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灯光微弱,外面阳光怎样耀眼,此刻也照不进来。
韩信仁紧张地看着烙红的小铲子,一旦那人将铲子放到冯多金的胸膛上,他便会立马痛晕。
打手开始解冯多金的衣服,渐渐露出他的胸膛。
韩信仁紧张地盯着火红小铁铲。
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要烙铁没有烙在冯多金身上,韩信仁就坚决不会松口。
江煜看一眼倔强的韩信仁,“动手。”
一旁打手得到江煜的指令,便片刻没有犹豫将红得刺眼的铁铲往冯多金胸膛上一放。
本怒目圆睁的冯多金立马痛苦嘶叫挣扎开来,面目极度扭曲,“啊……!”
尖锐的惨叫直击韩信仁心脏,冯多金痛苦的表情刺痛他的双眼,铁铲下面生肉被烤的“滋滋嘶嘶”的让他呼吸骤降,头皮一麻。
韩信仁依然紧紧咬着牙,组织信仰与战友之情在他心中绞作一团,他不想见战友经受这样非人的折磨,可也不愿出卖自己的组织,自己的信仰!
冯多金再一次的惨叫撕裂韩信仁已经变成浆糊的大脑,他一个咬牙落泪,终于艰难开口,“我……说……”
打手拿开铁铲,红黑相间的一团东西就沾了厚厚一层在铲子上。
冯多金脑袋一耷,痛晕过去。
“说吧。”江煜开口。
“那两个人在……zi……”
韩信仁刚说一半,马上就要说出最为重要的部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就一头重重撞在他身上。
韩信仁气绝。
当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冯多金又拼尽所有力气面目狰狞,闷声一头撞在坚硬的墙上。
力道之大,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审讯晃了一下。
回神的打手匆忙跑过去看,冯多金的脑袋已经陷进去一块,血正无声无息地从他脑袋上汨汨流淌出来。
两个打手面露恶心的嫌弃,纷纷退到一边。
祝惠生连忙跑进来,一探韩信仁的鼻息,已经死了,再看看倒在血泊中的冯多金,根本不用凑近,就知道他也死了。
祝惠生一阵气郁,眼见着离答案只有一粒米的距离,就这样全没了。
祝惠生偏头看看审讯室门口的李士名,只见他面色阴沉得厉害。
……
李士名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反复回想韩信仁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最后那个字是关键,可韩信仁明显还没把一个音发完整或者说发准确,就被冯多金一头撞死。
最后那个字的音,类似于“滋”字音。
李士名反复琢磨着。
……
关新一直等在江煜办公室,终于见他回来,便赶紧迎上去。
江煜也没等她问,就自己汇报那边的状况,“冯多金和韩信仁没了。”
关新愣在原地。
……
下午还没下班,关新就怅然若失地独自走出76号大门,祝惠生刚巧在一楼过道里看见她,一时感到奇怪,便跟上去。
关新双手装在衣兜里,一路埋头旁若无人地走出76号。
祝惠生在后面一路跟着。
从正门绕到后门,关新来到76号后面废弃的草地上,这里几乎无人踏足。
关新背影忧愁,似在遥望远方。
祝惠生走过去,“小新,怎么了?”
关新回过头,满目愁云惨淡,又转回头去,“没怎么。”
祝惠生猜想,“是因为江处员的身体么?”
关新微微点点头。
他又说,“我见最近江处员气色已经大好。”
关新愁眉,“他的病很重,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活不了多久了。”
祝惠生听到这话非常意外,心生怜悯,“那……那为什么不住院呢?”
“一旦住院,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病情,可我不想要他知道。”
祝惠生很理解她的心情,点点头,“看来,这真让人为难。”
“以前总觉得自己算是个特别忠诚的女人,直到现在看到江煜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真是……”
祝惠生刚还满心同情,一听到关新这半截话便不禁心花怒放……难道她在为自己的以后作打算?这不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么?
关新有些轻微的哽咽,祝惠生刚想上去搂住她,关新就往前走一步,转过身,面对他。
祝惠生悬空的手讪讪放下。
关新又说,“我先回去了,祝秘书。”
说着,关新绕过他离开。
刚走几步,祝惠生就在后面叫住她,“小新,周五下班有空吗?”
关新回头,“有。”
祝惠生一笑,朝她挥手再见。
关新绕回正门回到76号,江煜在窗边看见她。
上楼后,还没进办公室,江煜就走过来拉过她搭上门把手的手腕,问,“刚刚去哪了?”
关新随口一答,“外面啊。”说着,她就要打开门,江煜力道加深,把她往自己跟前一拉,拉进自己办公室。
江煜关上门,有些担心,“你前脚刚走祝惠生后脚就跟出去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关新依然一副无所谓。
“那祝惠生对你不怀好意,他没对你干什么吧?”江煜依旧是担心,没有在意关新情绪的不耐烦。
“没有。”关新抹下江煜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你怎么了?”江煜这才意识到她的反常。
关新掩饰自己的厌烦,假意平心静气甩下一句“没怎么”,便掉头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江煜站在原地。
……
又是一个周五,下班后江煜到处没找着关新,结果下楼时才发现她已经等在车边。
江煜打开车门,关新坐进去,一言不发。
祝惠生正好也出来,看着关新面无表情的侧脸,走到自己车边,开车离去。
没一会儿两人到达别墅,下车,进门。
关新下车,直接上楼换衣服化妆,江煜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看报纸,突然感觉呼吸阻滞,呼吸困难,
关新刚刚下楼就看见这一幕,急匆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下来,连忙把一旁柜子上的喷雾拿过来对着江煜张大的、极力试图呼吸的嘴一喷。
江煜渐渐平复,方才因发病窒息而变紫的嘴唇颜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关新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胸口,直到江煜的呼吸趋于平稳均匀。
这是用药以来第一次这样急剧的发病,关新另一只撑在沙发上的手紧紧捏成一团,骨节突兀得吓人,浅浅的指甲将手心扎得生疼。
阿璧刚端着一碗银耳汤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江煜仰面躺在沙发上,眉目紧锁,关新坐在他身边一下一下抚他的心口。
阿璧一惊,放下银耳汤就跑过来轻声问,“先生这是怎么了?”
关新回答,“没怎么,喘气噎着了。”
阿璧一惑……喘气也能噎着??不解地摇摇头,她又回到厨房帮宋婶的忙。
江煜依然闭目仰面躺在沙发上,关心将喷雾塞进他手心里,起身离开别墅。
江煜脑子里耳朵里嗡嗡作响,对周边动静没有丝毫反应。
离开55号走几步,关新坐上一辆黄包车,说,“去满香饭店。”
车停在满香饭店外,关新下车付了钱,走进饭店。
刘汉堂走出柜台迎接她,“来啦?”
关新点头,被刘汉堂领上三楼。
进门前,刘汉堂又刻意拦关新一下,眼神难以捉摸。
关新没理睬,面色轻郁,吐出一口浊气,推门而入。
包间里,祝惠生早已等待,精心打扮过的他比76号的他来得潇洒。
关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反手关上门,将刘汉堂的目光阻绝在门口。
祝惠生起身,抱起放在桌上的花向她走去。
关新笑比花儿艳,接过,一边欣赏一边夸好看。
“你喜欢就好。”祝惠生虚扶着关新让她入座。
关新将花放在旁边凳子上。
在关新和祝惠生的椅子中间,没有任何阻挡之物。
祝惠生又说,“按照你的喜好,已经点好菜了。”
关新一笑,“谢谢祝秘书,难为你这么细心。”
祝惠生也是一笑,“应该的。”
“以前跟你相处比较少,也没察觉祝秘书是这么细致的人。”
“叫祝秘书多见外,就叫我惠生吧。”
关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祝惠生没有察觉,“那怎么好意思,平常见李主任惠生惠生地叫你,我这样叫,就是逾矩。”
“私下里,就不用那么客套了。”
关新笑地灿烂,点头,又说,“你最近很忙吧,好几次我们都下班了,你还在忙呢。”
“嗯,”祝惠生点头,“还行,不是特别忙。”
“听说有好几次你都是歇在76号的,再晚还是要回家睡才好。”
祝惠生低头微微羞涩一笑,抬头才说,“我听你的。”
关新笑意更浓,笑弯的眼睛,将她眼里深深的抗拒完完全全地掩藏。
关新摸一下自己的耳坠,说,“其实有件事挺尴尬的。”
“什么?”
“江邻永啊,他和江煜,其实是……”
关新刚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旁边祝惠生就接住话头,“是兄弟。”
关新满脸惊讶,“你知道??”
“对,小永都是厅员了,我们自然要先摸清他的身份。”
“也对。”关新微微低头,又指尖微翘随性地抚摸一下自己的耳坠。
“而且小永尽职尽责,人也非常聪明。”
“聪明?怎么说?”
“前两次你们去审讯的那两个D组,都是小永带人抓到的。”
关新又一脸惊讶,“这么厉害啊,难怪听说晚上的保安任务都交给他了呢。”
“是的,有时候,晚上的治安是他在负责。”
“有时候吧,看着江煜挺想和小永和好如初的,但是又见他太忙,我想撮合他们俩也没办法。”说到这,关新就一脸无奈,低头摆弄手边茶杯盖儿。
祝惠生一想,“今天星期五,本来应该是大宝守夜,但是大宝被丁主任安排去做别的事了,就换成小永守夜。”
“那他得守一晚上么?”
“嗯。”
“看来今晚,又不能叫他回家休息了。”关新有些失望。
祝惠生试探着问,“你很关心江煜和小永的关系?”
关新抬头,抿嘴一笑,“毕竟要让江煜安度余生的。”
祝惠生明白她的意思。
江煜时间已经不多,和小永和好如初,应该是他的心愿,关新要帮他完成心愿,也很正常。
祝惠生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但换个念头一想,要是关新立马就对病重的江煜不管不顾,他还担心关新这人的本性,现在看她对江煜还一片痴心,自己也算为将来自己的生活找到点安慰。
反正江煜迟早会死,到时候关新早晚都会是自己的人。
想到这,祝惠生紧缝的嘴就有点漏风了,“小永今晚上会守到凌晨一点,期间我让他不时去楼上看看,一点以后他就可以歇到天亮。”
“每次都是这样么?”
“不,每次都不一样,只是这次是这样,每次我都会单独安排。”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不知道今晚一点,小永愿不愿意回家睡,毕竟两人嫌隙太大了,而且小永自尊心又强,没人请他,他是不会来的。”
“以后我硬性要求他吧,执行完任务后就到你家里住下。”
“那可太谢谢你了。”
“不碍事,毕竟还有其他专卫在那守着,小永在那,只是起个震慑和组织作用。”
“原来如此,”关新点头,“那我可冒犯一下,小永和大宝每晚应该可以不用守着,要上楼巡查,就让专卫去呗。”
祝惠生笑笑,摇头,“不行,必须要两个亲信上去巡视,因为要巡房。”
“哦……”关新瞬间明白过来,长长点头。
两人又闲聊些其他的,饭菜上桌。
祝惠生殷勤地给她夹菜,关新笑眯眯没有拒绝。
饭后,祝惠生说送她,关新婉言谢绝。
打了黄包车回去,刚下车,就见前方路灯下站着一个高瘦孤独的人影。
那人裹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大衣,头埋进大衣里,似在假寐。
关新付过钱往前走,走到那人身旁。
男人抬头,开口便问,“冷吗?”
他把厚厚的大衣脱下来给衣衫单薄的她披上,抱着她肩往前走。
两人黑色的影子在路灯下融成一团。
回到别墅,关新脱下大衣放在沙发上就要上楼,江煜一把抓住她手臂。
“如果是他,我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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