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完了,完了,要迟到了。”我口里念着,一阵惊慌中,朝教室那里跑去,当经过18班教室时,我突然想起了狐狸精,返身退了几步,从窗口里往教室望去,没见着他,他说坐在前排的。噫,整个教室就一个空位,他没来?心里一紧,这时教室外已空无一人,我赶紧往自己教室里跑去。
#12288;#12288;真好,赶在老师前面了,讲台上没见着老师,这时,我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放了下来,站在同学们的面前,俏皮地大声喊道:“报告,我回来了。”
#12288;#12288;奇怪,他们没有象往常一样的大笑欢呼,而是一个一个地象和尚打坐一样正襟危坐着,根本就象看一个外星人似的望着我。
#12288;#12288;“杨小妹同学,请你坐到你的位子上去。”身后是一声男中音,一听就知道是班主任陈老师。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真是防不胜防地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12288;#12288;天啊,回头一看他竟然正站在我的身后。不太高,比我高一点,他接近一米七的样子。他的眼睛看着我,没有一丝温柔,象有一道强光射来一样,我二眼移开了,一缩头一吐舌,灰溜溜地抱着书包哈着腰在同学们的一阵哄笑声中,狼狈地坐到了位子上。
#12288;#12288;他不光教我们物理和语文,还教我们的体育,奇怪吗?当时老师缺啊。他姓陈,听说是右派,从部队发配来的,不知是什么原因,谁也搞不清,我们这些学生伢儿就更不想去打探别人的事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管别人?别看他比我高不了许多,但他的球技、动作我是蛮爱喜欢的。
#12288;#12288;这堂课,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刚才出了丑,心里觉得好没面子,伏在桌上,脑壳压在课本上,痴痴地脑壳里一片空白。
#12288;#12288;无聊,拿出笔来便在书本上画起了小图。我只画眼睛,还画大刀片,还有驳壳枪什么的,就是画不完整一个美少女,只要我不喜欢的课,我就乱画,就要和别人说话,可今天没兴趣,不想和人家说话,只顾在书本上胡涂乱抹着。
#12288;#12288;“杨小妹,站起来,请你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是陈老师的中音,在平时觉得好听,可现在听来觉得有点炸耳了。我头一嗡,完了。
#12288;#12288;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12288;#12288;“请你回答什么叫作用力与反作用力?”陈老师依然用他的中音问我。
#12288;#12288;我哪里知道?根本就没听啊。真是秋蝉落地——哑了。我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地拿起书本就要翻答案,可一看,天啊,手里怎么就是一本化学课本呢?糗大了,我赶紧再从书本中去找那本物理书。
#12288;#12288;同学们见我这样,又哄堂大笑起来。害得我脸躁火辣辣的真不自在,索性,我干脆不拿书本了,站在那里抿着嘴,张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陈老师。
#12288;#12288;这一招果真有效,他望了我一眼,一没笑二没恼,只说了句:“下面我们继续讲在什么情况下会存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声音依然是慢条斯理,不急不慢,转身在黑板上去写他的板书去了。
#12288;#12288;字漂亮,人长得不怎么样。年纪四十开外,眼睛太小,身子瘦弱,一件中山装套在他身上有点夸大,不过,人还是亲和的,除了上课,平时没有什么话说,听说是离异单身,还听说找了一个女保姆。
#12288;#12288;这些都是王春霞告诉我的,她好奇这些。
#12288;#12288;见他转身,我正要坐下,突然一张纸团抛了过来落在我桌上。
#12288;#12288;用双目扫视,看到了隔一排的王春霞。她正眨巴着眼对着我笑。人没长得我好看,不过看上去也不讨厌,身材也还算可以,就是眼睛小了点,嘴巴大了点,话多藏不住,有时说过滔滔不绝的话后,第二天一问起,她都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不知是她的记性差劲还是故意要这样,搞不懂。
#12288;#12288;打开纸团,歪歪扭扭的字便展现在我的面前:
#12288;#12288;昨天你爸到我家来了,要我帮你请假,我跟陈老师说了。
#12288;#12288;原来是这样,难怪昨天父亲也没有多说话,陈老师也没有找我,我此时的心情好多了,就象放下一个沉重包袱一样轻松了。
#12288;#12288;我对王春霞眨着眼,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感谢。王春霞一笑,又伏在桌上去写什么去了。
#12288;#12288;这时,写完板书的陈老师见我还站着,在讲台上开口了:“杨小妹,还站着干什么?坐下,挡着后面的人看黑板了。”
#12288;#12288;我看着他,坐下了,纳闷着他怎么就没有一点笑容呢?跟我父亲一样,难道都有苦大仇深,好象是受了座山雕的欺压一样,要知道座山雕离我们这里好远着哩,何况早被样板戏中的杨子荣、少剑波他们给毙了,真是。
#12288;#12288;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狐狸精。
#12288;#12288;这个死狐狸精,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昨天被我打得太厉害了?
#12288;#12288;莫看我本姑娘强势,其实内心也有柔弱的一面。
#12288;#12288;不行,下课后还得去找他。
#12288;#12288;“啪”又一个纸团飞来落在我脚边。打开一看,不是王春霞的,字要比她的要好看些。是那个被我揍了一餐的李龙丢过来的,他坐在王春霞后面。
#12288;#12288;纸上写着:“我昨天晚上捉了好多鳝鱼,晚上来我家吃。”
#12288;#12288;“呸。”我毫不犹豫地对他扭了下头。
#12288;#12288;鳝鱼,我看见就恶心,请我吃这个还不如请我吃绿豆冰,可惜没有,还得等到六七月份,算便宜了他,要不非宰他一下。
#12288;#12288;“今天讲的主要内容,请同学们回家后重点掌握,要搞清楚这节课中的重要概念和公式。下课。”陈老师站在讲台上按往常一样扫视了全班同学后,走出了教室。
#12288;#12288;他一走,王春霞就跑到了我的面前。
#12288;#12288;“快说,武汉好玩不,有好吃的没有?”说着就翻我的书包,幸亏有准备,本姑娘在杜沫家掏了不少的糖粒子。我抓了一把糖往空中一抛,天啊,教室乱了。
#12288;#12288;我不管,我就喜欢这样的场面自豪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12288;#12288;拉过王春霞,叫上另外一个龚小群和李龙,去了18班。
#12288;#12288;我指着昨天那个熟悉的面孔大叫着:“狐狸精,你出来。”
#12288;#12288;他正在埋头看书。
#12288;#12288;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往桌上一甩,说道:“下课了,还看什么看?装学习积极分子啊。”
#12288;#12288;王春霞也扯开了喉咙:“你听见没有,小妹在叫你,没长耳朵吗?”
#12288;#12288;“你们在叫谁啊?谁是狐狸精?”他站了起来。这时,我看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绑着白色的纱条。好象还可以看到隐隐的血迹。
#12288;#12288;这时,我来劲了,把他从座位上拉出来。旁边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一个地都向这里望着。
#12288;#12288;“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龚小群开口了。
#12288;#12288;他是个高高的小子,清亮的脸上看上去阳光灿烂,比李龙帅得不知道有多少倍去了,嘴边上留着细细的绒毛,说起话来也不拐弯。
#12288;#12288;我扫了龚小群一眼,说道:“没搞错吧,哪个来打架的啊,啊,我叫你来是打架的吗?打他这个狐狸精还用得你们几个?走,出去说话去。狐狸精。”
#12288;#12288;他明显有点慌张了,见我们来了这么多人,旁边也没有同学来劝阻,他小声地对我说道:“我不是狐狸精,我是胡里生。”跟着我们到了教室旁的一片森林里。听他的口音还是象说的狐狸精一样。
#12288;#12288;站在那里,我看了他好久,他只是叨念着他不是狐狸精,是胡里生。
#12288;#12288;王春霞听懂了,告诉我他叫胡里生,不是狐狸精。哈哈,笑死我了,怎么一个伢儿就叫上这样一个名字了哩?在王春霞的感染下,李龙、龚小群还有我全都笑了,只有胡里生听我们在笑着,就说,没事,我走了。
#12288;#12288;“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班主任陈老师。”我不准他走,问着他。我心里清楚,这个胡里生百分百没有向陈老师说起这事,要不,今天早上或者下课后,陈老师没有一点要找我谈话或者批评我的动静。
#12288;#12288;心中开始对胡里生产生了佩服的情愫了。我打过的人中唯只有他没有向老师告状,这点我很清楚,凡是在放学后的路上被打过的人,要不是告我父亲,要不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告诉我班主任。可这胡里生没有这样做,应该没有,心里想着这人不错,可又一想是不是初来乍到不敢放肆,或者听说过我的大名才不肯吭声呢?总得要弄个明白。
#12288;#12288;“胡里生。”这次我没叫狐狸精了,叫了他的真名。我说:“你就真没告诉陈老师?”陈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那时老师少,要管很多班。
#12288;#12288;“告诉他干吗?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不置可否地说道。
#12288;#12288;“那你又没有告诉你爸你妈呢?”我有点担心告诉了他家人后,会找上我父亲的。
#12288;#12288;“告诉他们干吗?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还是那样的可气,听上去蛮从容不迫的。我内心一阵感动。又担心的问:“那你爸妈没有问你手上的伤是何解来的?”
#12288;#12288;“问了啊。我说是摔的。”胡里生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的天啊,怎么遇上了这样一个人啊,我的天。
#12288;#12288;“狐狸精,哦,不,胡里生,你跑不了啦,本姑娘锁定你了,在这个学校,有本姑娘,还有他们,还有我哥罩着,保你没事。”我高兴极了,得意极了,兴奋得好象我成了他的救世主一样对他笑着说道。
#12288;#12288;李龙、王春霞、龚小群总算听明白了,胡里生手上的伤是我弄的。在旁边直咂着嘴巴,王春霞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哪里能告诉她。我把胡里生拉到一边对他说:“秘密,知道吗?谁都不准说。”见他听了头,我这才招呼着大伙说道:“这样吧,今天我请客,请胡里生,还有你们,到李龙家吃鳝鱼去,要不要得。”
#12288;#12288;龚小群他们举起手当然要得。李龙看上去非常尴尬,看着我的脸也只好说:“要得要得,一起去,有好多条,反正吃不完。”
#12288;#12288;胡里生说话了:“我不去,我不喜欢在别人家吃饭。”
#12288;#12288;“去不去。”我又拿出我的嗓门对他吼道。
#12288;#12288;“不去就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胡里生真有点犟得可爱。
#12288;#12288;上课铃声响了,胡里生丢下我们跑出了林子进了教室。
#12288;#12288;我叫住李龙说:“算了,李龙,这样,你到你家拿点鳝鱼出来,就算我本姑娘借你的,等会儿下课我们一起送到他家去,让他疗养一下,补补身体。”我俨然是鳝鱼的主人一样对李龙发号施令,其实我心里还有另一种想法。
#12288;#12288;李龙当然不会反对。他说:“要不要破了后送过去?”
#12288;#12288;我一想这感情太好了。就说:“当然要得啦。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放学的时候一起去,反正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听我的,我们一起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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