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按先前约好的,我邀胡里生、王春霞和龚小群随陈老师到他房间里去借书,胡里生有事不来。一路上出现的一些情况,让我们感到新奇,也让我们感到陈老师真的很有神秘感。
#12288;#12288;他的房离教室很远,差不多有一里多路,这条不是很宽,是用煤渣和一些碎石铺成的,旁边都是一些菜地,一块一块的,在五月里长得还是可人的。陈老师指着一块葱绿的菜地说,那是他种的。还说为了更好地管理这块地,便动员这些拥有菜地的人积极行动起来,废物利用,捡一些煤渣和碎砖石块铺垫了脚下的这条路。
#12288;#12288;“噫,陈老师还会种菜?真看不出。”龚小群惊奇道。他也说出了我们的话。
#12288;#12288;“业余爱好,可温饱,可清闲,别看这种菜费点神,爱上了真有点迷恋。如果没有课我就在这里看看,别人种什么,我也种什么。哈哈,”陈老师说起这个就神采飞扬:“还有,到了各季的时候,什么都有吃的,有些菜适合冬季,有些菜适合春季,有些菜适合秋天,有些菜就只适合夏天了,什么时节种什么菜都是有讲究的。”
#12288;#12288;我说:“陈老师,这都是你的菜?”
#12288;#12288;“不,不,我只有二块土,其他的是别人的,有的是老师的,有的是其他人的,看这里荒芜了,我开了一块土,种上了一些菜,别看了觉得蛮好的,也就加入了种菜的行列,到了晚上就热闹了,浇水泼粪的,捉虫间苗的,扯草松土的,摘菜掐尖的,说说笑笑,一天的烦恼就在这里烟消云散了。”陈老师开心地说道。
#12288;#12288;听了他的话,我从内心深处能体会得到,陈老师的话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12288;#12288;“你二块土里种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我又问道。
#12288;#12288;“吃不完,吃不完。我是象征性地在这里打发一下时间,如果说有人要菜,只管去摘去挖,你看到没有,我树了一块牌子在那里,看清楚上面的字了吗?”
#12288;#12288;果真,那块地头上竖着一块木板,用墨水写上去的:要想吃菜只管摘,莫待果蔫叶黄时。
#12288;#12288;“呵呵,陈老师真有趣,有水平。”我佩服道。
#12288;#12288;“那是不是我们也可以来摘菜采瓜了,陈老师?”龚小群笑着说。
#12288;#12288;“你们当然可以来,不过得加一个条件。”
#12288;#12288;“什么条件”
#12288;#12288;“帮我锄土,挑水泼粪。”
#12288;#12288;龚小群一听,笑着说道:“那我不摘了。”走到前面去了。
#12288;#12288;“懒家伙。”
#12288;#12288;“他不懒哩,陈老师,他家的事情都是他来做的。”王春霞说。
#12288;#12288;王春霞与龚小群是我邻队的,也就隔一条河沟而已,她告诉过我,但龚小群这个油腔滑调的家伙还会做事干活,我就不大相信了。
#12288;#12288;“为什么?”陈老师也有点不相信,问道。
#12288;#12288;“他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去城里他叔叔那里去了,听说他叔叔是在一个么子局里当领导,具体也搞不清,还听龚小群说他明年就转学去城里上学去。”王春霞哪里来的这么多情报,真不简单。
#12288;#12288;“那是不是在李龙的那个学校啊?”听我一说,王春霞的脸红了。
#12288;#12288;唉,我真是嘴里没遮拦,撑嘴。心里是这样想,但嘴里却对王春霞说:“在一起不在一起没关系,反正我们只认龚小群就是了,不理他。”
#12288;#12288;王春霞没说话,去前面赶陈老师和龚小群他们去了。
#12288;#12288;“我是说要真有一天去他们学校玩时,我们不理李龙,只理龚小群了。”我追着她喊道。
#12288;#12288;“不去!”她头也没回跑到了陈老师和龚小群的身边。
#12288;#12288;不理解王春霞为什么会这样?李龙不理她了,不就算了,我可是好意啊。不去?就不去嘛,干嘛跑不等等我呢?懒得计较,我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他们。
#12288;#12288;到了,他指着前面一栋房说。
#12288;#12288;红墙红瓦,墙面已呈暗红,屋顶上倾斜向下的红瓦被一层绿苔或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覆盖着,旁边有间大的房,二扇黑黑的大门上各写着“仓库重地,闲人莫入。”八个红油漆写就的大字,倒是很显眼。
#12288;#12288;在这二扇门的旁边有一堵宽阔的墙,上面用石灰石浸泡的水写就的一条标语:“坚决反击右倾翻案风”已变得灰蒙蒙的带有一点黄黄的斑迹。
#12288;#12288;一张深蓝色的小门正好就在这条标语的旁边,门孤独地紧闭着,与那二张大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与周边空旷的平地相比较,即使有着少数的油菜花在周边相映,在我的眼里也丝毫看不出有多少生机,孤零零的就这么一栋房,还是做仓库用的。那是不是陈老师这间房是从这佑大的仓库中分离出来的呢?
#12288;#12288;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12288;#12288;还有一个更奇怪的是在门前右边一个看上去很老朽的竹桌上和一张早已退色有几处穿了的竹板床上放着许多的杯具,方的圆的高的矮的椭的,好的坏的,甚至还有一个花瓶,只是瓶口边上缺了一块。
#12288;#12288;我喊着陈老师,问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未必是在收破烂?
#12288;#12288;“这哪里是破烂,分明是宝物,你看摆放得多有规则,大小不一,错落有致,方的圆的,多有立体感。”这家伙还真能说出一套套的。
#12288;#12288;王春霞看中了那只花瓶,大惊小怪地叫道:“这花瓶几好看的呢,小妹,你看,这是什么花啊?”
#12288;#12288;陈老师正在开锁。听我一喊,他走了过来,告诉我们:“这些东西还真是作废品从一些人家那里收拢来的。花瓶上的花是牡丹花,有上千的品种,这是粉红牡丹,象征大富大贵。唐代刘禹锡有诗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在清代末年的时候,牡丹就曾被当作中国的国花。”
#12288;#12288;这花瓶上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12288;#12288;我有点不解,问:“收这些放在这里要做么子用?”
#12288;#12288;“我知道,招待客人的,是不是,陈老师?”龚小群自以及是的抢着说了。
#12288;#12288;陈老师笑着摇摇头说:“不是,等会进屋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12288;#12288;王春霞附在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陈老师还会卖关子。”害得龚小群张着嘴巴望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秘密一样。
#12288;#12288;进了屋,更让我们大开了眼界,简直是太简陋了。
#12288;#12288;房间好象很长,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大大的蓝色花布,左边花布边是床,床头有一书桌,桌上很乱,大概是一些书籍和纸张,再就是厚厚的作业本了,数了一下,有三堆。一盏煤油灯立在桌的左边角上,跟我着一样,玻璃罩子是大肚子二头细的那种。口子被烟薰得已是黑黑的了。
#12288;#12288;再往桌子左边看时,有一块蓝色布搭在一件东西上,不太整齐,不知道陈老师搭在那里做么子,太不好看了。再将眼光移往旁边是一个不大小的柜子,柜子上是一只陈色的黄皮箱。我估摸着这大概是陈老师放书的地方吧,就跟胡里生家的一样,都上着锁,真奇怪,书柜都上锁,是不是怕偷还是有什么秘密可言?
#12288;#12288;在靠窗子的边上摆放着一条长凳,然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12288;#12288;对那块蓝色布后面感了兴趣,正准备接近时,陈老师叫住了我们。
#12288;#12288;“过来,过来,这里是头几天才摘的桑椹子,来,吃,味道还不错。正是结果的时候,我屋旁边就有一棵,想吃只管来,免费。”陈老师热情地招呼着我们。
#12288;#12288;放进嘴里还真甜。
#12288;#12288;陈老师没有忘记他带我们来的目的,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柜门,说:“边吃边找,看你们喜欢什么书,每人只准一本,看了借,借了还,不准备超期,超期就罚他帮我去种菜松土浇水。”
#12288;#12288;陈老师真风趣,借他的书还要有规矩的。
#12288;#12288;我暂时没有去找书,趁王春霞和龚小群把眼光扫向柜子里头,陈老师去了屋外不知道做么子时,我撩开了那块大蓝布。
#12288;#12288;房间不是很大,就几平米,起初并没有看到什么,当将视线移向左边角上时,发现这里跟外面一样也有一块蓝布盖着一件东西,再看,有一个支架竖在前面,上面有一块板,板上夹着一张白色的纸,纸上有用铅笔描画的痕迹。
#12288;#12288;地上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瓶子。陈老师还会画画?
#12288;#12288;怀着好奇的心,我又走上前去揭开了那块蓝布,天啊,吓了我一跳,是一个稀奇古怪的白色人头。
#12288;#12288;我赶紧跑了出来,告诉了王春霞他们,他们听我一说,也紧张起来,还是龚小群有点胆,没有去里面,而是揭开了书柜旁的那块布。
#12288;#12288;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也是一个白色的人,不过它有腿却没有手,里面的只有脑袋却没有身子,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们都没有看到过,样子不像中国人,是外国人的模样,头发好卷,眼睛好瞆(我们这里的土话是凹进去的意思),鼻子好高。
#12288;#12288;“哎呀,肚脐眼都露出来了。”王春霞一声尖叫,赶忙捂上了脸。
#12288;#12288;“这身上的衣服会不会掉下来啊?小妹。”龚小群看了看后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
#12288;#12288;“你想找打啊,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陈老师吧。”我看着那肚脐下的衣服也不知道会不会掉下来,不过看到这样的东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在砰砰地跳着。
#12288;#12288;陈老师进来了,看我们对着这个东西露出的好奇眼神,稍许有点变化的脸色只是稍纵即逝,他看着那东西笑了,说:“你们对谁也不要说,就当没看见,这可是封资修的东西,是要被打倒的。知道吗?”
#12288;#12288;见我们点了头,他说又说道:“那告诉你们吧,这个叫石膏像,是用来画画的。她叫阿芙洛狄忒,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人物,在罗马帝国时期叫她维纳斯,是纯洁美丽的象征。那个里面的叫大卫,是个英雄。”
#12288;#12288;然后盖上了那块蓝布。
#12288;#12288;我抑制住自己的心跳问:“陈老师,你就不怕让别人看到吗?”
#12288;#12288;“不会,别人我是不让进来的。何况这里有谁会来啊,安全。要真是被有些人看到了,那就真的是要有灭顶之灾咯。”陈老师笑容可掬地说得很轻松。
#12288;#12288;借了书,出得门,我无意中问陈老师旁边这仓库里装的是什么时,他说,这个仓库装的是队里的一些东西,队里安排我,是因为我住在这里,顺便让我看守。
#12288;#12288;突然发现,陈老师在我的心里又增添了几许神秘感。
#12288;#12288;这种感觉存在了许多年。
#12288;#12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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