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传波连连后退,最后退进车里,本以为队友不会再打错了,没想到一梭子又一颗子弹直接飞过自己眼前。
杨传波吓一大跳,这才往萧督己那看去。
萧督己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动了!
处在此起彼伏的子弹声中,杨传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只好待在车里,看双方交战。
人数众多的日军在几架机关枪扫射之间竟有些力不从心,没多时,领头的便大喊着撤退。
萧督己一看,自己的任务结束了。
几人按照计划,没有追逃跑的日军,而杨传波,又再次跟着日军走了。
唐海听见枪声越来越稀落,最后停止,没多时,卡车的行进声传来,几人竟纷纷松口气,总算来了。
“所有人准备。”唐海拉开保险栓,其他人也跟着拉动。
听见前方浩浩荡荡的撤退声,就知道对方这次阵仗不小。
唐海心中捏着把汗,自己手下只有这么些人,就算是这种时候偷袭,也不一定有胜算。
前方杂乱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唐海等人将手中的枪握得紧紧的。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已经近在咫尺,开在前面的车首当其冲。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再次遭遇埋伏的车辆显然比之前更加慌张。
车头胡乱甩动着,也不知道到底要朝向哪头。
卡车上的日兵迅速下车,扫射埋藏在灌木丛里的唐海等人。
尽管前方已经消耗部分日兵,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日本数量依旧非常“可观”。
寡难敌众。
“队长!这样打不是办法啊!”王洗一边奋力击敌,一边对唐海说。
日兵在比前面更猛烈的攻击下,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而杨传波还在敌方阵营里,这也是可以预测的,因为在面临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杨传波要想从敌方阵营平平安安跑到友方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开始在前面埋伏的弟兄肯定知道这点,才让杨传波继续待在对方阵营。
毕竟这次冒这么大风险,目的就是要保全杨传波,救他出来,要是急于求成,任务目的将遭到破坏。
杨传波看双方交战十分紧张,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与方才不同的是,现在自己身边被一群日兵守得死死的,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为。
然而刚才在前方,自己身边并没有这样阵仗。
杨传波知道,自己的友军不是埋伏敌人,而是要被敌人埋伏!
但唐海他们并不了解这一点。
杨传波再次打开车门,刚要冲出去,就被两个日兵按回车里,并将他嘴堵上,死死控制着。
杨传波被密密实实包围着,唐海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被控制在车内,他才知道,这真的是日本人的计划。
一开始他打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没看见,没提防,一定是藤原下的命令,也许藤原在出发前对他们说:第一次遇袭时只要杨传波不往敌方阵营跑,做什么,都不要拦他;第二次,就控制住他。
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知道,自己的战友此时就是敌人的瓮中鳖,俎上肉。
在敌人如此狡猾的布置下,他们一定会牺牲!
不行!自己已经是个暴露的人,自己这么懦弱,绝对不能再让战友牺牲!
杨传波费尽周身力气,挣扎开日兵的束缚,打开车门跳出去,拔出口中布团,扒开一堵坚实的人墙,一边健步如飞往前跑去,一边朝唐海等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有埋伏!快跑!!!”
唐海等人惊然,这个杨传波跑出来做什么!!?
唐海朝他使劲挥手示意他快退回去。
杨传波却视若无睹,仍拼命朝他们跑来。
快要接近时,杨传波放大的双瞳里竟绽放出渴望与释怀的光芒。
唐海感到诧异,一时竟忘了叫他回去。
王洗见队长愣然,便自己扬起手来示意杨传波赶紧回退。
然而他依然似看不见般。
就差那么几步,就差几步,他就要投入队友的怀抱,和他们并肩作战。
杨传波眼中的渴望愈加喷薄,就在快要接近的一刹那,右脚肚一阵刺凉,是子弹穿透肌肉组织穿裂骨头的感觉。
脚下一崴,杨传波噗通一声倒地。
唐海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眼睛却依然朝自己这头渴望着,双眼之上,顶着千万条沟壑。
刚一倒下,一个日兵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将杨传波生生拖拽回车里。
才被子弹打中的冰凉感此刻变成火辣辣的疼痛,再然后,杨传波整条右腿逐渐麻木,可要是动弹一下,仍痛的人咬牙切齿。
现在,他算是动不了了。
再强大的行动小队也遭受不住敌人这样猛烈的攻击,没多时,唐海等人就纷纷挂彩。
“队长!我们可能不行了!!!”王洗再次发出呐喊。
唐海咬牙坚持,“再撑一会儿!”
“没有支援!我们只能撑到死!”
唐海再次大吼:“再!撑!一会儿!”
其余人没有任何抱怨,听着队长的指令,继续坚持。
王洗见大家这么拼命,自己不好再说什么,转头一声不吭继续苦战。
唐海是埋伏在最靠近敌人的一个人,所以面临的危险也最多,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只挂了点彩,除了实力,就是运气。
这边刚干掉一个敌人,唐海没看到,侧方一个日兵已经准准瞄住他,扳机一扣,唐海左手臂便深深嵌进一颗子弹。
“啊!”唐海一声闷喝吃痛。
王洗见状立马匍匐着将唐海拖到后方,后面的队友用子弹掩护他俩。
“队长,先止血。”说着,王洗“呲啦”一声撕下一截有些宽的袖管,将唐海伤口缠上,防止失血过多。
包扎好后,王洗对他又说:“队长你先休息会儿。”
唐海摇摇头,忍痛说,“我在你们后面攻击就好了。”
“那你要注意伤口。”
“嗯。”唐海点头。
王洗匍匐到前方顶替唐海的位置作战。
对面敌人攻势更加猛烈集中,王洗重新进入战斗,没干倒几个敌人,自己肩头就被打穿。
王洗闷喊一声,扑倒在地,抱着自己肩膀,疼痛难忍。
自打唐海王洗受重伤,小队就像多洛米骨牌一样,纷纷一个接一个暂停战斗。
“队长,怎么办?”此时离唐海最近的武端本问他。
唐海拖着自己伤残的手臂,一面仍奋力狙着对面敌人,一面思考片刻,回答他说:“扛死!!”
人质还没被救出来,他们撤退,只会受到惩罚,面临组织对他们的失望。
再说,他们现在丝毫没有撤退的可能,敌人已经越逼越近。
武端本一扭头,不管身上疼到令人颤抖的痛,与敌人生死一搏。
敌方子弹如雨点般朝他们射来,他们再也无法专心狙敌,只能边躲边攻。
就算健全的身体也遭受不住这么持久的枪战,注意力与体力不断被消耗,更何况他们每人身上都已负上大大小小的伤。
王洗再度中枪,失声大叫:“啊!!!真的扛不住了!!!”
话音未落,他以为最先面临死亡的应该是自己,没想到一颗子弹飞过头顶。
唐海刚刚稍稍抬起脑袋,还没来得及调整枪口,一颗子弹猝不及防穿透他脑袋,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唐海愣愣瞪着双眼,朝前倒去。
“… …队——队长!!!!”枪从手中掉落,王洗一瞬间失去支柱般瘫软,其余人舍弃战斗,纷纷朝唐海靠拢。
“队长?队长??”武端本如何摇也没摇醒唐海,而唐海放大的眼球已经失去神采。
“别摇了,队长已经没了。”文义扣着武端本肩头说。
灌木丛里已经停止射击,日军逼近速度更加迅速。
当几个伤残还沉浸在失去队长的痛苦中时,日军先锋已经瞄准王洗后背。
“趴下!”武端本因面对敌军前进方向,余光正好瞄见有人将枪口对准他们,便大喊一声。
这一趴,所有人都躲过一劫,可子弹居然落在唐海身上,让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子再添一道伤痕。
王洗疯了,抓起枪就要和那日本兵硬干。
日本兵十分狡猾,见王洗拿起枪,也没管他是否瞄准自己,就往旁边一闪。
王洗第一击落空。
受伤后,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动作都变得迟缓,在日兵的矫健下显得有些吃力。
眼见着,其他日兵渐渐跟上来,所有人感到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那个先行兵抓住王洗的弊端,瞄准他胸膛,就要开枪日兵的手指已经慢慢往扳机上按去,他的眼中有着一击毙命的自信。
王洗已再无反抗之力,只举着枪,枪口缓缓往日兵处瞄准。
一声枪响,王洗轰然倒地。
再往那日兵看,一颗子弹正中眉心,弹速之快,直到那人硬生生仰面倒下,方才见一道血流下鼻梁与脸颊。
几人纷纷朝后看去,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蒙面人一手操一把手枪,噼里啪啦连续发射子弹,每发必中。
终于有人救他们了!
“快撤!”蒙面人专心击敌,朝他们撂下一句话。
“——哦!”武端本听见蒙面人声音,迟疑片刻,才忙不迭答应,在队友的帮助下弯腰背起队长,文义转身又将晕倒的王洗抬走。
几人正急急忙忙撤退时,已经撤退出好长一段路,武端本停下来回头看,说,“她一个人在那,肯定会完蛋的,不行,你们带队长走,我回去帮小新。”
“小新?”文义疑问,他怎么知道?
“她刚刚叫我们撤退时我听出她声音了。”
阮具忖说,“那我跟你一块去吧,让文义带他们撤退。”
“不行,”武端本果断否决,“文义一个人不能够带两人,王洗刚刚被小新的子弹震晕,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说着,武端本就慢慢放下唐海,阮具忖接住,“好吧,那你当心。”
“行。”武端本放手,抽出腰间的枪就要往关新那处去。
刚跑一两步,他惊愕的发现,敌方居然还来了大批援军,他们本就占尽优势,为何还来这么多援军!!!???
惊愕没有阻止他的步伐,反而让他跑得愈加快速。
目前这方就只有关新一个,结局已然清晰。
关新现身居要职,她不该过来牺牲的!
越想越着急,无论如何,他都要掩护关新全身而退。
拖着严重的伤,也不管伤口被撑的越来越大,血越流越多,他拼命往前跑着。
这时,他忽然发现敌方后面,还有一队人马,阵仗也不算小,黑压压一片,都带着蒙面巾。
“什么情况??”在远处观望战况的他不禁犯迷糊。
这头,关新以一敌百,那头,蒙面军迅速围剿日军,形成畸形的包抄之势。
畸形的包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完善,最后,日军在包围下被打得落荒逃窜,自然,蒙面人也死掉一些。
武端本由目瞪口呆逐渐变成难以置信,一是不敢相信局势居然就这样翻盘,由逆转顺,一是不信,自己这支小队拼死拼活,竟不过自己仍然开心,至少这么一大支日军就这样死了。
武端本笑笑,拖着疲惫的身体,转身往队友身边走去。
“醒了醒了。”文义见王洗睁开双眼,高兴地对坐在那头的武端本说。
武端本一下子蹦起来,几个箭步到王洗身边,“可算醒了,没被子弹打死,可别被高烧给烧死了!”
王洗看看眼前环境,是他们的据点,问武端本,“我怎么了?”
“昏迷了。”
“昏迷?”
“对,是我们的人赶来救我们了,当时一颗子弹从你身边飞过去,震晕的。”
王洗没说话,当是明白了。
“关处长,你去哪了,这么热?”拿着资料一回到76号,就迎来晋光阴阳怪气的“问候”。
关新拿手扇扇额头的汗,“你去外面跑一趟试试,恐怕比我还热吧。”
“外面虽然热,但也不可能让关处长这么香汗淋漓吧?”
“是呢,我们这些只懂跑腿不懂花言巧语卖弄的人是挺出汗的呢~”
说罢,也不管晋光是张怎样臭脸,关新抬脚朝前走去。
晋光转头看她挺傲的背影,冷笑一声,“迟早要你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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