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说话不算话

有些话可不敢说第二次，饶是此处无人还得防着隔墙有耳。

赵远南娓娓道来，“先帝在世时，对太傅齐云山与文渊阁大学士施中谷格外器重。后先帝驾崩前，太傅门生、原太子少保——柯伯召，临危受命，担任丞相之职。”

“太傅齐云山虽说逐渐老去，但门生柯伯召却已是丞相之位。所谓丞相乃是百官之首，皇上理该知晓其分量。”

“先帝临危受命定有深意，父亲在世时提及，柯伯召为人聪慧，才学甚深，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切不可小觑。”

赵靖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这齐云山与东方未明的关系如何？”

赵远南瞧了瞧门口，低低道一句，“势同水火！”

只四个字，便已经挑明了关系。

犹记得师父也教过她一些帝王策，朝堂之争，身为帝王讲求的是如何制衡，而不是剪除两翼。

制衡能让帝王处于不败之地，而又有能人可用！

剪除，则真的会变成孤家寡人！

赵靖，不想做孤家寡人。

“大将军摄政，皇上理该早作准备！”赵远南终究比赵靖大几岁，又是皇族正儿八经的世子，有些东西懂的多。

赵靖颔首，“多谢南哥哥提醒！”

不能让东方未明一直得意下去，得想个法子！

赵靖觉得这法子得从齐云山下手，才能得东方未明忌惮。

奈何自己终究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

赵靖揉着眉心，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莫不如冒险一试！

不多时，宫里便传出了皇帝病重的消息。

按照祖宗规矩，若帝王病重，可选贵女入宫侍奉，权当冲喜之效！

但这贵女却有些讲究，必得尊贵无双！

放眼望去最尊贵的，莫过于齐云山的女儿——齐如雨！

齐如雨的美名于京中早已人尽皆知，十三豆蔻，生得亭亭玉立，美貌如花，为太傅齐云山的掌上明珠。

新帝登基，后位空悬。

只道年少夫妻恩爱长，等着皇帝长大了能更好的为皇家开枝散叶！

早作准备，也是理所应当。

礼部的动静自然瞒不住摄政王府。

东方未明眉心微蹙，捏着鱼饵的手微微紧了紧，“冲喜？谁的主意？”

“是丞相大人的意思！”周之继行礼。

东方未明冷笑，“齐云山还真舍得！”

周之继俯首，“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后位！”

闻言，东方未明一语不发。

入夜时分，赵远南被拦在了乾元殿外。

瞧着拦住自己的几个太监，他下意识的捏紧了袖中拳头。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任人欺辱，被带去了内侍监。

赵靖得了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进了内侍监会有什么遭遇，赵靖比谁都清楚，上一次赵远南进来，差点就死在这里，那这一次……

内侍监的太监总管蒋清风是个老滑头，带着赵靖绕了半圈也没找到赵远南。

没奈何，赵靖便站在墙外，一直在等！

直到天空下起了小雨，赵靖还守在外头，饶是皇帝又如何，没人搭理她也没人在乎她，连个为她撑伞的人都没有。

赵远南从大门里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雨里的赵靖，面上全然脱了血色。

四目相对，赵靖圈红了眼眶。

绵绵细雨里，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谁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乾元殿，甘棠早已捧着衣裳在寝殿门口候着，东方未明就在偏殿的暖阁里等着。

“请皇上更衣！”甘棠俯首。

赵靖猛地推开甘棠，径直走进了偏殿暖阁，“你说话不算话！”

东方未明微微捏紧了杯盏，骨节分明，眼睛里透着几分凉薄，“皇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了一个奴才，跑到内侍监外头去淋雨？”

“世人皆知赵远南这条命是朕要保下来的，而今大将军是想告诉朕，朕的君无戏言不过是一场笑话？”赵靖咬牙切齿。

东方未明顿了顿，没成想这小丫头不鸣则已，一鸣……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知道就好！”东方未明徐徐起身，一步一顿朝着赵靖走来。

赵靖下意识的往后退，身子冷不丁抵在了冰冷的石柱上。

她已，无路可退！

他却，近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