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菜地上的斗争

#12288;#12288;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太阳照常升起降落，月亮星星照常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就躲起，父母照常上工，我们照常上课，麻雀照常在树枝上叫着跳来跳去。

#12288;#12288;已是五月，春风和煦，油菜花到了结籽的时候，但田野周边依旧还是金黄色，不过没有往日的亮丽了。

#12288;#12288;这天是周末，爸妈到姐姐那里去看外孙去了，哥哥在屋后磨刀，我倚在床上看着从陈老师那里借来的书时，王春霞来了。

#12288;#12288;进门就大喊：“小妹，快点，出事了，出事了。”

#12288;#12288;我从床上跳将下来，看着惊慌的王春霞问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12288;#12288;“李队长带人到陈老师的菜地上去了，说是要把菜地都铲除掉。那里已经有好多人了呢，快去吧。”王春霞急促的说。

#12288;#12288;丢下书，就往处跑，这时，哥出来了，见我们慌里慌张的问是什么事？我告诉了他。他说等等他。说完他放下刀，把门锁上追上了我们。

#12288;#12288;路上，王春霞还告诉我：“还调来了一台拖拉机。”

#12288;#12288;我问：“你怎么晓得的？”

#12288;#12288;她说：“我在家门口看到的啊，我家离那里不远，看得见，我还看到了李队长站在拖拉机的车厢哩。看了好久，才晓得他们是奔陈老师的菜地去的。”

#12288;#12288;“那陈老师他们怎么晓得李队长会来呢？”我又问道。

#12288;#12288;“陈老师他们这些人一到休息就会在菜地里，我经常看得到。”王春霞回答道。

#12288;#12288;“哎呀，小妹，问那么多做么子？我们去有么子作用？你又不能把李队长他们弄回去，只怕去了也是帮不了忙。”哥哥边跟着我跑边对我说。

#12288;#12288;我也不知道去了到底能起多少作用，至少能充个人数，有帮陈老师说话助威的机会，再有，那里那么多人还怕斗李队长他们几个人不赢？而我最最担心的就是他屋里那二个石膏像。

#12288;#12288;“快，看，他们好象打了起来。”王春霞叫道。

#12288;#12288;果真，有人在互相抢着锄头工具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些人互扭在一起，但没见着陈老师在人群里。我问王春霞怎么没有看见陈老师？

#12288;#12288;哥指了指，说：“在拖拉机旁边。”

#12288;#12288;顺着他的手望去，陈老师果然在那里，还有那个讨厌的李队长。陈老师肯定是在和李队长在说着菜土的事情。

#12288;#12288;我们奔他们而去。

#12288;#12288;“李队长，你为什么要铲陈老师的菜土？”我上去连陈老师的招呼也没打对着李队长就是一声质问。

#12288;#12288;李队长哪里想得到我会出现在这里，看了我哥又看了王春霞一眼，口气强硬地说道：“怎么又是你们，走开，这是大人的事，细伢子莫在这里带厌。”

#12288;#12288;“这菜地就带你的厌了。”我也不示弱，本姑娘不怕，怕个鸟，那天不是战胜你了吗？心里想着，口里说道：“这菜地是陈老师他们辛辛苦苦在这片荒土里开挖出来的，洒在上面的都是汗水，这里的菜是他们劳动的结晶。”

#12288;#12288;“小妹啊，真会说啊，你也不看看，这里的土，这里的树，这里的水，哪一样不是队上的？”李队长手舞足蹈地望着我说。

#12288;#12288;“你晓得是队里的，为什么不早点开发利用起来，偏偏要让陈老师他们把这片土搞成规模后你再来？”哥哥针锋相对。

#12288;#12288;“你以前看到过，也来过，也没有制止，还对我们说这是一件好事，充分利用一切资源是对的，这是不是你说的话。”陈老师义正严词地诘问李队长。

#12288;#12288;“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到了今天也要有变化嘛。”李队长明显在狡辩。

#12288;#12288;“那我问你，有变化的话是不是要通过队里来开会商量，你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袭击这里，要不是大家都有休息日来作菜地的习惯，那岂不是这里早被你夷为平地了？”陈老师根本就没有要退却的想法，他依然还是用他浑厚的中音据理力争。

#12288;#12288;“我是支书，我是队长，我说了算。”李队长开始耍赖了，没水平。

#12288;#12288;“你这叫霸道。”我哥不客气了。

#12288;#12288;“你小子，站一边去，上次没找你们的麻烦，现在又要在我的面前放肆了，是不是？胆子还不小啊，你。”李队长来气了，脸一边红一边白。

#12288;#12288;“你平白无故地要铲人家辛辛苦苦作的菜土，又不与队里民主一下，就自作主张，你不是霸道就是专横。”我也毫不客气对盯着李队长说道。

#12288;#12288;这时，看我们这边斗上了嘴，那些僵持在菜地上的人群渐渐地向我们这边涌了过来。有的还爬上了拖拉机上。

#12288;#12288;见人围观，李队长把他带来的人叫了过来，轻轻地耳语了几句后，那个人过了一阵悄悄地走了。谁都没有在意那人的离去，还在跟李队长说着理。

#12288;#12288;“李队长，他们做这些也没有犯什么罪，自己劳动自己享受，又没有偷队上的东西，何必要这样去为难他们，与他们过不去呢？”一个老者出来说话了。他叫石爹，我认得，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嘴周边的长长的白胡须和头上的白发，还有他腰上长期系着的一个葫芦，听王春霞说那是用来装酒的。就住在王春霞旁边。

#12288;#12288;李队长一听来劲了：“他们搞自留地，这就是犯罪，是搞资本主义，这是彻头彻尾的资本主义尾巴，坚决要割掉，决不能纵容这种行为的发生，知道吗？石爹，他们这是放任自由，没有组织观念，擅自行动，是非法活动，是......”

#12288;#12288;“是个屁，当初为什么不制止，过了一二年再来这里说着不经用又听不懂的话，你到底是要做么子嘛？”我今天还干脆与他较上了劲。本姑娘不怕，怕个卵，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话。

#12288;#12288;真理还是在大部分人的手里，我坚信，人多力量大，上次把李队长说得哑口无言不就是人多吗？要是大家团结起来，一人一口水都可以把李队长给淹死。

#12288;#12288;“我要把这里铲平，割掉这个资本主义尾巴。”李队长依然强硬。

#12288;#12288;“李队长，你相好的尾巴也要割啊，她的菜地有好几块呢。”人群外有人在高喊了，引起一阵哄笑。这么一喊，我发现面前李队长的脸是吃错了毒药——顿时傻了眼。样子更加难看了。

#12288;#12288;王春霞悄悄告诉我：“李队长的相好也住在我们那栋，没事有事的他老爱往她家里跑，我都看见好多回了，他们抱在一起，真是羞死个人哒。”

#12288;#12288;我问她怎么没来？王春霞说她去了娘家。我又问李队长的老婆呢？她说早死了，我爸妈还没有分配到这里来的时候就早死了。还说他只有一个儿子，高中没毕业走后门在去年的时候就去当兵了。我再问道：“他没有再找老婆了？”

#12288;#12288;王春霞轻轻地说道：“没有，听我妈说过，他不想找老婆的意思就是更加自由了，可以到处拈花惹草，乱搞。是个臭流氓，要不是上面有一个堂兄护着，他早完蛋了。”

#12288;#12288;原来如此。这王春霞晓得的东西还真不少。突然想起龚小群没来，如果在家应该可以看到这里的情形一定会来的。王春霞说：“他去县城里看爹娘去了。只怕也得晚上回。”我“哦”了一声再不问王春霞什么了。

#12288;#12288;“李队长，你看你还要不要坚持下去？”这时，我听到陈老师在笑着问李队长。

#12288;#12288;“要铲的话，你的相好也要铲，要铲了她的，我看你怎么跟她说？”哥也赶紧说道。

#12288;#12288;大概是这些人真正地说中了他软骨，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其他的都不铲，就铲为头的。”

#12288;#12288;这不是只铲陈老师的菜地吗？哪有这样的道理？终于我看到了他的嘴脸，终于明白了爸妈的话，该来的终究要来。这李队长就是来寻陈老师的事的，这还了得！

#12288;#12288;“哈哈，狐狸的尾巴终天露出来了。”陈老师高声笑道。

#12288;#12288;“李队长，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上次上你吃了哑巴亏就要还报复？”我也感到气愤厉声问道。

#12288;#12288;“果真如此，还真是一个小人。”哥在旁边也气愤填膺起来。

#12288;#12288;“乡亲们，我告诉你们吧。李队长那天看书摔了一跤，想找人出气，就把他们这几个孩子给叫到了队部要处罚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路过那里，看到了他拿着酒瓶掉到了水沟里，就硬说是他们这几个小孩子害的。是我去说了话，在那里得罪了他，今天他就来这里要铲我们的菜地，对不起了，让乡亲们受累了。李队长他是个什么人，大家都应该清楚：屁股上照镜子——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陈老师跳上拖拉机的驾驶窗外面拉着扶手朝下面周围的队上人说话了。

#12288;#12288;他的话引来一片唏唏声和哈哈大笑的声音。

#12288;#12288;“李队长，这可不行啊。”有人叫着。

#12288;#12288;“石爹，您说，这合理吗？”陈老师进一步地煽着情。

#12288;#12288;“李队长啊，你是关门打鼓，响声在外啊。好了，好自为之吧，我要去放牛去了。”说完捋着胡须离开人群走了。

#12288;#12288;“都不许动。”忽然听到一声喊。

#12288;#12288;哥哥一见这阵势，学着龚小群的口气幽默了一下：“鬼子进村了。”

#12288;#12288;原来外围站了许多戴着袖章的人，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如临大敌。

#12288;#12288;李队长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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