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上坐着关新江煜和吴大宝三人,宋婶把新来的小姑娘啊璧拉到另一间房去吃饭。
江煜听到吴大宝跟珍珠落盘一样的抱怨,接个话头,“那可把你累坏了。”
“这还好,只是有时候,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轮班制度说变就变,我这预设的方案,祝秘书一来,我就得立马改。”
“这样多麻烦。”
“是啊,还得我亲自下达命令,害得我每天都在通知他们轮班的事。”
“那你不得每天晚上都守在76号?”
吴大宝端起碗喝一大口热乎乎的银耳汤,见大家都听着,兴致更浓,又说,“晚上我倒不经常守,是那个新上任的一厅厅员,跟江处员一个姓儿。”
关新接一句,“这样挺好,免得你忙了早上又忙晚上。”
“那可不,一三五七我守,二四六他守,咱俩就这样轮班儿的。”
“周末也守啊?”关新颇感意外又同情。
“对啊,大家都放假了,我们还得守。”
“那可真辛苦,来吧,趁热吃饭。”江煜看着一大桌子菜,拿起筷子。
……
周六一大早,关新将难得睡懒觉的江煜拖起来,江煜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一个劲儿哼哼,“哎哟哎哟,大清早的干嘛啊,冷啊……”
“走啊,去医院。”
“哎呀我不想去。”
“走啊必须去!”关新继续拖拽。
江煜就跟灌铁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关新那点力气,是真动不了他。
“快点!”干脆不拉了,她就双手叉腰站在床边,试图利用声威威胁江煜。
江煜依然一动不动,只紧紧抱着被子。
关新气的不行,转身就走进洗手间,将水龙头打开,把手伸到水柱下面打湿,然后关闭水龙头回到江煜身边。
江煜毫无察觉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关新将冰冰凉凉的两只手慢慢靠近江煜脖子。
冰凉被温暖侵蚀,也直击江煜滚烫的脖子,江煜吓得惊坐而起,忙捂着自己脖子,一脸生无可恋又气怒地看着关新。
可气有什么用?还不是不敢对她撒火……
关新哈哈大笑捂着肚子往后退去,笑出眼泪花,笑过之后,她才直起身说,“醒了吧,快起啦。”
江煜不情不愿撩开盖在腿上的被子,慢悠悠下床,一脸不情愿的气闷。
关新到一楼等他,监督江煜吃了早饭后,两人才开车去公济医院。
江煜坐在问诊室,医生找个借口把关新叫出去。
江煜看着双双出门的关新和医生,微微疑惑。
医生把关新叫出来,面上担心毕露无疑,“病人需要住院治疗,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关新知道今天医生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尽管心里早已做好准备,可当医生真正说出“后果”两个字时,关新心里还是猛地一揪,所有快乐期待,都烟消云散。
阴云开始堆积在她头顶,越来越厚重,简直要让她喘不过气。
医生见关新半天没回答,很是为难的样子,才轻声叫她一声,“关小姐?”
关新回神抬头,说,“可是他的工作,不允许他住院。”
“什么工作还能比生命重要?”
“难道说他住院病身体就能完全好吗???”
听到关新这猛烈的反问,医生一时失语,“……不能,但是能延长他的寿命。”
“他还能活多久?”
“最长五年。”
关新鼻子一酸,眼泪就打湿眼眶。
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他是无法安慰这样的家属的,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延长病人寿命。
可这个病人不光身上有病,心里也有病,因为他长年累月未出口的压力太多太大了。
如果继续这样,压倒他的,可能不是他的病,而是他的压力。
医生又说,“病人神经处于日夜难安的状态,就算你们不住院,也要注意他的心理健康。”
“谢谢你赵医生,给他开点药吧,那个瓶子,上面有些字,还是不要的好。”
赵平壶医生点头,“我知道。”
……
关新走进问诊室,拉起江煜手臂,江煜仍坐着,抬头问她,“刚刚去哪了,去那么久。”
关新把一袋子药提起来给他一看,“好多人排队拿药呢,我说让你在这歇歇,你还问我,哼,那下次你自己去拿药吧,我就坐等。”
江煜这才起来,还忍不住吃醋,“看着你和那医生出去那么久……”
江煜这小声嘀咕完完整整清清晰晰钻进关新耳朵里,关新回头就是一记瞪眼杀,微笑,“江煜……你要是再这样敏感,我以后真跟人跑了都说不准的我告诉你。”
江煜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一把抓过关新的手下楼去。
回家时,已经是中午,吃过饭后,关新把药给他拿出来,江煜看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药罐,脸色比黄连还苦,“怎么这么多……”
“谁叫你不听话,就该给你吃苦的!”刚语气狠狠说完这句话,关新才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吉利,表情微妙一变。
以前从来不怎么信神的她,现在开始祈祷有仙人能够救救江煜这么好的人,能够让他的生命出现奇迹。
空气渐渐安静,江煜看着关新给他分药,忽随性地抬眼一看,只见她面色沉默。
江煜在她眼前挥挥手,“怎么面无表情啊?”
关新斜他一眼,“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的好不好。”
说完时,药也分完,足足一把。
江煜接过关新递过来的堆在纸上跟雪渣似的药片,嘴一撇,先分出一半来一口药一口水喝下。
关新一笑,“看来你还没傻到要一口气吃这么多药啊。”
江煜“咕噜”一声吞下药片,也斜她一眼,“我这么聪明的人可不想被药片噎死。”
说完,江煜将剩下的药拿起来吃。
这话要是放在平常,她是肯定会哈哈大笑的,可是现在,一听到“死”跟他有丝毫关系,她便再也笑不起来。
怕江煜发现自己的异常,关新还是笑了,“调皮。”
……
周一上班,一大早,人就被集中到会议室,大家知道,李士名肯定又是抓到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大家开始出现厌倦,这种厌倦将要到达底点。
丁渠默笑呵呵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纸箱子。
将箱子放在桌子上,丁渠默才说,“这次我们换个方法,就来抓阄,谁抓到红色纸团,谁就进审讯室审讯犯人。”
这倒是一个新奇玩意儿,大家方才的厌烦消失不少。
吴笛拿过纸箱子走到离江煜最近的何本成身边,示意他抓纸团。
何本成把手伸进去,抓起一个,是白色。
紧接着,吴笛逆着江煜的方向走向第二人。
来到关新这边,关新把手伸进去,抓出一个白纸团,接着,是江煜,江煜是最后一人抓。
江煜一摸,里面只空荡荡的只剩一个纸团,摸出来他也没看,就攥在手心里。
吴笛又回到上面丁渠默身边。
关新试图打开江煜的手,江煜却死死捏着不让她看,正当关新急时,上面丁渠默让每个人把纸团亮出来放在桌上。
江煜掌心向下捏着拳,打开,一个红色纸团就落在会议室长桌上。
关新瞳孔一缩,上手就要和他交换,江煜在她手动的那一瞬间按住她的手。
关新的白纸团,江煜的红纸团,已经被上面丁渠默看在眼里。
江煜抓着关新的手,不要她再有任何动作。
关新这才明白吴笛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非要跑到这边让人抓阄。
他们就是要让江煜成为最后一个抓阄的人,他们在纸箱子里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
江煜的处境,无形之中已经到不毛之地。
红纸团总共只有五个,丁渠默看着一圈纸团,说,“好了,抓到白纸团的各位,现在就回办公室吧,手里是红纸团的,就麻烦在会议室里留一会儿。”
说毕,抓到白纸团的人个个面色轻松,鱼贯离开会议室。
然而,唯有关新忐忑不安,丝毫不感到松快。
江煜拍拍她手,以示宽慰,关新这才慢慢起身,跟着最后几人离开。
出门时,她又看一眼江煜,只见他面色平和坦然。
会议室里就剩下五个人……江煜、欧万、苏德林、晋光、林江。
林江是二厅厅员,跟其他厅员处员私底下关系不怎么熟,所以此刻他坐在那,没与任何人说话。
欧万和苏德林挨得近,两人窃窃私语讨论周末怎么过的。
丁渠默叫林江,“林厅员,你先进去吧。”
林江起身,朝丁渠默点一记头,转身离开会议室。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丁渠默知道那边已经审讯完,便抬手示意苏德林进去。
如此往复一翻,这次审讯过的人,没有再回到会议室。
最后,轮到江煜。
江煜总是靠近最后出场的。
江煜走进审讯室,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拿着血淋淋的粗鞭子。
那人正累得喘息,忽回过头看江煜。
那双寒冷嗜血的双眼让江煜心中一颤……小永……
李士名很期待江煜这次的表现,“江处员,希望这次,你还是能几句话就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李主任想知道什么?他们新的据点?”
“不不不,”李士名摆手,“我最近拦到一份密电,是D组的,说是有代号为‘王爷福晋’的一对夫妻间谍已经深入上京,
我们想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他们现在在哪。”
江煜微微一点头,走进审讯室。
江邻永自觉退到一边,江煜痛心地看一眼满身沾着战友之血的亲弟弟。
江邻永立马回避江煜炽热的眼神。
江煜回过头,看向已经被鲜血模糊模样的男人。
经过仔细辨认,他才知道,眼前这人是韩信仁。
江煜接过一旁打手递过来的白手套,对打手要求,“去把冯多金带过来。”
“是。”打手已经被祝惠生吩咐过,要配合要答应江煜的一切要求。
打手出去,跟李士名汇报完见李士名点头后,才跑去关押冯多金的地方。
有些昏迷的韩信仁隐隐约约听到队友冯多金的名字,脑子清醒一些,抬起沉重的眼皮,问站在对面衣衫整洁、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老冯……老冯还活着吗?”
江煜点头,一面戴手套一面回答他,“活着,而且没准,今天你们两个,还能继续活着。”
听到江煜这话,李士名就大概知道江煜要做什么了。
“我……我知道你们想问我据点在哪……可是……队长已经转移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
“不,我不问你这个,我就问你,知不知道一对特工,他们的代号是王爷福晋。”
韩信仁神情一滞,反应过来之后才虚弱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江煜一笑,“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韩信仁坚持自己的说法。
江煜没再说话,就等打手把冯多金带来。
冯多金虽活着,可精神非常萎靡,来审讯室,都是被两个打手托架过来的。
冯多金被一把丢在地上,他就将就那姿势趴着,一动不动。
韩信仁看见活着的冯多金,又高兴又心痛,声音细弱,哭喊,“老冯……”
冯多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他,惊愕抬头一看,那十字架上满脸血淋淋的男人,不正是战友韩信仁么!
冯多金一个哆嗦趴起来,趔趄跑到韩信仁身边,刚扑过去,韩信仁就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的身体太痛了,就连每说一个字,就连牵扯所有的痛觉。
冯多金悲痛而泣,“老韩,你们不是已经转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呀!”
韩信仁斜瞄一眼一旁的江邻永,他这才意识到这次又是那个男人做的。
冯多金悲痛之中一惊,“难道……”又像上次一样单枪匹马直接到据点抓人??!
韩信仁微微点头。
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自己还有好多任务没有完成,自己真是窝囊。
江煜没管两人叙旧多么情深,直接示意打手把冯多金抬开。
冯多金一路挣扎,可太久没吃饭的他力气已经所剩无几。
江煜又问韩信仁,“那两个卧底是谁,现在在哪?”
韩信仁闭口不言。
江煜丝毫没有犹豫,拿起灼烧火红的烙铲,递给控制着冯多金的打手,又对韩信仁说,“我不对你动刑,可你的兄弟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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