。”
“那你可别干傻事。”
“我能干什么傻事?”
“行吧。”江煜点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各自走向各自的车,丁渠默和助理吴笛已经等在车边,看起来都挺高兴的。
王长天的窗户紧紧关着,帘子严严拉着,也不知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
李士名问也没有问他,一路高高兴兴带着众人下楼。
76号难得这样喜庆,但总觉得李士名高兴得太过头。
百乐门里歌舞笙箫,灯红酒绿。
一行人走进里面,负责人笑脸相迎,“李主任,已经准备好了。”
李士名点点头,给他小费,负责人点头接过,道谢。
李士名定的位置在左边,一条长桌上,摆满葡萄酒和鲜花,还有各种点心。
李士名走过去,身后人也纷纷占据一个位置。
端起桌边的一杯酒,他笑道,“今儿大家高兴,就随意、随意,都随意!”
作为一个领导,深知这个时候自己就该到别处去别打扰大家雅兴,李士名只示意性喝一口酒,便跟着丁渠默到别处去。
余下的人纷纷两相碰杯,喜气洋洋。
舞池里的音乐在欢快跳动,里面的人们惬意享受,踩着或轻慢或悦快的舞步。
关新端着酒杯晃动晃动里面暗红色的红酒,酒水清亮,在绚烂的灯光下,独有一番韵味在杯中荡漾。
关新举杯仰面,一口饮尽。
一股灼热涌上心头。
江煜一把夺过她的杯子放下,轻微责备,“干嘛呢?”
“我酒量很大的。”
江煜轻笑一声,因为她说这话时,脸已经泛起一抹酡红。
欧万端着酒走过来,“两位处员,表示一下?”
江煜和他碰杯子,又拿起印着关新口红印的空杯子和他一一碰了。
江煜一大口酒喝进肚子里。
欧万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才对两人说,“这么久了一直想和二位说说话,就是没能找着机会。”
江煜挑挑眉,“欧处员要和我们说什么?”
“也没什么,”欧万看看身后,此时还留在这的,只有三人,回头,他说,“我一直想知道,关处员那天是怎么回事啊。”
关新看着他,开口,“哪天?”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欧万有些无奈,但还是再说一遍,“就那天,杨谦伟。”
“哪天?”关新再次装懵。
欧万算是明白了,关新根本没打算回答自己。
“好吧好吧,”欧万无奈点头,转身离开两人。
江煜朝她绅士地伸出手,关新搭上手去,两人走向舞池。
……
第二天来上班,一切如常。
这次的会议,由丁渠默召开,丁渠默说,李士名有其他重要事物要办,会议就由他代劳。
“从昨天抓捕到蒋川农、秦魏开始,76号的专卫就在加派,轮流防守,”
丁渠默对众人说,“因为军统卧底,很有可能进来救人、偷资料。
资料对他们非常重要,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如此,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李主任现在正在机密室里存放资料,这段期间就不再转移,也不会去查看,一切都等风声过了再说。
散会。”
说完,丁渠默离开办公室,众人也相继离开。
机密室就在二楼,按照丁渠默所说,他们都还没看里面的内容,所以趁这个机会毁灭它,是现在自己要做的。
关新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开始寻思这件事情。
她现在不知道整个76号有哪些是自己人,所以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完成这件事。
关新站在窗口,端着一杯热水,有意无意观察着下面专卫队的轮守规则,从前面看,每一米就有人持枪站岗,还有几队人巡逻。
三小时后,站岗的人换了。
前面人还没走,后面人就上来站上岗位,整个过程,没有一点空隙留给有心之人。
如果想靠单人突袭,几乎是没可能的,再怎么都会惊动这些人,如果是多人突袭,倒还有几分成功率。
关新拿着一张资料下楼打印。
一楼的打印室窗户可以看见后门。
趁他们换班的空隙,关新下去,让里面的人帮忙打印,自己则随意地看向窗外。
后门的守卫站岗模式跟前面是一样的。
观察好后,一叠资料也已经打印好,关新抱着它们上楼。
……
晚上,躺在床上,江煜眨眨眼,轻轻喊了关新几声,见她没有应答,只有均匀的呼吸,便没再喊,自己也闭眼休息。
窗外残月高悬,虫鸣声声。
……
等江煜睡熟后,关新睁眼轻声起身下地,拿起衣柜里最底下的一身黑色便装,迅速换上,将枪插在腰间,再在衣兜里装几支弹药,便悄无声息翻墙离开别墅。
夜晚的风有些凉,路边虽有街灯,可还是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关新脚步不停,快速穿梭在黑夜里,如一只步伐矫健的黑猫。
来到76号侧翼,关新蹲在墙角,细细听着里面动静。
里面一队人的巡逻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按照白天的情况,现在根本不能翻进去。
旁边两颗幽幽的绿色珠子正看着自己。
关新一偏头,听见那东西移动的声音,便看看那活物的周围,从身后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只黑猫砸去。
黑猫受到惊吓炸毛,一声刺耳的尖叫,立时,就听到里面守岗的往这边跑的声音。
守岗的人挨得很近,一旦身边的人有动静,其他人也会朝这提防。
关新迅速无声无息摸索到后门位置,看见右边那批人的目光都在往大门位置看,而左边那堆守卫被一颗大树挡住部分视线,对这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关新快速攀上墙头,又极小声地跳下来,一个翻滚进入后门。
左边离后门最近的那人仿佛看见一个黑影一晃而过,但是又不敢确定,就没伸张。
关新顺利进入大楼,一路往二楼走去。
楼道里没有灯光,这倒是掩护了自己的行动。
一路屏住呼吸,轻声快行来到机密室,关新拿出兜里铁丝打开机密室的房门,进入里面。
吴大宝带着一队人过来,来到后门,见右边这排岗哨仍在看大门那的动静,不禁低声一怒,“看什么看?!仔细给我盯着!”
岗哨纷纷回头摆正自己的位置。
吴大宝又问,“看见什么可疑东西进来了没?”
众人摇头。
吴大宝又往前走,走到站在大树旁边的岗哨面前,问,“看见什么可疑东西没?”
那岗哨犹豫一下,摇摇头,吴大宝觉得可疑,又问,“到底看见没!?”
那人见吴大宝这样严厉,怕万一出事自己担责,才忙说,“刚刚看见一个没有声响的黑东西滚过去了。”
“看清了?”
“没看清。”
岗哨摇摇头。
正在这时,大门口的专卫抱过来一只亮着绿油油眼睛的黑猫,吴大宝心头一动,暗叫不好,立马召集身后一队人跟自己上楼。
听那岗哨说情况时,他还以为可能是黑猫进来了,结果刚刚手下把黑猫抓过来,他就意识到,可能有人上去了。
吴大宝拿出手电,对身后紧紧跟随的人做一个停下的动作,自己则打开手电照亮通往二楼的楼梯,只见干干净净的楼梯上有浅浅的鞋印。
这几天没下雨,但后门花坛里的草比较稀疏,来人要想爬墙进来,肯定要踩草地,就肯定会粘上干灰。
这不,吴大宝这一照,就把一串通往二楼的鞋印给照出来了。
吴大宝一路跟随鞋印走。
鞋印直指机密室。
吴大宝心中一个惊悚,在这样严密的守卫下这人居然也能进来,看来自己猜对了,刚刚那只黑猫,就是一个空子。
吴大宝将手电交给身后的人,自己则摸出腰间的枪,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破门而入逮住那个贼人。
……
关新嘴里咬着灯光微弱的手电,环看四周,发现只有一个柜子有锁。
她走过去用铁丝撬开锁,结果里面还有一个密码箱,关新将耳朵贴在密码箱上,一点点旋转密码锁,细细听着里面不同于其他数字的声音。
一步步慢慢旋转,听到几乎微不可查的“咔嚓”声,关新就记下数字继续。
经过短暂又漫长的开锁,关新手心早已湿润,因为她已经听到外面窸窸窣窣一队人正在往这前进的声音。
最后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柜子终于被打开,里面赫赫摆着一叠资料。
关新简单看看,然后塞进衣服里,迅速关好密码箱和柜子,看看四周,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关新回头,只见身后还有一道门,那道门连接的应该是二楼小打印室。
机密室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道门,且整个屋子在两条过道之间,要是想从外面爬窗进来,根本不可能,只能通过唯一的一道门。
两步移到连接门处,铁丝再次启用。
将铁丝插进锁芯,关新以为能像其他锁一样轻而易举就打开。
可是铁丝伸进去,里面只有遇阻的感觉。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道灯光一闪而过,关新原本还比较淡定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
开锁的手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心跳突突加速,眼见着门口的人就要破门而入!
门外吴大宝将手搭上门把手时,门里的关新一脸催命的焦急。
要不就决一死战吧,她已经做好准备。
……
就在这时,
门,开了,就在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候,门开了,力度之大,就在关新低着头依然保持着急开锁的姿势时,门被打开了。
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拉进门内,同时,一枚什么东西被那人扔进机密室。门又迅速被关上。
两人片刻不留,翻出窗外,通过窄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一路低头穿行,因为这个走廊,有一排排的窗户,站着走容易被发现。
再往前走,就没路了。
这个走廊的长度,只有机密室到打印室这么宽。
关新弯着腰贴在墙上,看着前面男人的身影。
吴大宝破门而入,直直举着枪,左右上下扫一次,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人。
吴大宝夺过身后那人手上的手电,照照地面,那鞋印还有。
顺着鞋印往前面打光,一颗黑色圆球的火线将要燃尽。
吴大宝大呼快跑,转身抱头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就听到一整剧烈的爆炸声。
吴大宝只以为自己这次算是完了。
楼下的人听见二楼一声巨响,纷纷往这边聚集。
守岗的人也开始被打乱。
江煜伸长脖子往下面看,只见前面已经没人,他们都已经进入大厅。
江煜没回头,问她,“敢跳吗?”
“敢。”
两人起身,上窗台,纵身跳下去往前滚一圈缓冲力度,才算安全。
两人往右边跑,快速助跑借助墙身走墙而上,成功翻墙。
终于到达安全之地,江煜才夸她,“跳得漂亮。”
关新也不吝啬,“你也不错。”
两人看着前方清冷的街道,劫后余生,相对微微一笑。
街灯将两人的黑色影子拉长,漫漫黑夜,多了一丝欣慰。
……
第二天一早,吴大宝就守在大门口,一脸做错事的害怕模样。
李士名开车进来,见他这样子,停车,还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了?
吴大宝失声流泪,“哎呀!李主任!您要原谅我啊!”
李士名见他这番模样,不禁面色一厉,“东西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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